第33章 因人而異的“生物電”(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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漣漣有爆炸力的聲音配上有爆炸力的對白,很成功地讓淩淩成為眾人視線的焦點。
當然也引來眾女生的鄙視:“這年頭,臉皮多厚的女生都有啊!”
說說怎麽了,又不犯法!”
淩淩忙低下頭,遮住臉。唉!以後在T大沒的混了!
午後,飛機呼嘯而起,劃破長空。淩淩靠在舒適的椅背上不知不覺睡著了,在夢裏,她夢見了“永遠有多遠”,他竟然來參加會議。她看不清他的樣子,隻覺他一身清高孤傲,似曾相識。他們在那麽莊嚴肅穆的場合下麵對麵,他跟她來個美式的見麵禮——深情的擁抱。
浪漫死了!
她帶他去旋轉餐廳吃飯。她與他麵對麵坐著,不必說任何一句話,隻聽著悠揚的音樂,品著輕淡的茉莉花茶。時間和景物變幻莫測的天地間,他們始終默然相對……
深夜,他送她回住處,兩個人慢慢地走在安靜的長街上。他們早已說過太多的話,所以任何一句話在他們之間都變得毫無意義,唯有靜靜看著彼此的樣子,才是最重要的。
他對她說:“你做我女朋友吧。”
她思考兩秒後,回答:“好啊!”
快樂總是短暫的,轉眼到了分別的時刻,他們在候機廳緩緩鬆開緊扣的十指,他一步步走進登機口,她一個人躲在角落裏落淚。
突然,他出現在她麵前,抱住她:“我不走了,我要和你在一起,一生一世!”
他擁抱她的時候,身上有股清淡的茉莉味道……
飛機下落的劇烈震動打碎她的美夢。她看看表,才想起美國離這裏要坐十幾個小時的飛機,等他飛來,怕是會議已經散了,她也離開B市了,她嘴角的笑意僵住。
美國,原來真的很遠。
飛機降落後,淩淩拖著行李箱走下飛機。剛走到出口處,她看看四周,正想搜索一下楊嵐航的方位,一個清瘦的背影鎖住她的視線。
挺拔的身體,寬闊的脊背,爸爸的背影依然和她記憶中的一模一樣,不曾改變。
爸爸。”淩淩丟下行李箱,追向他消失的方向,“爸爸!”
她想追上他,想告訴他:她真的好想他!想他每天睡覺前為她關上房間裏的燈,收起她枕邊的童話書,再把她最愛的維尼熊放在她懷裏;想他抱著哭泣的她,坐在沙發上給她講好笑的故事;想他摸著她的頭,捏她的鼻尖、她的臉。
那時候,她總覺得自己是個幸福的公主……
追了兩步,淩淩停住腳步。
她忽然記起,他早已不是她的爸爸,從他把一紙離婚協議書放在桌上,從媽媽大聲說:“以後你再也不許見淩淩。”他沉默著離開家門,他已經清楚地讓她知道,他不要她了!
在妻子、女兒和那個女人之間,他選擇了那個女人。
爸爸?一個十年不曾出現過的爸爸,她追他還有什麽意義?
機場的出口前,很多人在擁抱,有朋友,有戀人,也有親人。隻有她傻傻地站在原地,眼睜睜看著十年未見的爸爸走遠,沒入人群。
她踮起腳,極力在人群中搜索著他的背影,就像以前的每個周末,她一下課就會跑出教學樓,從眾多家長中搜尋他清瘦的身影。
那時候,他也在滿臉期待地向校園裏張望,手裏總是提著一袋五顏六色的零食。當爸爸看見她,臉上的期待立刻變成滿足,因消瘦而突出的棱角也跟著變柔和。
他很少說話,除了一遍遍叮囑:“別讓你媽媽知道。”
她也從不和他說話,隻是默默坐在公園的長椅上,低頭吃著零食。那酸酸甜甜的味道是她記憶中最美好的滋味。
再恨,再怨,骨肉親情總是磨滅不去。
她讀高中以後,他再沒出現過。所以,她總會去買些零食放在櫃子裏,餓的時候拿出來吃,可不知道為什麽再也吃不出那種酸酸甜甜的味道。
此刻,當忽隱忽現的背影走出機場的大門,自動的玻璃門徐徐關閉時,淩淩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渴望,不顧一切追了出去。
她擠過擁擠的人群,跑出機場,他已經坐上一輛黑色的轎車。她飛快朝著轎車駛離的方向跑,不停地喊著:“爸爸!爸爸!”
車沒有停下來,他離去得依然那麽決絕,一如十年前。
她穿過停車場,跑上公路。車在公路上前行,她在人行道上不停地追逐,白色的裙子飄忽如欲散的雲霧。
淩淩被一塊石子絆倒,她根本顧不上流血的膝蓋,繼續向前跑。
她與車子的距離越來越近,她的渴望也越來越強烈。她眼中早已看不見從身邊急速駛過的車輛,隻剩她的爸爸。她一定要追上他,問問他:“爸爸,你能不能回來?我和媽媽都在等你,你能不能回家?”
就在她差幾步追上時,那輛車突然左轉彎,駛向另一條街道。她不顧一切地衝向馬路對麵,就在她即將衝上汽車高速行駛的公路時,一雙非常有力的手臂摟緊她的腰,將她抱離那車來車往的高速公路。
放開我!”
在她的掙紮中,那雙手摟得更緊。她掙紮不開,隻能眼看著車子漸行漸遠,遠到再也看不見。她的爸爸又一次消失在她生命中。
見她漸漸平靜下來,楊嵐航才鬆了手。失去了他的力量,她無力地跪坐在地上,受傷的膝蓋再次撞擊地麵。沉沉的淚,一滴一滴洇濕了地上的血紅。
她淚眼模糊地看著眼前的楊嵐航。
每次她最脆弱的時候,有他在她身邊,她就不再孤單,不再無助。
別哭了!”楊嵐航柔聲哄著她,用手指輕輕幫她擦去眼角的淚水,不知道為什麽,他越是溫柔,她越是想爸爸,滾燙的淚落在他的手上,順著他修長的指尖流下去。
他的眉越鎖越緊,終於,他將她緊緊抱在懷裏,緊得可以聽見他的心跳。
她沒有拒絕,閉上眼睛,疲憊地靠在他的肩上。
他不是你爸爸。”他的聲音是那樣溫柔,“是你看錯了。”
您怎麽知道?”
他若是你爸爸,怎麽會不停車?這世上沒有一個爸爸能忍心……”
是嗎?”
不信你可以打電話問問他。”
她低下頭,咬著下唇搖搖頭。也許真是她看錯了,她的爸爸是這個世界上最溫柔的男人,他不會忍心把她丟在馬路上不管。
他的指尖拂過她的臉,淩淩睜開眼睛。
夕陽殘紅,青草萋萋,野花飄搖。她的黑發糾結著他的指尖,就像一對戀人。
戀人?淩淩心一沉,一陣冷戰直擊她的心髒。不!楊嵐航是她的老師,她對他的依賴、欣賞都是出於一個學生對老師的敬愛,她心中柔軟的觸動也隻是感動,不是情動。
淩淩正拚命安慰自己,楊嵐航放開她,跪坐在她身邊。他一隻手握住她的腳踝,一隻手緩緩托著她細嫩的小腿曲起。
一陣異樣的麻痹從他滾燙的掌心傳遍她全身每一條經絡,遍及她血液所到之處。
楊老師?”他知不知道他在幹什麽?這種舉動要發生在封建社會,她就嫁不出去了。
他拿出一張紙巾細細為她擦去傷口上的泥沙。淩淩神誌一恍,看著他淡愁的眉目,竟有些心馳神往,差點伸手去撫平他輕攏的眉峰。
這個感覺不是感動,這個真不是……
但,那又是什麽?
一種心靈的依賴,一種胸腔的撞擊,一種能點燃血液的熱度,還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哀傷,許多繁複的情緒交織在一起……誰能告訴她這種感覺是什麽?
楊嵐航抬眼,正對上她失神的凝視。淩淩一驚,緊張得想要掙脫,他卻加重力道握緊她的腳踝,不容她有絲毫掙脫的機會。她的臉著了火一樣滾燙,腿上一陣陣陌生的酥麻感讓她禁不住輕顫。
疼嗎?”
她搖搖頭,咬緊下唇,激烈的心理交戰後,她決定開口拒絕:“楊老師,我自己來吧。”
沒關係,我幫你!”
很明顯,他根本不知道女人的腿被撫摸的時候,麻癢遠比疼痛更難耐。淩淩真的沒法忍耐下去,又不好拒絕得太生硬,於是委婉地說:“楊老師,您知道嗎,每個人皮膚上都帶有屬於自己的‘生物電’。這種‘生物電’因人而異。”
楊嵐航停下動作看著她,如她所料,他對這種談話方式比較感興趣。淩淩盡量讓自己的表情顯得鄭重其事,繼續說:“假如兩個人所帶的‘生物電’某種程度上十分接近,他們皮膚接觸的時候不會有明顯的不適感。假如兩個人的‘生物電’相差很大,皮膚接觸時,就會產生一種強烈的電流,這種電流會刺激人的神經係統,而且極容易發生‘電化學’反應……”
而這種“電化學”反應被人俗稱為“欲望”。
是不是同性之間的‘生物電’差異會小些,異性之間的差異比較大。”
楊教授就是楊教授,領悟力好得驚人。
是的。我感覺我們之間的‘生物電’差異很大。所以,還是我自己來吧!”
唉!不想讓一個男人碰自己,還得繞這麽大一個彎子,她容易嗎!幸好對方是楊嵐航,換一個智商低點的男人八成讓她繞暈了!
楊嵐航領悟了她的暗示,放開手,站起來打了個電話。淩淩拿著紙巾輕輕在腿上蹭了蹭,疼痛讓腿上的麻痹感快速消失。這時,一輛銀灰色商務車停在他們麵前,司機下車恭敬地打開車門。楊嵐航扶著她上車,陪著她一起坐在中間的位置。要不是看見自己的行李放在後麵的座位上,她早把可憐的行李箱忘得幹幹淨淨了。身邊有個這麽細心的男人幫她料理爛攤子,真好。
坐穩後,楊嵐航拿出一瓶水,旋開瓶蓋,遞給她:“喝點水吧,你一定渴了。”
她舔舔幹裂的唇,用手背擦擦快要掉下的眼淚,笑著接過:“楊老師,謝謝!”
楊嵐航說:“不想笑就別笑了,你笑得很難看!”
她再也笑不出來,鼻子裏針刺一樣酸疼,急忙別過臉,把泛紅的眼睛朝向車窗。
外麵的天色越來越陰沉。車子駛入機場的高速公路,疾風帶著塵沙湧入車內,絲絲涼意。忽然,一隻溫熱的手覆在她冰冷的手背上,她詫異地低頭,發現楊嵐航的手正放在她手上。
她看向他,他正看著窗外,淡漠的臉上看不到任何特殊的表情。
她又前後左右看看,這隻手的的確確屬於他。她的思維完全混亂了,誰能告訴她,楊嵐航這個動作代表什麽?撫慰她受傷的心靈,還是擔心她一時想不開從車上跳下去?
她正欲抽回手,楊嵐航的手又握緊了些,轉眼看著她:“你為什麽不打個電話給你爸爸?”
我……我沒有他的電話號碼。”她一時心酸,忘了把手抽回來,由著他握著。
你連你爸爸的電話號碼都沒有?”
見他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她解釋說:“我爸媽離婚十多年了,媽媽不許我們見麵。”
他握著她的手緩緩收緊:“他們沒有考慮過你的感受?”
開始兩年媽媽默許了他去學校看我,可每次我見完爸爸,就會把自己關在房裏,不吃飯,也不睡覺……後來媽媽再不許他見我了。”淩淩低頭用手指絞動著裙擺,“都怪我那時候太軟弱了,如果我能堅強點,媽媽也不會這麽做。”
所以現在你無論麵對什麽,都要假裝很堅強,假裝什麽都無所謂?”
這樣一針見血的問題,實在讓她無言以對。
你以為自己笑著,其他人就看不見你的痛苦嗎?”他輕輕撫著她的頭發,“別以為自己什麽都能承受……”
她從來不認為自己什麽都能承受,很多次,她覺得自己無法再承受,需要有一個肩膀可以讓她依靠,可她始終沒有遇到。所以她隻能笑,笑著麵對一切。
哭出來心裏會好受點。”楊嵐航指指自己的肩,“要不要肩膀借給你靠一下?”
那個傍晚,她伏在他的肩上,抱著他的手臂,哭得像個小孩子。
自從父母離異,淩淩再沒試過被一個男人如此細心地照顧。不是楊嵐航出現在她生命裏,她早已忘了被男人“疼愛”的滋味。
這麽多年,她自以為堅強,笑著麵對人生的一切不如意,事實上,她比任何女孩都脆弱,更渴望一個男人溫暖的懷抱。正因如此,一段網絡上虛幻的愛情輕易打開了她的心扉,她像沙漠中遇到綠洲一樣瘋狂地汲取著他的關愛和體貼。然而,看不到,摸不到的柔情畢竟是虛幻的。
她餓了,他不能請她吃飯;
她渴了,他不能給她一瓶水;
她哭了,他不能幫她擦幹眼淚;
她怕了,他不能用有力的手臂抱緊她……
這麽多年,她愛著,快樂著,同時也深切地絕望著。因為她知道,他不能給她真正的滿足,不能讓她嚐一嚐純牛奶一樣香甜、純正的愛情,不能給她一個溫暖的肩膀,讓她哭泣時可以依靠。她曾渴望汪濤能帶她走出絕望,卻被他推入更深的絕望。
現在,她依靠在楊嵐航的肩上,沉溺於他的溫柔與嗬護中,她才明白自己有多麽渴望這樣的懷抱,她真想一直哭下去,哭到海枯石爛,哭到地老天荒,這樣楊嵐航就會一直這麽抱著她,不放手……
然而,眼淚最後還是哭幹了。她不再哭泣,他便放開了搭在她背上的手。
摸摸他一片狼藉的西裝,她紅著臉問:“楊老師,您的西裝很貴吧?”
不貴!”他對她微笑。她第一次發現他笑起來這麽迷惑人心,讓她連呼吸都忘了。
幾千塊……”他補充了一句。
幾千塊?還不貴?她小心地理理他西裝上的褶皺。他嘴角揚起,又補充了兩個字:“美金。”
淩淩嚇得縮回雙手,坐遠一點,生怕碰到他的西裝。
跟你開玩笑的!”
呃!看不出來,楊嵐航這麽嚴謹的人也會開玩笑,雖然很不好笑。
淩淩鬆了口氣,差點被他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