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少了的一天不是時間,而是距離(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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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麽不敢?您都不怕,我怕什麽?”淩淩故意笑得比他更曖昧,她等著看他錯愕的表情,看他恢複正人君子的姿態。可他卻放下手中剛剛端起的水杯,對恰好經過的服務生說:“結賬。”然後,他轉回臉看著她:“那現在就去吧。”

    啊!不會來真的吧?不,一定不會!楊嵐航一定是在考驗她!

    鑒於上次失敗的經驗教訓,她無論如何都不會臨陣退縮。去就去,誰怕誰?她就不信楊嵐航能吃了她!

    走吧!”她拿起自己的包,飛速走出餐廳。

    他匆匆把錢給了服務生,連找零都沒等,便跟著她出了餐廳,與她一同走進電梯。狹小得讓人窒息的空間裏,他以清風朗月的姿態站在她身側,說出的對白卻是:“你想去我的公寓,還是去酒店?”

    那口吻聽起來像要找個地方跟她討論開題報告。她特別想說:我認為討論課題,您的辦公室最合適。

    為了保持氣氛,她忍了!

    您……”這時候用敬語太別扭了,她改口說,“你家裏吧。”

    話一出口,淩淩頓覺全身都在發燙,臉像被火煎烤,她斜瞄一眼金色鏡子,發現自己白皙的小臉比煮熟的螃蟹還紅。

    楊嵐航眉眼含笑看著她紅透的臉:“我家……隻有一張單人床。”

    呃!什麽床都無所謂,他們根本用不著啊!

    今天太熱了,她狂擦汗,一邊擦汗一邊想著自己該說點什麽緩和一下尷尬氣氛,最後,她硬是憋出一句自己都被雷暈的對白:“有,就行!”

    ……”

    沒有等到楊嵐航的回答,她偷偷瞥了他一眼,他的眼神那叫一個沉寂,仿佛夜幕下的深海,深不可測。此刻,淩淩終於深刻領悟到,什麽難事都能咬咬牙挺過去,但是挑釁楊嵐航可不是咬咬牙就能挺過去那麽簡單。他往她身邊一站,從頭到腳沒一個地方不溫文爾雅,沒有一個地方不清高超脫,整個一沒縫的雞蛋,讓她這個沒頭沒腦的蒼蠅實在無從下手。

    電梯門開啟,一陣清涼的風掠入,她嚴重缺氧的腦子終於正常運轉。然後,她回想起他們剛才的對白,懊悔得想去撞牆。

    萬一,用上那個道具可咋辦啊?

    萬一,他一進家門,就用他慣用的雲淡風輕的語調說一句“上床吧”,可咋辦啊?

    萬一,他的自製力沒她預計的那麽好,她又一時被“美色”誘惑,難以自持,那豈不是鑄成大錯?

    她立刻搖頭,晃去腦子裏那些不該有的胡思亂想。這世上什麽事都可能發生,唯獨楊嵐航不可能染指女學生。

    一路跟隨他走到停車場,見他清雅地立於車前,傾身為她打開副駕駛的門,她咬咬牙,秉持著寧死不屈的決心,坐進了車內。楊嵐航隨後坐進駕駛室,身體傾向她,左手也伸向她的臉側。她的血液一瞬間凝固,所有的知覺也隨之凝固了。他的身體越靠越近,即將壓在她身上,她完全能感覺到他不穩的呼吸和心跳。

    現在就要開始前奏了?她還沒有心理準備呢。再說,這光天化日,人來車往……

    楊……楊老師……”她膽戰心驚地叫他,聲音出口卻是軟綿綿的,十分引人遐想。

    嗯?”他的手越過她,扯出她右側的安全帶,繞過她的身體,為她扣緊,然後才直視著她問:“什麽事?”

    呃,沒事!”

    見淩淩一臉小女人的含羞帶怯,他的眼神倏然一亮,比陽光還灼人眼。

    他忽然問:“你是認真的?”

    ……”她一片茫然。一個楊嵐航問出的問題,十個天才也回答不出來,更何況是一個笨蛋白淩淩!

    你真的喜歡我?”他換了個她能聽懂的問法。

    她點了一下頭。為了增加可信度,又加重力道點了點頭。

    多久了?”

    我也不知道……應該很久了。我……我真的努力過,不讓自己心存幻想……”她轉頭看向車窗外,不敢看他的眼睛,怕多看一眼就再也挪不開。遺憾的是,她錯過了楊嵐航滾燙如熔岩的眼神,“可我看著您的時候,真的沒辦法不胡思亂想……我不是不想讀您的博士,我是害怕影響您的生活……所以我才想離開T大,遠離您。”

    心裏話終於說出來,她低頭揪著自己的衣襟,等著楊嵐航拒絕她,等著他說:你是個好女孩,但我不喜歡你,永遠都不會喜歡你,你離開也好。

    可他什麽都沒說,將車駛向他家的方向。

    楊老師,您還不相信我?”

    他勾勾嘴角,淺笑,又是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

    這次她徹底搞不清狀況了,百思不得其解!一路上,他好像在想什麽有趣的事情,一直都在笑,笑得她心裏毛毛的。能讓楊嵐航這麽有自控能力的人忍不住笑,還笑了又笑,肯定即將發生一件有史以來最“搞笑”的事。

    淩淩不斷往車外張望,好幾次他減速時,她都有種跳車的衝動。

    膽戰心驚地看著他的車進了校門,轉了幾個彎,停在學校的老式專家公寓前。

    她正欲開車門,他快一步伸手過來,幫她把門打開。

    謝謝!”她知道他是顧及她受傷的手,心口一暖。暗想:要不別走了,時時刻刻都能看見他,哪怕是偷偷愛著他,也是一種幸福。但她馬上否定了這種想法。

    你等我一下,我把車停好。”

    嗯!”

    他把車停在遠處的車位上,走過來,很自然地輕輕握住她的手腕,帶她走進陰暗陳舊的樓道。

    她剛想掙脫,聽見他小聲提醒:“裏麵暗,小心點。”

    哦!”既然如此,那就讓他牽一會兒吧。她真的有點害怕自己在他家門口摔傷了,雖然女生公寓的樓梯比這陰暗得多,她照樣一步兩階樓梯往上跑。

    輕飄飄上了五層樓,她聽見他說:“到了。”小小地失望一下,他住得更高一點多好!最好他能這樣牽著她,走完整整的一段人生路。

    唉!隻要楊嵐航對她體貼一點,她就犯了異想天開的老毛病!

    無藥可救了!

    請進。”他為她打開門,側身請她先進。他的家和她想的完全不同。老式的兩室一廳格局,麵積並不大,光線也不好,房內單調的陳設略顯拮據。他的臥室裏真的隻擺著一張單人床,床頭放著一盞仿古的鐵藝台燈。另一間是書房,一張書桌和擺滿了書的書櫃。

    這就是他的家,沒有寬敞的房間,沒有豔麗的色彩,沒有奢華的裝飾,但處處散發出他獨有的韻味——低調,沉靜。

    隨便坐吧。”他指指沙發。

    她剛坐下,就見他一顆顆解開西裝扣子,鬆下領帶。

    這麽快就脫衣服?她的心跳和意識開始混亂,驚慌地把手中的包抱在胸口,不知所措還強裝鎮定。直到他脫下西裝,摘下領帶掛在衣架上,拿起桌上的茶壺說:“你先坐會兒,我去沏茶。”

    淩淩才放下懸著的心,長舒了口氣。

    楊嵐航走進廚房,沏茶時唇角揚起,掩不住笑意,沏出的茶都帶著一股甜香。

    為了緩解緊張情緒,她四處打量楊嵐航的家。他的家幹淨得一塵不染,每樣東西都放在該放的位置,充分顯示出他對細節的追求。茶幾上擺著一套精致的青花瓷茶具,素筆青花,筆墨飄逸。釉色雖清透,但杯口已磨得發亮,看上去這套茶具已經陪伴他很久。茶具邊放著一本《野草》,也被翻出深深的折痕。

    原來這就是他的生活。孤寂的家,一本散文,一杯清茶,享受著孤獨,品味著寂寞。

    等了一會兒,不見楊嵐航從廚房出來,淩淩隨手拿起茶幾上的《野草》,隨意翻至一頁,那一頁恰好夾著一張女孩子的一寸照片。

    夾在最常看的書中,應該是他喜歡的女人,她忙凝神細看照片。照片上是個年輕的女孩,對著鏡頭笑得一臉天真。

    為什麽是這張照片?為什麽照片裏的人是……

    她的腦子裏像有顆原子彈被引爆,轟轟然炸開,所有的思維都被炸得硝煙彌漫,混混沌沌。手一鬆,書掉在地板上。

    為什麽是這張照片?為什麽是她剛上大學時交給學校的照片?為什麽她的照片會夾在他最常看的書裏?一片混亂的她根本想不出答案,也許她想到了,卻不敢相信。

    兩杯茶放在茶幾上,楊嵐航緩緩俯身從地上拾起書,夾好照片,放在一邊。然後,他平靜地坐在她身邊,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麵的浮霧。房間裏異常安靜,淩淩好像能聽見自己的心跳,撲騰撲騰。

    你不想問我為什麽會有這張照片嗎?”他終於開口。

    她頓覺口幹舌燥,下意識端起手邊的茶杯,杯子裏的茶水劇烈地震蕩著,隨時可能灑出來。她費了好大力氣才把茶水放到嘴邊,胡亂地喝了一大口。

    淩淩!”他喊她,想提醒她茶剛沏好,可惜太晚了,滾燙的茶水已經入口。她強忍著疼,硬生生把滾燙的茶水咽下去,衝著楊嵐航笑了笑。

    楊嵐航看著她勉強的笑,無奈地歎了口氣:“你知道嗎,我喜歡你很久了。”

    啊?!”幸虧她把茶水咽進去了,否則現在茶水肯定全噴在楊嵐航的臉上。搞不好,他完美的臉龐就此毀了。

    淩淩偷偷掐掐自己的手,一陣劇痛從手心傳至全身經脈——這不是夢,楊嵐航真的在向她表白。可是,楊嵐航怎麽會喜歡上她,這簡直比夢境還要虛幻,還要不合邏輯!

    楊老師,”她的聲音顫抖得一塌糊塗,“你在開玩笑吧?”

    我是認真的。從我第一眼看見你的照片,看見你的眼神,我就堅信,你將是陪伴我一生的女人。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但感情可以慢慢培養,我一直在等你。”他微顫的語調聽上去真摯得不能再真摯。她半仰起頭,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人,他正凝視著她,灼熱的目光正充滿期待,溫柔的指尖輕撫著她的發絲。這一刻她信了,楊嵐航是真的喜歡她。

    可是,她又做了什麽!她昨天答應了“永遠有多遠”見麵,今天跑來跟楊嵐航情真意切地表白。結果,楊嵐航也喜歡她,她懊惱地將雙手埋進頭發,撕扯著自己的頭發,現在怎麽辦?誰能告訴她該怎麽辦?

    淩淩。”楊嵐航拉下她的雙手,逼她麵對他深情的目光,“你剛剛說喜歡我,是真的嗎?”

    我……對不起。”她別過臉,不敢看他的眼睛,怕看一眼就會沉淪,就會不顧一切抱住他,再也不舍得放手,“楊老師,對不起,我不該……”

    她的話還沒說完,他溫潤的唇覆上她的唇。一瞬間,天崩地裂。周遭的一切都像被火焰吞沒一般,一片灰燼,唯有他的唇那般真實,溫軟,殘留著茶溫和茶香,散發著他獨有的味道。

    她癱軟的身體連一絲掙紮的力氣都沒有,幸好他放在她腰間的手臂托住了她搖搖欲墜的身體,把她擁進一個火熱的懷抱。他們的吻,盡管生澀,盡管沒有技巧,但有什麽比這種最原始的心跳與火熱更讓人欲罷不能?有愛……何須多餘的吻技去挑撥熱情。

    情如烈火一樣燃燒,再難熄滅,唇與唇的碰觸越來越深,身體與身體的磨蹭越來越緊,他滑膩的舌尖撩過她火熱的唇,帶著男人完全喪失理智的渴求。她也徹底失去了理智,手臂放肆地纏上他的頸項,用盡全力摟住他,張開唇齒,讓他的舌尖進入。

    甜與苦,醉與痛,等待與擁有,已經足以讓兩個靈魂沉淪。

    她早已不知身在何處,隻覺得唇齒間糾纏的滋味遠比她想的更醉人,熔岩一樣的滾燙把她吞噬。直到他放開她,溫柔地把她擁在懷中,她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麽。楊嵐航強吻了她,楊嵐航——她的老師,竟然吻了她,還是如此激情的吻!

    激情褪去,火辣辣的唇讓她嚐到了悔恨的滋味。她猛地推開楊嵐航,雙手緊緊捂住臉,悔恨的眼淚從指縫裏流出來。

    淩淩,你怎麽了?我嚇到你了?”

    不是,我昨天剛剛答應了他,我讓他回國……我怎麽可以這樣!”她的哭聲充滿自責,“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他……”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說什麽,楊嵐航卻一臉的了然,溫柔地拍著她的背,對她說:“我的人生是一條直線,轉彎隻為與你相遇。”

    我的人生是一條直線,轉彎隻為與你相遇?

    一聽見這句話,淩淩震驚地坐直,雙手抹了抹眼淚:“你說什麽?”

    淩淩,我……我就是那個你從未見過麵的網友!”

    又一個晴天霹靂在淩淩腦中轟轟隆隆炸開,把她所有的記憶炸成碎片,散落在每一個角落。她極力想在炸得一片狼藉的大腦中找到一些邏輯關係,卻發現自己完全理不清頭緒。

    不可能!楊嵐航怎麽可能是那個人?淩淩堅定地搖頭:“你騙我!你怎麽可能是他?”

    那個人在美國馬薩諸塞州,楊嵐航在中國,當然是從馬薩諸塞州回來的。

    那個人是個“科學家”,人生的追求是諾貝爾獎,楊嵐航,當然也算半個國家棟梁。

    那個人長得和愛因斯坦一樣……當然,她沒親眼見過……

    楊嵐航噙著淺笑,左手撩起她的頭發,輕輕拍著她劇烈顫抖的肩膀:“你知道嗎?不是我記錯了,少了的一天,不是時間,是距離。”

    她不會忘記:那個人說過“這四百六十五天,我從來沒想過你”,她告訴他“你記錯了,是四百六十六天”!

    溫暖的指尖猶豫著落在她臉上,千般眷戀:“對我來說我們整整分別了四百六十五天,我比你少過一天,因為我用那一天跨越了你我之間的距離。我的暗示,你沒有聽懂。”

    這不是真的,這一定不是真的。她期待了那麽多年的男人,一直在她身邊,關注著她,照顧著她。她卻不知道,還傻傻地渴望著看看他的樣子,聽聽他的聲音,以為就算他長得又矮又醜,禿頂或者帶著厚厚的大眼鏡,她都能接受,隻要能讓她好好記住他說話的樣子,記憶裏不是一段段文字,就夠了!

    如今,真相揭開,她怎能接受——麵前這個最熟悉的陌生人,讓她情何以堪!

    楊嵐航伸手把呆成化石的淩淩抱在懷裏:“我說過我會嚇到你的。”

    是的,他說過。她也說過:“我心理承受能力強。”

    心理承受能力強也不帶這麽欺負人的!

    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你既然已經回來了,為什麽……”她氣憤地推開他,雙手不受控製地捶在他胸前,很輕,“為什麽要騙我?你當我是白癡,是傻瓜?!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