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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達S市已經很晚，科學院早已下班。楊嵐航和淩淩先在科學院附近的一家酒店落腳。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處世謹慎的楊嵐航特意要了兩個房間。吃過晚飯，楊嵐航在她房間裏小坐了一會兒，十點多時離開。

    淩淩洗完澡，縮在冰冷的被子裏，倚著床頭看文獻。越看越無聊，又偏偏睡意全無，一時興起，冒出個惡作劇的想法。

    她拿起床頭的電話，總機的服務小姐非常熱情：“請問您有事嗎？”

    麻煩你幫我接1216房間。”

    請稍等。”

    電話響了兩聲，楊嵐航的嗓音非常好聽：“您好！”

    淩淩故意捏著嗓子，用嗲得自己都覺得肉麻的嗓音說：“你一個人寂寞嗎？需要特殊服務嗎？”

    不用，謝謝！”電話掛得相當幹脆。

    淩淩趴在被子裏越想越覺得好笑，於是拿起電話，又打了一次，等待音響了四聲才接起：“您好！”

    淩淩嗲嗲地模仿著廣東口音說：“先生，別掛電話嘛！我們的服務保證讓您滿意得不能再滿意。”

    這次楊嵐航沒有回答，也沒有掛電話。

    淩淩也沒有打騷擾電話的經驗，兩句話之後，有點不太知道怎麽說了：“您試試就知道了，保證您終生難忘。”

    楊嵐航開口了：“費用怎麽算？”

    他居然問這個問題？淩淩剛要發火，“你”字到了嘴邊又噎住。

    楊嵐航的智商哪能那麽輕易被她騙了，一定又在耍她，想讓她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她才不會上當，笑得越發燦爛：“那要看您選擇什麽服務了。”

    哦？”他的語氣有些調笑的味道，“你們提供什麽服務？”

    典型的楊嵐航式問題，要多較真有多較真。淩淩臉燙得快熟了，憑借著有限的網絡小說裏學到的常識，硬是厚著臉皮回答他說：“比如，製服誘惑啦，SM啦。不管什麽服務，您說得出，我就做得到。”

    我不需要許多花樣，我比較喜歡……你主動點。”

    主動？淩淩回憶了一下某些限製級小說描寫的片段，挺有難度的。擦擦額頭的冷汗，她聲音堅持不懈地嗲著：“你想我怎麽主動呢？”

    我想——”楊嵐航沉吟片刻，聲音像是強忍著笑意發出來的，“你來，我告訴你！”

    別說我沒提醒您，價錢很貴的哦。”

    你值多少，我付多少。”電話掛了。

    安靜的房間裏，隻剩下急促的電話忙音，和她同樣急促的呼吸。

    他說，他喜歡她主動。

    他說，你來，我告訴你！

    她到底是去，還是不去？

    淩淩趴在被子裏，許多怪異的畫麵在腦子裏冒出來，越想越熱，她把心一橫，從被子裏爬起來，披上酒店準備的白色浴衣，係上腰帶，趴在門口左右看看，發現沒人，快步跑到對麵的門口敲了敲楊嵐航的房門。

    門打開，淩淩學著在電視裏看過的pose，背倚著門框，一條腿彎起，嫵媚地踩在背後的門框上。僅係了一條腰帶的浴袍半敞著，不著寸縷的身體半掩半露。

    楊嵐航看見她絲毫沒有驚訝，把她從上看到下看了個通透，眼底盡是興致。

    你看我值多少錢？”她撩了撩半濕的黑發，曖昧地笑著。

    楊嵐航一伸手，摟住她的腰，將她拉了進去，按在門邊的牆壁上。

    試過才知道！”

    從楊嵐航濕著的頭發看，他也剛剛洗過澡，換上了絲質的睡衣，斯文的淺藍色穿在他身上，更顯儒雅。一不小心，淩淩的惡趣味又被勾了出來，雙手搭在他肩上，甜甜地笑著：“楊教授，你想我怎麽主動呢？”

    他勾唇一笑。那個迷人啊！

    清淡掩不住的性感，誘惑遮不去的文雅，要命地勾人。天知道她有多愛楊嵐航的這一麵。

    明明就不是什麽“正經人”，偏偏把“正經”兩個字演繹得爐火純青，讓人又愛又恨。每次楊嵐航擺出儒雅的姿態，她的惡趣味就泛濫，超級想勾引他，剝開他莊嚴的外衣，卸下他冷淡的清高，看到他眼中浮現出迷亂的樣子。

    難得今天有這麽好的一個實踐機會。她燦爛地一笑，向他身上靠去……

    服務結束後，她故作輕歎，實則在黑暗裏偷偷抿著嘴輕笑：“你的自製力真讓我失望。”

    我也對自己的自製力很失望。”

    她又問：“你覺得我值多少錢？”

    無價之寶。”

    她滿足了，躺在他身邊，被汗水浸透的身體軟綿綿的，隻想枕在他的手臂上剛想好好睡一下。楊嵐航的手指絞動著她胸口的長發，輕緩卻堅定地說：“淩淩，我們結婚吧。”

    她閉上眼睛，搖搖頭。

    為什麽？”

    我們不是說好了，等我博士畢業再說。”

    她當然明白，以楊嵐航的個性，讓他每天偷偷摸摸地跟她談戀愛，有點為難他。可是事情曝光之後會有怎樣的結果，誰也不知道。而且她的媽媽持保留態度，他的父母什麽態度，她並不確定。他們在一起才不到半個月，需要麵對的不確定因素那麽多，她沒有勇氣玩閃婚的遊戲。

    我想光明正大和你在一起。”楊嵐航摟著她，試圖說服她，“我不想每次向別人介紹你時，都說你是我的學生。”

    有什麽不好嗎？”可以在他懷裏與他交談，感受著最真實的氣息和溫度，她已經很滿足了，“我覺得挺好。”

    淩淩，我知道你父母的婚事對你打擊很大，可是那不代表我們就會有同樣的結局……”他深深歎了口氣，“安全感不是別人給你的，是自己給自己的。”

    我不是怕那些。”她搖搖頭，“我是擔心最近網上有不少教授因為和女學生關係曖昧被質疑，我怕我們的事情傳出來，對你名譽不好。”

    沒那麽嚴重。我們正常戀愛結婚，沒什麽可以讓人批判的。”楊嵐航語氣堅定地說，“等你研究生畢業，我們就結婚吧。結婚之後，你一樣可以讀我的博士。”

    真的不會有影響嗎？”

    你相信我，我會把我們的關係處理好。”

    看著他堅定的眼神，她不想再違心地拒絕了：“好，我聽你的。”

    見她同意了，他愉悅地吻著她的發絲，如此溫柔，如此滿足。

    在他溫柔的輕擁裏，淩淩甜甜地睡去，夢裏，她穿著白色的婚紗走向他，所有人都在祝福他們，有她的朋友、媽媽、爸爸、爺爺……

    爺爺送了她一個好大的紅包！

    第二天，楊嵐航帶著淩淩去了科學院，參觀了好多最新的實驗設備和研究成果。

    淩淩發現楊嵐航對科學院的一切比T大還要熟悉，好奇地問：“你怎麽對S市這麽熟悉？”

    他告訴她，“我爸爸在科學院工作，我出國之前在S市讀書。”

    你家在S市？”

    算是吧！不過我爸媽都很忙，大部分時間在外地，有點空閑時間都去A市住。”

    哦！”難怪楊嵐航的朋友都在S市。

    參觀完科學院，淩淩忍不住感慨中國科研事業的進步，他卻感歎著：“有機會你該去國外看看，這個世界不是你在新聞中看到的樣子。”

    淩淩在楊嵐航的眼中看到一閃而過的無力與無奈。

    中午，楊嵐航請科學院幾位研究員吃飯，談了合作的事，那些人表情上似乎有點為難，卻沒有拒絕。這讓淩淩不得不懷疑楊嵐航的爸爸在科學院的職位，那樣的氣度，那樣的威嚴，那樣的人脈，一定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吧。

    晚上，楊嵐航又帶她去了一家海鮮酒樓應酬，檔次與在B市去過的那家不相上下。因為楊嵐航做東，他們提前到了酒店的包房。

    服務生遞來菜單，他接過先交給淩淩：“想吃什麽？”

    我無所謂，什麽都愛吃。”

    楊嵐航報了幾個菜名，對淩淩說：“剩下的你來點吧。”

    我？”

    他毫不避諱地說：“反正你付賬。”

    哦。”淩淩頓時有種女主人的感覺，身子不自覺挺直，對服務生說：“挑你們店有特色的，隨便上。”

    好的！”服務生馬上笑容可掬，“需要酒嗎？”

    她看向楊嵐航，見他點頭，她便選了兩種當地的名酒。然後又說：“沏一壺茉莉茶。”

    我知道了。您還有什麽需要嗎？”

    淩淩想了想：“暫時沒有了。”

    好的。”服務生擺放好餐具，恭恭敬敬地說，“我就在門口，有什麽需要盡管叫我。”

    謝謝！”

    十幾分鍾後，一個男人走進來。他一進門，淩淩頓覺眼前一亮，男人不僅長相俊朗，氣質更是卓然不群，舉手投足帶著一種正統的軍姿。男人一進門，先細細端詳一番淩淩，眉峰一挑，笑意也帶著幾分軍人的謹慎。

    楊嵐航站起來：“我的女朋友，白淩淩。”

    久仰大名。”他伸出手，動作幹淨利落，“卓超然。”

    淩淩起身，把手伸過去。

    楊嵐航告訴淩淩，他和卓超然是從小便認識的，他們的父母也是老朋友。楊嵐航還說，這麽多年，他一直在國外潛心做研究，朋友並不多，就隻有小時候認識的幾個人。

    他們正聊著，幾個男人在服務生的引領下走進來，楊嵐航為她一一介紹，她笑著打招呼。

    之後，又一個男人進門……淩淩一看見那張臉，驚訝地看向坐在桌前的卓超然，她幾乎不敢相信會有人長得這麽像，身材、五官，幾乎一模一樣。但他們的氣質完全不同，卓超然看上去一身正義感，而這個人一舉手一投足都帶著桀驁不馴。

    不等楊嵐航說話，那個男人先向她伸手，自我介紹：“卓超越。”

    你好。”淩淩立刻與他握手，抬頭時對上他的雙眼，他的眼神憂鬱中帶著點與他年齡完全不符的滄桑。

    超越是超然的孿生弟弟。”楊嵐航解釋一句，又介紹說，“她是淩淩，我女朋友。”

    你終於把女學生搞到手了！”卓超越一笑，看向他的哥哥卓超然，卓超然笑了笑，卻回避了他的目光。

    卓超越的笑容有點僵，可還是抬手為哥哥倒滿酒，笑著說：“大家難得聚到一起，來，幹一杯。”

    大家開始舉杯換盞，氣氛頓時熱烈起來。

    不知道為什麽，淩淩覺得這對孿生兄弟的關係挺微妙的，盡管他們極力表現得團結友愛，卻掩飾不了眼神的疏離。

    參加這次聚會的全都是楊嵐航的老朋友，如今都已是而立之年，聚在一起也不像年輕人那樣吃喝玩樂，吵吵嚷嚷。喝酒盡興而已，意在敘敘舊情。

    他們還提起了很多舊識，淩淩隨意聽著，也聽出那些都是很特別的人。其中有一個人叫鄭偉琛，提起他，楊嵐航關心地問：“他最近怎麽樣了？”

    還能怎麽樣，墮落唄！”卓超越深深看了一眼白淩淩，感慨說，“自古以來，英雄難過美人關啊！”

    一桌人笑成一片。淩淩當然聽出卓超越意有所指，湊到楊嵐航耳邊說：“楊教授，看來你的朋友對我有很大的偏見呀？”

    楊教授答：“我以為……這是客觀評價。”

    大家聊了一會兒鄭偉琛，忽然有人問卓超然：“對了，我好久沒見到葉少了，打他電話也關機，他最近到底在忙什麽呢？”

    卓超然搖頭，淡淡說了句：“不清楚，我也很多年沒見他了。”

    他的語氣很明顯在回避這個問題。大家麵麵相覷，一臉迷惑。卓超越立刻轉移了話題，又討論起其他人的近況。

    有人說，想要了解一個人，最好的方法是了解他交往的朋友。淩淩對楊嵐航這些朋友仔細品讀一番後發現，他們果真都和楊嵐航一樣，讓人無法看透。

    結束了應酬，楊嵐航攬著淩淩的肩，沿著河邊的公園慢慢地走。

    淩淩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什麽叫談戀愛，她終於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在楊嵐航身邊，完全不必擔心別人的側目。美中不足的是不斷有美女用媚眼瞄著楊嵐航，讓她不太舒服。淩淩幹脆摟住他的腰，宣告自己的所有權，可惜，還是分毫沒有降低他極高的回頭率。

    入夜，他們一起去公園裏閑逛，楊柳依依，水波蕩漾。曼妙的音樂噴泉灑下漫天七彩的水珠。對麵一棟棟豪華的洋房裏亮著溫暖的光，一對老人相互攙扶著沿著蜿蜒的小路走過來，麵容恬靜。

    這裏好美。”淩淩指著對麵的洋房，“這裏的房子要多少錢一平方米？”

    楊嵐航為難地看著房子，變幻莫測的房價的確讓所謂博學的楊嵐航迷茫了。

    原來你也有不知道的事情。”淩淩笑了，“我想在這裏買個房子，等我們老了，每天來這裏散步。”

    楊嵐航笑著點頭，三分醉意中，笑容格外迷蒙。他還不想告訴她，洋房後麵的別墅裏有一棟就是屬於他的。早在他們未見麵時，他已經幻想著等他們老去的一天，在這個浪漫的公園裏漫步。

    噴泉跳動的水滴落在淩淩的臉上，清涼無比。她一時興起，走近噴泉。

    閉上眼睛，伸展雙臂，去感受英文歌的旋律，和細密水滴的清清涼涼，他走過來，旁若無人般抱住她，溫柔地拂去她臉頰上的水滴。

    你會一直都這麽愛我嗎？就算我變老了變醜了，都不會改變嗎？就算有比我美、比我聰明、比我溫柔的女人愛上你，你都不會動搖？”

    女人總喜歡被甜言蜜語麻醉的滋味，所以總是逼著男人一遍遍去承諾無法預知的未來，殊不知變幻莫測的未來無人能預料。

    我說不會，你信嗎？”楊嵐航摟住她的肩，“不如以後你天天跟著我，寸步不離地看著我。”

    等我留了校，我搬去你的辦公室，好好守著你，絕不給你變心的機會。”

    他曖昧地在她耳邊輕吟：“你會浪費國家資源的。”

    國家資源那麽豐富，也不在乎我浪費一點點。”

    他笑了，他背後七彩的噴泉都變得光芒暗淡。淩淩失神地看著他，他的笑容和這一片風景在她的記憶中成為七彩的顏色。

    她不曾想到，這一段愛戀如海市蜃樓一般，虛幻的風景是雨露折射了日月的光輝。有一天，雨露蒸發殆盡，風景就會隨之消失。

    她更加沒有想到，一切會來得那麽快，快得讓她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