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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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送著竇嬰的身影走出太*。

    劉榮擦幹淨自己臉上的淚水,頃刻間便換上一副嚴肅的樣子,對一直侍奉在他身邊的張常道“張常啊。。。。。你替寡人去幫一點事吧!”

    由於把風的緣故,現在張常已是多少明白了些現在的局勢。

    俗話說的好,主榮臣優,主辱臣辱。

    宮廷之中,一向都是黑白分明,陣營明確。倘劉榮失勢,作為侍奉過他的奴才,張常自是明白,他自己會是怎麽樣一個下場。當下也是打起精神,卯足了勁要為君上做些事情。

    這下聽到劉榮吩咐,便立刻應道“但請殿下吩咐!”

    劉榮微笑著點點頭,將嘴湊到他耳邊,大略的說了說。

    “殿下,您這是何意?倘旁的事情,奴婢自是效死去做,但此事,卻是委實難為奴婢了!”張常聽完,連忙搖頭道。

    “不要緊,你去做就是了,寡人用你去做此事,自是有寡人的道理,總之,你按照寡人的要求,好好做就是!”劉榮此時信心爆滿,得了竇嬰的承諾之後,他認為,自己已爭取到了主動,若再加上此事順利,那麽他便安全了。

    張常皺了皺眉頭,此事確實是他所不擅長的,但見君上態度堅決,他也不好反對,隻得硬起頭皮道“諾!”

    。。。。。。。。。

    張常走後,劉榮便無聊的坐到自己的塌上發起呆來,在現代的時候,他就經常一個人安靜的坐著發呆,這是他的習慣。

    腦海中,無數的想法閃電般的你來我往,接著又被他逐一否定。

    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間耳邊傳來了張常驚慌失措的聲音:“殿下。。殿下。。。。。。”

    “何事驚慌!”劉榮站起身來,對正倉皇的往他這邊趕的張常道,張常現在的樣子確是滑稽的很,由於太過匆忙的緣故,他寬大的深衣幾乎扭成了一團,麵色漲紅,口著直喘著粗氣。

    見劉榮麵色陰沉,張常這才發現了自己的狼狽,連忙匍匐在地,口中道:“死罪,死罪!”

    劉榮見他滑稽的樣子,不免忍不住笑了一聲,坐到塌上道:“什麽死罪不死罪的,寡人還不知道你?說吧,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張常喘了一口氣,趴在地上道:“回稟殿下,郅都大人回朝了!”

    劉榮聞言,如遭雷擊,剛剛好不容易恢複一點的信心瞬間便跌落穀地。

    “好厲害的手段啊!”劉榮的眼睛看向桂宮的方向,他的心髒猛烈的跳動起來,他不得不佩服那個現在躺在床上,看上去隻剩下一口氣的天子,他名義上的生父。

    “平身吧!”劉榮揮了揮手,勉強鎮定的道,作為後來人,他當然知道,日後的‘他’便是死於這個令張常驚慌失措的郅都之手。

    至於張常驚慌,那也正常,要知道人家郅都在大漢國可是有一個相當當的外號:蒼鷹!天子亦讚譽說他是‘戰克之將,國之爪牙’。

    郅都是河東人,法家年輕一代官員中的佼佼者,天子親隨出身,他自入朝為官以來,許多人都將他看成了‘晁錯第二’。

    他們兩人有太多的相似點,同樣的年輕,同樣的不畏強權,同樣的敢於說話,敢於殺人,自晁錯死後,郅都便成了天子最信任和最得力的親信心腹,通常是什麽事情難辦,就派郅都上,屬於那種戰略機動的官員。

    在他的屠刀之下,不知道倒下了多少名門大族,豪強世家,他在長安時,人人聞郅都之名變色,生怕自己有點什麽不檢點的行為,被這個從來也不知道什麽叫人情世故的酷吏抓住。

    一年前,郅都被調往濟南郡擔任太守,為此長安的貴族們甚至大擺宴席,彈冠相慶,大家都以為,郅都去了濟南,該有的頭疼了。

    濟南郡是一個好地方,當地資源豐富,土地肥沃,工商發達,可當得上人傑地靈這四個字了,但是,在過去幾十年,濟南一直就是大漢國官員們的夢噩之地,因為當地豪強林立,各種利益集團根深蒂固,郡守的工作通常很難展開。

    眾人以為,郅都膽子再大,也不敢公然的和全天下的貴族名門為敵吧。

    但很顯然,他們都低估了郅都的鐵血,亦忘記了,郅都做事,向來隻遵循天子的命令和大漢律的條款,而不知道這世界有個叫貴族的集團。

    於是,郅都一上任,便立刻以淩厲和鐵血的手段,把那些他的前任頭疼的豪強大族,抓了一批殺了個痛快,由此徹底震懾了其他為非作歹的人,一時間,濟南大治,頗有點路不拾遺的味道。

    消息傳回長安,貴族們搖頭歎息之餘,便沒有了其他辦法,頂多隻是把郅都的外號從‘惡犬’提升到‘蒼鷹’。畢竟人家背後站的可是天子!

    惡犬隻能給主人看家門,而蒼鷹卻翱翔九天之上,隨時可聽主人號令,攻擊任何目標。

    而張常驚慌卻也是情理之中,畢竟,他不傻。

    “郅都大人回朝,出任的是那個官職啊!”劉榮鎮定下來,問道。

    “回稟殿下,似乎是中郎將。。。。”張常小心的道。

    “中郎將?”劉榮嘴角浮現出了一絲苦笑,在他的記憶中,中郎將現在遠沒有後世東漢時期那般權大,不過是一個通往九卿道路上的跳板,基本上沒有多大的權利。

    表麵上,中郎將是武職,有權利調動長安軍隊,但是,不要忘記了,長安所有的兵權都在中尉手裏拿著,沒有中尉或者更高層的命令,南北兩軍,敢動一下試試?

    但是。。。現在任命郅都為中朗將,卻顯示了天子超凡的政治手段,要知道,現在擔任中尉的不是別人,正是朝中出了名的老好人衛綰,而且郅都名聲很大,誰都知道他是天子的親信,以老好人衛綰的性格,肯定會恨不得將自己的所有權利下放給郅都,以避免得罪了這個天子身邊的紅人。

    這樣一來,任命為郅都為中郎將,等若是任命他為中尉,把長安的兵權抓在了手裏。

    想通此節,劉榮不得不佩服起當今天子來,其手段之老辣,果然根本不是自己這個後世的偷渡客可以比擬的。

    而且,調郅都回朝的命令,從長安八百裏加急出發,也至少需要半個月,才可抵達濟南,這樣看來,早在很久以前,天子就在布局了,可笑的是,那個時候,薄皇後剛剛被廢,無論劉榮的生母還是他的舅舅們,都還在彈冠相慶,根本不知道,屠刀已經悄悄舉起。

    。。。。。

    注:說一下,本書資料來源,基本上遵循史記和漢書之記載,其他若有矛盾之處,請海涵。

    之前栗姬罵漢景帝的話,來源於《漢武故事》並非正統史料,原文為“栗姬怒,不肯應,罵上老狗”或許有所偏頗,但這畢竟隻是小說,非史學,不過史記中亦有記載說“栗姬怒,不肯應,言不遜”想來,栗姬當時的話,也不是很文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