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學期第六十九章：自己的一部分

    淩風易和喬金宇心率驟然增加。。眼睛目不轉睛的盯著地上借由弱光照亮的令人發麻的東西。

    此時此刻兩人感覺五髒六腑都要不停的顫抖，似乎胃裏不住的打開了閘門，嘔吐的欲望越發強烈。

    “喔唔。。。。”淩風易感覺自己的要吐的感覺都到了嗓子眼了。。。

    “老易同誌。。你忍住啊。。。唔。。。”喬金宇連忙掐住淩風易的手，疼痛讓淩風易轉移了注意力。。

    地上被踩爛的，那些有生命的小活物。。就是淩風易和喬金宇兩人自己。。。而且是無數個。。

    地上一群又一群無助的兩三厘米高的淩風易和喬金宇呆呆的站在地上。有的嚇得腿軟，有的已經趴在地上。。。而淩風易和喬

    金宇剛剛踩死的那幾個“自己”更是如碾壓過的自己的屍體一樣橫七豎八的趴在地上。。。慘不忍睹。。。

    兩人第一次看見無數的自己，更是第一次看見數不清的自己被自己踩死。。

    “這他xx的是怎麽回事啊。。。唔。。。”血腥味鑽進了正要悲憤的吼叫的喬金宇的鼻子，胃裏再次翻滾起來。

    “不行了。。別琢磨了。。。”淩風易一手捂住自己的嘴不去想自己五髒六腑都出來的畫麵一邊攙扶起喬金宇顫顫巍巍的向著

    遠處不遠的大門走去。。。

    一路上。。。免不了被那種踩碎骨骼，或者是擠壓出水的聲音侵襲自己耳朵的鼓膜。那些聲音都是無數的小淩風易和小喬金宇

    死亡的聲音。。。真實的令人發指。。。而凶手正是相對“巨大的他們自己”

    三分鍾後，新鮮的空氣湧入淩風易的肺部，清洗掉了那些血腥味道。

    “不錯，總共用了十分鍾嘛，還可以。”女醫生關閉了計時器坐在椅子上。淩風易單手撐著地扛著喬金宇兩人爬在地上。身後

    那個黑暗的不堪回首的路已經不見了。兩人回到了女醫生的醫務所。

    “。。。。那些。。。那些”喬金宇嘴邊殘餘著胃液的一部分，嗓子已經被胃酸殺的說不出話來，不過還是忍著沒有過分的嘔

    吐。

    “那些小人？不錯，他們就是你們。”夏醫生的話印證了兩人的猜想。。。

    “怎麽。。。。”

    “確切的說是你們的一部分。。。”夏醫生站起來說“那些小小的你們，就是你們身體的一部分，是不好的東西，肮髒的醜陋

    的精神體。”

    “我。。。我不懂。。。”

    “你們以為人為什麽會瀕臨死亡？”許伊伊反問道“你們知道人為什麽會瀕臨死亡而沒有真正的死亡嗎？”

    “。。。。。”

    沉默良久，淩風易也不知道怎麽回答隻是開口答道“還因為。。。有一口氣在？”

    “錯了。。”夏醫生夏夢萌義正言辭的駁斥到。

    “人之所以會瀕臨死亡而不死亡，不是因為還有一口氣在，而是因為迷失在了無數的自我之中。”

    “。。。”

    “一個要死的人，腦海中會產生強烈的抵觸感。。這些抵觸感來自於自己生前最舍不得的人，最放不下的事情。”許伊伊說“

    通常我們管這種抵觸感叫做：念想”

    “不錯。。。這個我聽過。”喬金宇抑製住自己的胃裏的暴亂虛弱的說。

    “可是你們知道，這種念想會對人造成多大的負擔嗎？”

    “不。。。不知道。。。”

    “你們認為，一個人的精神世界，能夠在瞬間經受得起如此龐大的信息量嗎？”

    “信息量？”

    “不錯，你們即將死亡的時候，腦海中會把陳年往事統統翻出來，幹過的壞事，對不起的人，喜歡的人，忘卻的傷痛等等。都

    被下意識的激起。還有對死亡後的事情下意識的分析，死後自己的家人會如何，朋友會如何，孩子會如何。而這每一種情況又

    可能帶來上千種不同的假設。。。”

    “。。。。然後呢？”

    “然後。。。哼哼”夏夢萌冷笑道“然後你的精神就會如同這張紙一樣”夏醫生隨手抓起一張稿紙，優雅的兩手食指和拇指握

    住兩個紙角，用力一撕。。。“嗤啦”紙被撕開了。

    隨後夏夢萌將兩張紙疊在一起重複著動作。。。當紙撕開粉碎的時候抬手一揚，紙屑紛飛。

    “然後這就是你們精神超負荷後支離破碎的樣子。。。”

    “你是說。。。”

    “不錯，你們的精神分崩離析，人格四分五裂。自我，本我，超我，無數個你們各自占據了精神的一部分。”

    “。。。。”

    “直到。。。”

    “直到什麽？”

    “直到現在的你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的原來完整的自己，還是後天分裂出來的自己。。。”

    “我們不是我們？”

    “誰是誰無所謂。。。。重要的是你們未來將會如何。。是占據自己的身體成為主導，還是繼續破碎到虛無。”

    “我們。。。我們要占據主導啊。。。”

    “很好，聽到你們這句話我很欣慰。。。”

    “欣慰？”

    “先前有不少人就沒能走出那個治療，淪落為一樣的螻蟻，與無數個分裂的自我呆在一起，最終。。。”

    “最終迷失？”

    “沒能走出那裏的人已經就是迷失狀態了。。。而呆在那裏的人終將分崩離析成虛無而死去。。。”

    “是什麽原因讓他們呆在那裏無法走出那惡心恐怖的地方？”淩風易十分不解“難道他們沒有求生的欲望？”

    “是恐懼，是放棄，是妥協。”許伊伊說“和死亡說妥協，放棄逃脫死亡的機會，恐懼生存等等。。。”

    “那麽他們死後又如何變成。。。。你們這樣？”

    “我們？你是問人死後如何變成幽靈嗎？”夏醫生覺得這個問題很有意思。

    “。。。。”

    “好吧，我告訴你。”夏夢萌說“如果你們沒能走出來，最終會迷失在自己無數的人格裏麵，然後一點點分裂消磨到虛無。接

    著你的肉體死亡，也就是你宣告死亡。當你死亡後，虛無的人格已經所剩無幾，這些東西又會開始合並在一起。這是自然的規

    律。和占據肉體主導差不多，你的精神主導就此誕生。也就成了你的幽靈。”

    “不要混淆幽靈和靈魂兩者的概念”許伊伊補充道“人活著的精神主導叫靈魂。而幽靈則是死後精神主導。”

    “。。。。。好深刻的哲學。。。”

    “總之，今天的第二治療階段，你們踐踏了你們的那些卑微的，懦弱的人格，這表示你們擁有一個想要活下去的人格，這是個

    好的開始。你們可以回去休息。等過幾天，就會給你們進行第三階段的治療。。。讓你們占據身體的主導權。也就是將你們徹

    底的變成可以稱之為靈魂的東西。。。”

    “！！！！你的意思是。。。”淩風易突然似乎明白了些什麽。

    “有意思的小子，你現在才明白自己是什麽？”許伊伊笑了

    “咱們是什麽？”喬金宇還沒琢磨過來。。。

    “我知道了。。。。其實你不是喬金宇。。。我也不是淩風易。。。。”淩風易看著喬金宇說。。

    “啊？那咱們是什麽？”

    “其實咱們就是淩風易和喬金宇的靈魂碎片啊。。是一部分。。現在做的事情正是將咱們培育的事情。。”淩風易終於道破這

    幾天來的疑惑。先前婧佳培育靈魂碎片的時候，淩風易隻不過是沒有經曆如此真實。各種原因和無名的契約有關係，很特殊，

    奪走靈魂而肉體也不死，更像是和無名交換了靈魂。而現在，自己處於瀕臨死亡的時候才真正知道，原來所謂的還剩一口氣，

    就是說是一個破碎的靈魂在無數的碎片中掙脫的故事。贏了，人就挺過來了。輸了，人就死了。

    “時間不早了，你們還是休息去吧。”許伊伊說著推開醫務室的門，裏麵的房間就是久違的病房。

    關上門的淩風易和喬金宇還在回想先前的一幕幕。。。踐踏自己的恐懼和懦弱。。。就是這樣殘酷和具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