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評花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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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英為三人斟好茶,見謝大娘並沒有叫她離去的意思,便也遠遠的在琴案前側身坐下。待得謝大娘也平靜下來,李清就一點一點的開始套問起消息來了,不錯,那個柳七的確就是自稱才子詞人,自是白衣卿相的柳三變,這會才三十多歲,李清記得這柳七哥是到晚年不得已改名成柳永才考上進士,做了個小官。知道正和柳七處同一時代,李清算是打心底裏舒心了很多,這會應該是大宋繁花似錦,烈火烹油的年代,也是在中國漫長封建社會裏,經濟文化,文學藝術發展的最高峰,檀淵之盟後,除了和新崛起的西夏有那麽一些局部戰爭之外,與北方的遼國相安無事的過了一百多年,現在遼國也正是最強盛的時候,日後滅了北宋的金國現在連個影子都沒有,完顏阿骨打應該也沒開始造反,至於日後將席卷整個大陸的蒙古族,現在還是無數個養馬牧羊的小部落。

    隻是李清在問現在究竟是什麽年月的時候,鬱悶了會,天僖皇帝?天僖二年?他可分不清是宋真宗還是宋仁宗的年號了,李清在後世也和很多人一樣,記得都是皇帝的廟號。(什麽是廟號呢?就是人死了,別人對他一生作為的蓋棺論定,咱中國人喜歡把事情都能得很複雜,這裏麵學問就大了去,每個字都有老長的解釋,比如李隆基為什麽叫著玄宗,趙光義為什麽也是太宗?有興趣的可以自己找資料看看,不過不老少,都弄明白肯定比我這篇陋文要長,不過說到諡號,最搞笑的就是以後的大清朝了,別的王朝一般開國皇帝才能稱祖,這個辮子朝倒好,一家夥來了三個,太祖、高祖、聖祖,沒法啊,人家把曆史都能給你改個黑白不分,不全稱祖已經不錯的了,嗬嗬,一肚的小家子氣!)

    李清也沒猜錯,謝大娘也好,雲三娘也好,的確就是風月場所中人,看官先別鄙薄得一棍子打死,特別是那個男看官!裝什麽正經,看到這裏還說什麽人倫綱常、禮義廉恥?沒見咱這文章名字就叫聲色犬馬?你為什麽看?哦,你是女看官?咱先暈一下,別急,我和你慢慢掰,得,知道空香閨虛玉枕有怨氣,知道你咬牙罵狐狸精呢,俗話說蒼蠅不叮無縫的蛋,蛋有縫是蛋的錯,可不管蛋有沒有縫,這蒼蠅就始終是蒼蠅不是?蛋沒縫了?蒼蠅就變蜜蜂了?這女人那,何必為難女人呢?別扯道學,我沒學好是我的錯,說起道學我倒還不服了,後麵咱會扯下些聖人麵目,你我一起討論下什麽叫****不如。恩,看來是都說服了,咱李清接著摸情況了啊。

    大家也別一提風月場所就先帶有色眼光猜度了,李清在那慢慢套話呢,我們便在一旁細細分說,首先要分說的就是,和現代不同,唐宋時期一入娼門,便是打入賤籍,不僅自己無脫身之日,連後代也都是賤籍,不得讀書做官,非萬不得已,不會有人僅僅為貪圖享受而入娼門的,來源多半是貧家無奈賣女兒或者是犯官家眷沒入娼門;這風月場所也是分三六九等的,最低級的私娼便不去說它了;勾欄瓦肆在宋朝其實是一種大型遊樂場所,裏麵有說書、講史、影戲、傀儡戲、雜技、鼓子詞、諸宮調、舞旋、舞劍、嘌唱、吟叫、教走獸、弄水、放風箏等不下五十種娛樂方式,不過其中的從業人員多是沒入賤籍的女子,再高級的場所叫做秦樓楚館,那是富家子弟和文人雅士追歡買笑之地。其消費也自然比勾欄瓦肆昂貴得多,是地道的“銷金窩”,多為官辦的,也就是當地政府做後台老板的,裏麵的女子多半色藝具佳。各位看官不妨想想,中國幾千年音樂、舞蹈、歌曲都是什麽人一脈傳承下來的?當然還有很多關於風月場所的內幕,別著急,咱這不是專門說聲色犬馬的啊,後麵自會細細道來。

    李清細細問了不少,才算基本弄明白怎麽回事情,這秦時樓啊,一直是咱大宋東京城裏的風月翹楚,欽定的教坊司。教坊司在唐朝原本是專供皇帝老兒享用的,到了宋朝,基本就是服務於貴族子弟和官府了,代表著國內音樂舞蹈的最高水平。去年新開了家楚雲館,據說是有朝中丁謂丁大人做靠山,這丁大人不僅自己精通詩詞音樂,常常為楚雲館填詞度曲,還把家裏幾個最出色的歌妓也弄了過來,風頭一時無兩,幾次犯官家眷沒籍,也是楚雲館拔了頭籌,挑去好幾個大家閨秀,這不,連一向在秦時樓流連的柳三變柳七哥也是常常泡在那了,不消說自是為楚雲館填了不少好詞了。這評花榜則是每年清明時節,開封府置酒席大宴賓客,邀請群妓陪酒,眾人品評姿貌妍醜,技藝高下,因為是用花來指代人,比如說誰誰誰就象牡丹花,所以叫評花榜,這個第一名的名稱,叫著狀元紅。丁大人早想把教坊司的名頭弄去給楚雲館了,要是今年評花榜秦時樓再被楚雲館壓上一頭,即便丁大人不去弄小動作,秦時樓怕也是難保了。

    謝大娘就是覺著不妙了,趕緊著去蘇州買了幾個漂亮的貧家女子,隨船回來的時候,這不,順便把咱們李清從河裏給撈了起來。現在他們在的地方可不是秦時樓,是離東京汴梁二十裏開外的一個田莊。這個莊子是前幾年謝大娘拿出自己體己錢買的,現在專門用來培訓新人技藝的,買來的幾個小丫頭現在也住在這裏呢,可一時間又怎麽能教會她們歌舞彈唱呢?不曾想離開那麽幾日,連施二娘帶著時春春,時住住姐妹雙姝都跳槽去了楚雲館,叫謝大娘和雲三娘怎麽不著急,一聽到李清唱的新詞新曲怎麽不激動呢?

    哦,明白了,就是個歌舞晚會,來的都是美人,想來各花入各眼,也不好分個高下的,於是弄個才藝表演,pk呢,李清問明白這p怎麽個k法,心想,這麽鬆散的評判,萬一有黑哨咋辦?別也有象柯以敏那種姥姥不痛舅舅不愛的主?

    不說暫時生計還得靠著人家,自己這會跑出去,沒準就會餓死在街頭,何況人家還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啊,雖然謝大娘口氣咄咄逼人了點,就衝雲三娘和若英那熱切的目光,李清這時候拒絕也覺得說不出口,勉為一試吧。再說,這麽眾美雲集的場合要是錯過了,李清還不得被拖出去喂狗?

    李清心裏暗自盤算,想靠自己後世聽過的幾首用宋詞改編的曲子贏柳永?門都沒有!即便是扯出蘇東坡的“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也未必高得過柳七哥的“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再說後世的曲調也未必就能入宋朝人的耳朵,萬一被認為是村俚野曲呢?這些李清還想留著當殺手鐧以備日後用呢,一下子抖落個幹淨?他以後怎麽辦?妄想和柳七比填詞做曲?

    “請問大娘,這去年的狀元紅是誰?”李清想既然得答應,那要弄就弄個彩頭來,比彎彎繞?他別的沒有,就一肚子雜拌兒!

    “去年狀元紅便是我們秦時樓的施二娘,隻是。。。她目前已經去了楚雲館,想來楚雲館也是想靠她的歌喉技勝一籌,把我們秦時樓比下去。”謝大娘答道。

    “哦,咱這秦時樓就再沒人唱的比她好了?”李清可不知道施二娘是什麽人物。

    雲三娘一邊苦笑接言:“能超過施二娘?她一曲動京華,漫說比得上,這滿東京城裏的姑娘,怕是一個接近的都沒有。”

    切,不就唱的好麽?咱不和你比唱行不?即便沒見過施二娘啥樣子,李清想肯定也是風月場中的老手了,哼,咱和你比清純,施二娘,清純!你還有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