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無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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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禎你說咱們真的能贏麽?這汴京城裏開府立衙的可不在少數,怕是多有好馬。”送走了石小公爺和王德顯,李清又有些不放心了。

    賽馬上去奪魁也不是李清的原意,他隻想讓別人都了解了解這些蒙古好馬,要是賽馬時贏那麽一點名氣出來,到時候也好賣一些,不說千貫一匹,好歹也賣個百十貫,別連草料錢都要貼進去。

    慕容一禎毫不在意李清的擔心,笑著說道:“即便府中賣有好馬又怎,那些馬買了之後,日日精草料喂養,等閑也不見放出來跑一次,這好馬倒是膘肥體壯,如何還能跑的快?”

    說的也是,一禎的不屑也是有些道理的,若說京城中沒有好馬,那是小看了人家,可京城中不準跑馬,這好馬也要時常拿出來練練才行,養馬的行家自然是有,不過好馬通常都是些富家子騎乘,他們又有多大本事?

    將門出虎子,在京城裏退隱亨清福的武將雖說也不少,可王德顯絕對就是中間的翹楚了,校場上不是連他也不行麽,李清也釋然,應該是能贏的。

    李清帶著安小哥和慕容一禎,在張管家的指引下,在馬棚裏閑逛,禁軍操演也是好多天才輪得到一次,那些延州過來的兵士,現在正為李清客串馬夫,正好這些人以前多是農家子弟,喂喂牲口很是在行的。

    莊裏的錢的確是不多了,這一向多買良田,大興土木的,連庫房的絲綢湊上一塊,也不夠一半的馬錢,雖然沒人上門來討要,可老欠著人家的錢總不是個事,且延州那方也說不上多富裕的,還是趕緊把錢付了才好。否則風雨樓的倩娘也難做。

    李清轉轉悠悠的看馬呢,一旁許久未曾出聲的妙玄道士忽然開了聲:“李公子很想賽馬奪魁麽?”

    李清隨口應到:“是啊,若是能贏得少許名聲,怕能賣上個好價錢。”

    安小哥和張管家知道莊裏現在不夠錢了,所以李清並沒掩飾自己想賣掉這些馬,再說,他要這麽多馬,確實也沒什麽用。養在家裏,就算是蒙古好馬,天天吃飽喝足,怕也是像慕容一禎說得,以後通通變成肥馬,若是讓莊戶拿去耕田,這也太糟蹋好東西了。

    妙玄笑道:“慕容施主說的有幾分道理,若想奪魁,亦不能輕心,這汴京城甚大。萬一有上幾匹上好神駿。賽馬時搶盡了鋒芒,到時又如何是好?”

    李清倒是沒怎麽在意,隻想讓人家知道這是好馬而已。又不是想賣個汗血馬的價格,能不虧本也就行了,不過慕容一禎和安小哥不這麽想,慕容一禎是不願意輸,安小哥想得就實際了些,對李清說道:“公子,道長說的有道理,這馬亦非尋常人家所需,即便大相國寺的馬市上,一日成交也不過數匹。而今莊內便有五百餘匹,隨後亦要送來五百匹,若是那般賣法,恐不是穩妥之計。”

    暈了,李清隻算了中間的價差,可沒算計過物已稀為貴是不錯的,買的人也少啊,若是那些有錢人不買,咱大宋就是缺馬。一般百姓也掏不出上百貫啊,要是一天隻賣個三、五匹,怕不要賣上一年?

    李清對妙玄說道:“如何能在賽馬時奪魁,這個穩妥法子,倒要向道長請教。”

    妙玄笑道:“這好馬當賣與富貴人家,則必要讓其知曉,若是李公子亦與慕容施主一樣對這馬有信心,還需好好謀劃,事預則立。”

    李清拱手對這妙玄一禮道:“還請道長明言,若是事成,這盈餘錢財清便都捐與貴觀如何?道長也可安心靜修,不複為凡事所累。”

    妙玄臉微微一紅,說道:“倒也不必如此,若是公子所說秋石之方果然,我欲於觀中多煉秋石,這馬賣與富貴人家,秋石亦賣富貴人家,到時還需公子鼎力相助。”

    這可是好事情,秋石不管怎麽說,都是治病的藥,李清一口便應承下來。

    要真商量事情,也不能在馬群中說啊,那些馬可不老實,時不時就拿尾巴在你臉上來這麽一下。

    在廳中分賓主坐好,李清笑道:“如何謀劃,還請道長吩咐。”

    妙玄也不客氣,微微一笑說道:“貧道聽聞賽馬時比的非是長途一項,亦要比短途衝刺及爬山涉水,敢問公子這馬除耐力好外,其餘兩項都擅長否?”

    這個李清可不敢回答,拿眼睛看著慕容一禎,慕容一禎想了一下方答道:“這馬調教的好,爬山涉水應不成問題,隻是短途一項,無必勝把握。”

    妙玄也發現關於馬的問題,這裏好像隻有慕容一禎有發言權的,因此側身問慕容一禎:“那請問慕容施主,莊內的馬,哪些長於衝刺,哪些長於爬山涉水,又有哪些耐力強勁?這術業有專攻,不獨人而馬亦然,此事需盡早進行。”

    這話說的不錯,安小哥和李清都點點頭,雖然五百匹都能說是好馬,可還真的匹匹都有,爆發力好,看來就是適合短途衝刺的。

    妙玄又說道:“馬雖好,若無適合之人驅弛,亦是枉然,慕容施主適才道京中多有好馬,隻是這貴公子未必騎術佳,則我等之馬,必尋善騎之人才好。”

    這話說得慕容一禎也點點頭,妙玄又接著說道:“若是賽馬之時,莊內盡皆奪魁,倘若知曉之人不多,亦是事倍功半;若是李公子想法,賽馬之時,誘得人皆到場去觀,眾口芸芸,這天下皆知公子有良駒,何愁無人上門來求?”

    這話說得妙極,安小哥聽了差點要跳起來讚同了,李清卻在細細打量這個妙玄道人了,說的都是好主意,這中間的道理李清也都明白,他隻是沒想到一個出家的道人,居然對這些精通,這些方法李清倒不是想不到,而是李清之前沒想弄得這麽大陣仗。

    看來這妙玄還真是個心思細密、善於籌劃的人才。不行,李清暗想,讓這麽個人貓在終南山裏,天天熬尿罐子,怕是太可惜了些,得想個法子留在莊裏才好,李清正缺一個遇事可以商量的主。

    晚上吃飯的時候,李清是陪著謝大娘、雲三娘一塊吃的。慕容一禎和安小哥一個下午都是和那些兵丁們挑選馬匹,連妙玄都是一身馬糞味,李清可不願意聞著馬糞味吃飯。

    可惜,李清嫌棄人家身上有馬糞味,倒忘了自己也是一身馬糞味,回到房裏,若英還沒開口呢,謝大娘捏著鼻子就把他轟到浴桶裏去了,好不容易才把自己洗得聞不到什麽味道了,不知不覺來這大宋已經快一年。頭發長得不長不短。李清也費事去戴上假發,幹脆披散著頭發就跑出來了。

    他這麽披散著頭發跑進房,大家正準備吃飯呢。若英反正是看慣了,謝大娘、雲三娘也不以為意的,倒把妙真嚇了一跳,其實李清也沒想到妙真也在這吃飯,這女道士自從來了莊內,倒像變成大閨女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整天縮在房裏也不知道幹什麽。這會子坐在那裏,眼觀鼻口問心,還真是一副得道的模樣。

    雲三娘笑著招手叫他過去,先把他的頭發攏起,然後從頭上拔下個簪子幫他把頭發束好,謝大娘還湊過來在他身上聞聞,確認沒有馬的味道了,才讓他入席。若英隻是笑著在邊上看,等李清坐好,忙為李清斟酒布菜。妙真雖然坐在哪紋絲不動,見了李清與這三女這般親近模樣,眼裏也閃過一絲異色。

    人家現在可是端莊得很,李清也不去招惹,再說他也沒有空,要回答謝大娘的問題呢,石小公爺及王德顯所來是為了如此這般,聽說要與人賽馬,謝大娘自然是要去的,倒是雲三娘細細問了,原來不是李清去騎馬才鬆了口氣。

    妙真倒是吃了飯便告退自回房裏,若英又把小若風叫來,與謝大娘、雲三娘見了麵;如今若風與若英的關係親近了許多,也不再像以前那樣冷冰冰的,一人一裝扮,還真像那麽回事情了,從若風身上哪還看得出當初那種落魄勁,隻是若風身上與年齡不相稱的小大人模樣,讓人有些不敢親近。

    謝大娘笑道:“一時來的匆忙,也沒備下手信,就把這塊玉炔送給你了,快拿著。”

    若風不做聲也不言語,若英趕緊接過來,跨下身係到他的腰上,若風低頭一禮,然後說道:“幾位姐姐和李兄敘話,若風自回房了。”

    見若風這般做派,謝大娘有些驚愕,若英紅著臉也不說話,李清輕笑道:“既如此,若風你就先回房,若英,讓小蘭侍侯的周全些,要缺些什麽,趕緊找管家去要。”

    看著若風小大人似的離開,李清也微微歎口氣,轉頭對謝大娘說道:“此子小小年紀,這際遇也太多了些,怕是需多些時日,方可親近了。”

    雲三娘也是微紅了眼睛,默不作聲。

    女人家在一起就是話多,李清把天宇山的經過快說了三遍了,臨睡覺時,謝大娘還是把若英拉跑了,說是昨天晚上還沒說完,李清強烈要求同說,可要求沒有被通過,恨恨的自己一個人爬床上,太不像話了,明天要是還這樣,我找妙真去!

    第二天早上,當然其實不算太早了,李清已經醒了,正無聊的看著房頂想心事呢,偶爾也為賽馬這樣的正經事情花了點時間,房門一響,李清趕緊臉朝裏裝睡去了。

    後麵輕輕的腳步聲響起,然後一隻手輕輕推了推李清的肩腰,李清昨天想把若英扯上床的時候,就被這小妮子掙脫開了,今天可要耐心點,故意還裝沒醒,等這手又來推時,李清一伸右手,把這隻手抓住,然後使勁一扯。

    居然敢放你相公兩個晚上的鴿子,看我不好好製你,李清將人扯上了床,翻上便壓了上去,等到湊過嘴去親的時候,才霍然發現身下的居然是雲三娘,這一怔之下,兩隻手都忘了放在什麽方了。

    雲三娘一張臉紅的快滴出血來了,低聲呼道:“三郎,別這樣,一會叫若英妹子看見。怎生是好?”

    這可真是個艱難的選擇,手上的細軟觸覺直通到心裏,要這麽放手還真是舍不得,雲三娘之前李清也抱過,不過不是在這種狀態下,早上的男人,還不就那點醜事,如今李清衣衫單薄。雲三娘如何會感覺不到?又羞又急。

    雖然害羞的模樣李清很是愛看,不過要惹雲三娘著急李清有些不忍了,魚水之歡要的也是和諧啊,不獨社會,戀戀不舍從床上爬起來,李清也是訕訕拿衣物遮住衝動,才輕聲問道:“三娘,如何是你過來了,若英呢?”

    雲三娘背過身整理衫裙,低著頭半天才回道:“若英與謝家妹子去看小若風了。因讓我喚你起身。誰知道你這個不規矩的……”

    居然是若英叫她過來的!她就不知道她家相公早上從來都不規矩麽?

    雲三娘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然後轉身來幫李清,隻是頭一直低著。李清也有些不好意思,兩個人眼睛都是互相躲避,一時間找不到話說。

    等到李清坐在鏡前,讓雲三娘幫他簪頭發,鏡子映住雲三娘的嬌麵,欲語還羞的模樣把李清可看呆了,雲三娘收拾好李清的頭發,猛然間眼睛與鏡子中的李清對上,見李清這麽癡癡的看著自己,羞得將梳子往上一扔,轉身跑了出去。

    好看,李清打心裏感歎到,雲三娘一直給他的印像都是女人味十足,遇事也總是不緊不慢,今日居然做出小女孩的神情,這番嬌態絲毫不差與若英。

    李清像踩著棉花一樣的出了房門,一出門便看見謝大娘和若英領著小若風迎麵而來,若英笑道:“還是雲姐姐有辦法,居然三郎今日起身爽快了許多。”

    隻是雲三娘根本不見蹤影。見小若風臉上有些笑容,李清忙掩飾的問道:“若風,今日有何開心事兒,說來與我聽聽。”

    若英邊上忙道:“謝姐姐說帶若風到京城去逛逛的,好玩事物不少,因此開心。”

    謝大娘先看看李清,然後將頭轉來轉去的找雲三娘,見看不著雲三娘的蹤影,嘴裏一聲輕哼,帶著若風從李清身邊就這麽走開了。

    若英也正要問雲三娘的去向呢,幸好此時一個丫鬟從前麵過來稟道:“安小哥在前廳相請公子過去,說是王將軍府上的什麽劉叔來了。”

    正好,李清趕緊走向前廳,否則問起雲三娘在哪怎麽說呢?這個可是打死都不能說的。

    見了劉叔自然是無需客套了,劉叔神色也像往常一樣,隻是說的話,讓李清心裏有些不舒服了:“公子,二公子讓我過來與你商討賽馬事宜。”

    唉,畢竟王德顯才是人家的正經公子,劉叔沒稱他一聲李公子已經是不見外了。

    既然是說賽馬的事情,自然要把慕容一禎叫來,又打發張管家去請妙玄道長,見了妙玄也進來,劉叔有些奇怪,怎麽這道人也幫李清做事了?

    原來石小公爺將李清要與京城各府賽馬的事情一說,反響有些大了,都有些出乎石公子的預料,其實也沒啥,主要是一個冬天,把人給悶著來,借個由頭出來玩玩,自然是誰都高興的。

    所以,應承與李清決個高下的,居然不下百餘家,那些公子哥兒本來就是好事之人,這沒事還要折騰點事情出來,既然李清敢叫板,誰願意服輸?況且誰又沒有三、五個好友的?所以知道這件事情的人多了,大家買的都是好馬,至少賣馬的人是這麽說的,於是便都要參加。

    石公爺也沒想這事情鬧大發了,李清說的也是與京中的好馬較量,這人家都說是好馬,總不能推托掉,所以石公爺幹脆找宮裏討了都林苑做比賽場,那方也夠大的,另外,石府還準備在都林苑的北山搭起幾十座彩棚,到時候置辦酒宴,準備招待來觀看的親貴好友。

    既然弄得這麽大場麵,自然就要好好準備一場,要是場麵不像樣子,也丟了國公爺的臉不是?

    石公爺目前正忙於接待上門應戰的親貴子弟,所以讓王德顯打發劉叔過來商討細節問題,至於王小將軍本人,嘿,劉叔說了,一大早便打馬出城,說是好好練練騎術去了。

    還是人家國公爺麵子大,皇家的苑林都借了來,又是搭彩棚辦酒席的,李清有些犯難了,雖然不是做對叫板,可自己怎麽也該是對手身份啊,總不好坐到人家那邊,想了想便問張管家,咱們也搭個彩棚,辦幾桌酒席成不?

    隻是沒想到他想要點麵子,人家張管家比他還要麵子,成,怎麽不成,雖說莊裏的錢不多,搭幾座彩棚,擺上幾十座酒席的錢還是有的,道長不說了麽,贏了馬賽,咱這些馬就能賣個好價錢,再說,能和國公爺平起平坐打對台,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