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做軟飯的
字數:5450 加入書籤
入鄉就得隨俗,在什麽山就得唱什麽調。
咱中國就是這個調,打古時候起是個人就知道錢是個好東西,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個如此簡單的道理古人也明白的,甭去討論商品經濟如何個優越,資本的力量怎麽個強大,反正就是到了二十一世紀,咱中國政府的高官裏,有當年種過田的,有當年做過工人的,但是你看看有誰是當年經過商的?
即便是在大宋,有錢人家的好處也就是一目了然的,人家吃的好、穿的好,人家上秦淮河最大的花船,人家吃黃瓜都是吃一根扔一根,至於有權人過得怎麽好就不清楚了,就是再過一千年,這種人在咱們小老百姓來說,也就是在電視中有幸瞅瞅啥模樣的。
唯一不同的,是後世沒把商人的社會地位踩得那麽低而已,咱大宋算是對商人特別優容些,可天下四民中排在末尾的位置卻依舊不曾變過,話說那些守著兩畝薄田,抱著老婆孩子躺在熱炕頭上的窮漢子,卻離“士”這個階層最近,他們的子弟隻要通過讀就能濟身於社會最高層,似乎從另一個角度展示著一種補償和公平,這似乎也就是封建製度在中國穩定的保持了兩千年之久的一個答案了。
不過有公平就有不公平的,比如與李清有切身相關利益的戶籍問題,就不能不去做個取舍,若英沾了太子的光得已脫籍,而雲三娘和謝大娘依舊是在籍的,即便李清心裏不存在任何偏見,可人活在世上,怎能絲毫不在意人家怎麽看你?
而且還不是簡單的有色眼光而已,在製度上已經把你打入了另籍,樂戶的子別後代不得讀做官為吏,一般隻能從事相關行業,要是想換換。行,那也隻能是殺豬賣肉這種賤業,即便是你家兒子與個農民兒子打上一架,人家官府不管你有理沒理,先揍你一頓扳子再說,這叫李清如何甘心情願?
還別看京城裏當紅的姑娘平常都是與文人雅士打得火熱,某些趣聞韻事甚至都傳了千年,可幾個能修成正果?正如宋朝一首小曲裏唱的“莫攀我。攀我太心偏。我是曲江臨池柳,這人折去那人攀。恩愛一時間。”露水姻緣罷了。
您要不服氣一定要嫁個好人家?行啊,先去瞅瞅杜十娘怎麽死的!
否則為什麽叫脫籍從良?
要說有沒有好一點的歸宿,有啊,咱白居易大詩人有個名傳千古的指示,“老大嫁做商人婦。”反正商人的子弟一樣隻能從事賤業,一對兒難兄難弟,沒誰瞧不起誰了。
李清娶若英那會,是有些賭氣的成分,另外他也是不樂意若英自此後就正式跨入煙花行業。所以並沒思慮太多。而現在雲三娘已經算是入了他的門,還是在他落泊的時候,與若英相比。浪漫算不上,風光更是沒有,已經很是委屈了她,李清要是去做個商人,那才真斷了她脫籍的希望了。
放在李清麵前的選擇就兩條,一是保持身份端著個架子,利用自己曾經與上流社會有過那麽些勾勾搭搭的關係,以圖以後有機會幫雲三娘脫籍,二麽就是幹脆扯旗造反,風風火火打出個新世界來。事成了再給天下人洗腦,告訴人家其實誰才是最可愛的人。
李清神經暫時沒有短路,當然知道該怎麽選,不就是吃軟飯麽?哼,能吃上也是一種本事,你以為小白臉那麽好當?
不過李清卻提出了條件,就是以後生火做飯地事情便交給他了,理由很充分,甭管若英和三娘的廚藝如何。燒火的功夫確實欠佳,要讓她們這麽整下去,再怎麽千嬌百媚的美人也要給熏成臘肉幹了,不答應還不成,否則咱就上街賣炊餅去!
李清說他要做飯,雲三娘還覺得有些驚奇,莫非這三郎能在廚藝上弄些什麽花巧不成?若英聽了卻是樂不可支,強憋住了笑把李清以前在水雲莊時,為了做壓縮餅幹,卻把廚房弄個底朝天的事情告訴了三娘,三娘倒饒有興致的笑道:“三郎既是早對這手藝有興趣,也罷,便由得你了,如今可不正是打饑荒麽,將就著些就是了。”
什麽話這是,看不起人了!咱不就是沒鬧明白炒麵應該先炒熟了麥子再磨麽,若英這小蹄子就愛揭短,李清惱羞起來把這兩女人從廚房裏都給轟了出去,繡你們的花去!神氣啥?等有空了咱也學針線去,未必就比你們差了!等著瞧罷,一會弄好了你們吃吃看再說。
李清可不完全是擔心煙熏壞了這兩美女要惜香憐玉一番,當然,自個不能出去賺錢要*女人養著多少有些窘迫了,除了表明自己也不是個完全吃白飯的,李清對這做菜還真動過心思的。
其實這心思放在後世裏壓根不出奇,隨便哪個家庭主婦對李清的心思都可以鄙視幾下地,就這兩招還想賣弄不成?隻是現在可不是後世,以前在水雲莊的時候有人弄好給你吃,並且味道也不壞,加上那會子要端個身份架子,所以李清也就是想想,並沒十分在意,現在總算可以放開手腳大幹一場了。
文心手打組隼風手打,僅供試閱,轉載請注明,同時請支持正版訂閱,到起點投票支持作者。
能讓李清有這般自信的原因很簡單,雖然咱大宋飲食文化的確可算是繁榮得很了,比如自唐朝“燒尾宴”沿襲下來的“看菜”、“看果子”,已經做得異常精妙,雕工更是絕倫,青梅上居然雕出片荷葉來;而市井街坊裏的小吃更是數之不盡自有風味,但是卻有一樣,沒有“炒菜”。
這個“炒菜”就是指用油炒出來的菜,需要在旺火上快速翻撥出來的,放在後世裏的確不新鮮,因為幾乎絕大部分的中國普通家庭都是這樣做菜的,可實際上咱們經常掛在嘴邊的八大菜係,基本上都是在明清之後才形成的,就拿川菜來說,宮保雞丁這個名稱是為紀念清朝同治年間的名臣丁寶禎而起地,因為他做了太子少保,而麻婆豆腐也是始出現於十九世紀中期。而咱大宋這“炒菜“卻是極為鮮見的。
“炒”是中國菜肴製作的一個最基本方法,但其實也是最年輕的一個種類的,就像這個“炒”字。唐朝以前壓根就沒有,在《夢梁錄》和《東京夢華錄》裏記載的宋朝民間小吃中,雖然有一些描敘也提到這個“炒”字,但實際上與後世的炒法並不相同,“炒”字古做“煼”,就像《說文》裏解釋的那樣,“煼,熬也”。從字麵上看根本就沒有使勁翻撥的意思,不過對後世那些炒股票和炒房地產的人來說,倒是很有些啟迪意味,炒啥?熬!
還可以從宋朝流傳下來的一些菜譜裏見端倪,比如南宋林洪的《山家清供》中記載地一百多種菜肴烹飪方法中,提到“炒”字的有三個,其中有一道菜叫筍蕨餛飩,方法是“采筍蕨嫩者各用湯灼,炒以油,和之酒、醬、香料。”從這就可以看出,和後世的炒菜就是兩碼事。
既然是熬的意思,那為啥不幹脆叫熬不叫炒好了?這要少害多少人啊。據說炒中石油股票能發財。結果跑去一大堆人和錢,你要是叫人去“熬”中石油股票發財,怕是就沒幾個人會上當了。
可甭管是熬是炒的。反正李清在大宋就沒見過像後世裏那樣的炒菜,雖然他手藝的確隻能算一般般,可沒見過的東西那才叫一個稀罕,因此他才自信心滿滿的,露一手叫這兩丫頭片子瞧瞧,咱這吃軟飯也要吃個新鮮味道出來!
雖然現在這廚房與水雲莊是沒法比了,不過若英和雲三娘也是費了些心思的,談不上奢華,可桂皮、八角、豆蔻等調味品倒是齊全地,李清揭開鍋蓋一瞧。裏麵煮著一大塊帶骨的豬肉,這興許是照顧他李清的喜好,不過也能說明雲三娘是在精打細算了,要放在汴京那會,誰吃豬肉啊?也隻有李清這個號稱吃膩羊肉的人才喜歡吃。
這還正好了,李清趕緊收小了火勢,用筷子把肉撈出來,隻是太熱不好切,便拿個大盆盛著直接放窗台上涼著去。然後準備起作料來,抓起個小罐用筷子蘸了舔舔,酸酸甜甜,看來是青梅醬了,隻是花椒卻沒找著,看來這兩妹妹不吃辛辣,這個以後一定要補全,少放點沒關係,可一點辣味都沒有,怎麽算是回鍋肉呢?
還有叫人為難的是蔬菜品種太少了,翻了個遍隻找一把冬莧菜,這冬莧菜後世已經不多見了,不過要換個名字卻不陌生,它又叫冬葵,正是漢樂府裏所詠唱的、朝露待日晞的青青園中葵;也是這冬莧菜才讓李清醒悟到現在正是冬天呢,又沒有塑料薄膜大棚,上哪找新鮮蔬菜去?隻是這東西隻適合熬湯。
湊合,將冬筍、幹黃花菜和木耳用冷水著,切好薑蒜,然後將已經晾了的肉塊拿過來,骨頭剔出依舊扔回鍋裏繼續熬,往灶裏扔兩塊粗木頭進去,老火熬湯麽;剩下的白肉李清拿刀切成薄薄的一片片,再將肥膩的脂肪單獨切了準備熬油。
這邊正忙活得不可開交呢,隻聽房門吱呀一響,卻是若英把個腦袋伸了進來,雲三娘讓李清隨意去鬧,若英可是不放心她的三郎,上回整得自己一腦袋麵粉,別這次又是鬧翻天,打翻了鍋倒沒什麽,人也掉鍋裏去就不好了。
因此若英便來瞅瞅,也預著三郎要是之前吹牛說大話下不來台時,自己也好搭把手,等她一進廚房,先聞到一股油香,李清正在熬豬油,可不就香麽,若英往案上一看,頗有些吃驚了,那些材料都切好了碼得齊整,想不到三郎真會做菜的?
看著若英驚異的樣子,李清有些得意,怎麽著?現在知道你家三郎雖然愛吹點小牛,肚子裏還是有點草料地!做個菜算什麽,後世裏常年外麵漂著的人,哪能這點自理能力都沒有呢?哼,我還會說a、b、c、d呢。
“三郎,這豆腐為何切的如此形狀,便是白煮怕也是小了些。”若英不解的問道。
李清儼然有些大廚的風範了,白煮啥?咱李清做的菜自然也別樹一幟的,這叫錢油熬豆腐,不切小點能行麽。
“那這肉緣何又這般切,另切些肉末兒又是甚的用場?”若英又問道。
去去去,和三娘一塊繡花去,咱這手藝以後可是傳子不傳女的,李清惱火若英之前取笑他呢,把若英推到門外去了。
還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賴皮人做夫妻,臉皮也是日見增厚,被李清推出門去的若英絲毫不著惱,沒一會又笑嘻嘻的跑進來,“三郎,我便不問了,一邊看看可好的?”
不就是想偷咱的手藝麽?看是自己媳婦的份上就網開一麵好了,過來!想學做菜那先就得學會燒火才行,否則怎麽知道把握火候呢?這個可是要水平才行的,讓你家相公抱著手把手教罷。
手把手的教,當然這學習進度就會慢很多,等李清和若英將這三道菜端上桌,雲三娘手上的絲枕套都快繡好一半了,若英將菜盤放下去欣賞雲三娘的手藝,當然,掩飾臉上的紅暈也是個原因,而雲三娘卻是放下手上活計,湊桌前瞪大眼睛看李清做的菜來。
這個自信還是有的,何況剛才廚房裏若英已經用香吻肯定過好多回了,弄得李清現在臉上還是油呢,隻是現在看見雲三娘驚異的表情還是很受用,別光看了,吃啊,試試咱這做軟飯的手藝!
“不消說的,不消說的,原本沒甚胃口,偏是被三郎勾起讒蟲了,今兒卻要多吃些才是,若英,快些盛上飯來!”雲三娘每樣菜隻試了幾口,便大聲叫道。
是哦,做菜的也得管做飯,李清和若英麵麵相覷了,隻顧著曖昧,那米飯咱壓根就忘了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