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全新簡單生活(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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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學回家的路上,我沒有思考物理題,而是在反複思考陳勁的話。

    回家後,我把初中的英文課本都找了出來,決定每天抄寫十個單詞到紙片上,來回放學的路上要花費將近一小時,正好充分利用。

    然後,又做了一個重要的決定:每天早上早起半小時,背誦英文課文,但是和陳勁告訴小波的方法略有不同,我不打算追求什麽虛無縹緲的語感,而是以流利的背誦為目的。

    以後的關鍵不是在於一天花費了多少小時學英文,而是在於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是否每天能早起半小時,背誦英文;是否能每天堅持記憶十個英文單詞。

    從今天開始,堅持到高考前,如果我的英文成績還不好,那麽我認命!

    在分析完自己的弱勢,優先規劃了英文學習時間後,我又根據自己的情況,以及各科老師的狀況,製定了各門學科的學習方法,充分利用學校裏的時間。

    比如,我覺得物理老師講課很混亂,我就不聽他講,自己看書做作業,基本物理課下課的時候,我的物理作業已經全部完成,還有餘力總結一下思路。化學也基本如此,雖然老師講得不錯,但是我不覺得我需要聽她講。數學老師雖然是學校出了名的邋遢鬼,經常上課時,不是兩個褲子口袋翻在外麵,就是扣子完全扣錯,頭發更是好像從來沒梳理過,同學們都對他很絕望,覺得自己怎麽遇到這麽差的老師,可我覺得他講課講得非常好,是我迄今為止遇見的老師中,邏輯思維最嚴密、發散思維最敏捷的老師。他的課我則有選擇地時聽時不聽。

    三門理科,我從不記筆記,雖然化學老師要求了多次上課必須做筆記,我也嚐試過幾次,可發現筆的速度太慢,記筆記是在壓抑思維,拖慢了我思考的速度,而且全神貫注地思考時,根本會忘記記錄。

    但是,我對待英文課的策略卻完全不一樣,我是從上課鈴一敲響,就如吃了興奮劑,兩隻耳朵豎著,兩隻眼睛冒光地盯著老師。因為基礎差,很多東西聽不懂,沒關係,先死記下來,課後再研究,筆記一筆一畫地記,連老師說的口水話,我都一字不漏地寫下來,因為我的英文能力不足以去判斷老師講的哪些東西有用,哪些東西沒用,那麽笨人的方法就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全部記下來。

    我還時常研究林依然和楊軍的筆記,學習他們各種記錄的方法,分析哪點好,哪點不好,哪種更適合我的思維方式。博采眾家之長後,我的英文筆記,簡直可以拿去做展覽。

    在英文課上,我的頭腦基本完全鎖定老師,因為太過專注,下課鈴敲響的時候,我經常有疲憊感,所以課間十分鍾一定要到戶外休息,這樣才能讓大腦為下一堂課高效率運轉做準備。

    語文則把林依然鎖定為目標,她的每一篇作文我都會看,又買了一本高考作文範文大全,把它當小說看,閑著沒事就翻一篇,琢磨一下作者的思路。

    曆史、政治什麽的,我覺得就是靠死記硬背,所以從來不聽課,經常偷偷地背每天新學的英文單詞,或者鞏固數學物理,如果這些都幹完了,我就看閑書。

    地理課是例外,周老太是老一代的大學生,教了一輩子地理,雖然古板嚴厲,知識卻很淵博,旁征博引,我很喜歡聽她的課,感覺是一種眼界的拓寬,可以了解我們生活的地球和宇宙,聽課本身就是一種放鬆。

    我盡量高效率地利用學校裏的時間,充分利用上學、放學這些點滴時間。時間經過這樣分配之後,除了每天早上要早起半小時背誦英文,其實每天都很閑。

    我從不熬夜,也從不放棄玩樂的時間,因為我堅信好的學習是建立在好的休息基礎之上,不能充分休息的人,也不能有效率地學習。

    可落在外人眼裏,我很不學無術的樣子,自習課在讀閑書,數學課上看《機器貓》,物理課上用鋼筆畫美少女戰士。其實,這些都是我已經合理規劃後的剩餘時間。

    楊軍和我的情形有些相似,雖然因為各自的思維不同,強弱不同,興趣偏好不同,各有側重,但我們倆都是上課不愛聽講的人,這就意味著我們的“空閑”時間很多。

    和楊軍在一起後,我才知道原來我是那麽調皮搗蛋的學生,我們倆每天課堂上都有無數小動作,每天都要互相整對方,每天都要絞盡腦汁讓對方出醜。

    某天,語文老師走進教室,沈遠哲喊起立,同學給老師鞠躬後坐下,隻聽撲通一聲,我就沒人影了。原來是楊軍趁著我們起立,把我的凳子抽走了,我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某天,我正以數學老師的聲音為伴奏,把《機器貓》夾在數學課本裏看,一個人偷著樂,凳子隻兩隻腳著地,愜意地一搖一搖,楊軍猛地一腳踹到我的凳子上,我就又坐地上去了,機器貓飛了起來,在空中打了幾個轉,砸到我頭上,全班哄笑。

    正在板書的數學老師回頭,扶一扶他的深度近視眼鏡,茫然地看看教室,困惑地問:“羅琦琦呢?”大家又笑,隻看一隻手從桌子底下有氣無力地探出,並傳出很虛弱、咬牙切齒的聲音:“這裏。”

    某日,下課鈴剛敲響,楊軍興衝衝地往外衝,我跟在他身後欣賞著自己的傑作。在凳子上坐了整整一節課後,楊軍的屁股已經全被粉筆灰染成了紅色,背上飄著字條,上書幾個大字:猴兒的屁股。同學們早已經習慣我們的惡作劇,都不提醒他。他因為體育好,還在班級最前麵領做廣播體操。結果就是,從(4)班到(6)班都在笑,他不停地回頭,卻不知道同學們在笑什麽。不過,我也得意不了多久,說不定第二天,我背上就寫著“路過我,就請打我一下”,經過我身邊的同學都會“善良”地滿足我的請求,在我背上來一下,我卻納悶,怎麽今天大家打招呼的方式全變成拍我背了?

    因為我們倆成績好,老師們都很包容我們的惡作劇,何況我們也不是不長眼色的人,哪個老師能開玩笑,哪個老師不能開,我們分得很清楚。

    在慢慢逝去的日子中,我逐漸融入了高中生活,有了新的好朋友——楊軍、林依然。他們成績優異、單純熱情、朝氣蓬勃,是最平常、最正常的好學生,他們和我初中時的朋友截然不同。

    我知道這個班級裏,依然有林嵐、李莘、倪卿,重複著女孩子間並不新鮮的故事,可不知道是因為我改變了,還是因為我和楊軍的氣場,吸引到的朋友不管成績好壞,性格卻都活潑好動、單純開朗,或者說沒心沒肺、傻玩傻樂。

    我們一群人整天在一起,看漫畫書,吃零食,吹牛神聊,鬥嘴打鬧,互相折騰,互相取樂。

    因為成績好,老師喜歡我;因為性格大大咧咧,有一幫玩得來的哥們兒,我的高中生活簡直晴空萬裏,烈陽高照,一絲陰霾都沒有。

    初中時代的人與事,好像距離我越來越遙遠,包括那個沉默寡言、冷漠倔強的羅琦琦。

    我高中的同學從不承認我沉默內向,他們一提起我,就會搖著頭,邊笑,邊誇張地說:“啊!羅琦琦,那家夥太能鬧騰了,特別喜歡惡作劇,能把你整得一會兒哭、一會兒笑,老師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也絕對不認為我冷漠倔強,在他們眼中,羅琦琦活潑好動,調皮搗蛋,飛揚不羈,喜歡玩,也玩得起,和所有男生都是哥們兒。女生們如果喜歡哪個男生,都喜歡找她傳個字條帶個話。

    我想人都是喜歡生活在光明下的,沒有人喜歡背負著十字架跋涉,我也不例外。我慢慢地喜歡上現在的生活,享受來自老師、同學、父母親戚的讚美和喜歡,每天大聲笑,大聲鬧,認真努力地付出,同時享受付出帶來的榮耀。

    我開始慢慢地將小波和曉菲藏到了心底最深處。

    也許,這才是人類的天性,不管多大的傷痛,我們都能愈合,不管多痛苦的失去,我們都能習慣。

    可以叫它——堅強,也可以叫它——遺忘。

    就要期末考試,楊軍卻萎靡不振。

    我開玩笑地問他:“你不打算打倒我了?”

    他歎氣又歎氣,足足歎了一早上的氣,最後傳給我一張小字條,上麵寫著:“我想我喜歡上了一個人。”

    我忍著笑,咳嗽了兩聲,他憂鬱地看住我,小聲問:“你覺得我長得帥嗎?”

    我很白癡地看著他,大哥,你說這個問題,我該怎麽回答?

    有人說我長得還不錯,尤其是我的眼睛,初中的時候,好幾個女生都說過很好看。”

    這倒是,楊軍的眼睛的確很好看,睫毛又長又密,眼睛又黑又亮。我忍著笑意,在紙條上寫:“你究竟喜歡上誰了?”

    楊軍不好意思著,磨嘰了半晌都沒有告訴我。老師家長們常常覺得我們太過於輕易言“愛”,卻不知道,很多時候,我們就是連“喜歡”都非常難於出口。

    我笑著說:“你千萬不要告訴我是我哦!”

    他被我一激,立即鄙夷地說:“你?我腦子又沒進水!”

    周圍的同學聽到他的說話聲,都抬頭看了我們一眼,楊軍沒有像以往一樣,搗蛋得毫不在乎,反倒一下就壓低了聲音。

    好一會兒後,等同學們都沒有看我們時,楊軍嚴肅地說:“你要答應替我保密,誰都不能告訴,我可連我鐵哥們兒都沒告訴。”

    我答應。”

    他又傳給我一張小字條:“第四排,第二個座位。”

    左起第二個?還是右起第二個?虧他還是所謂的理科強人呢!邏輯一點不嚴密,但等我抬頭張望時,我知道了現實世界常常不需要邏輯。

    左起第二個坐著美麗的童雲珠,右起第二個坐著胖胖的趙苗苗。

    並不需要再詢問,常識已經告訴我是誰了。童雲珠正低著頭寫作業,除去容貌更出眾一些,她看上去和這個班級裏的其他女孩並無不同。

    楊軍又給我扔字條:“你覺得我該怎麽追她?”

    你真要聽我的建議?”

    真的。”

    忠言逆耳呢?”

    你以為我和你一樣是豬頭?”

    我的建議就是不要追,她和你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楊軍很不屑:“那她是什麽世界的人?冥王星的還是海王星的?我已經打聽過了,她以前有一個緋聞男友,聽說進監獄了,可和她有什麽關係?她又沒做壞事。”

    我就知道自己是白說。”

    我決定了要去追她。”

    我揮揮手,像揮蒼蠅:“好走,不送!”

    童雲珠不是數學難題,不是聰慧勤力就可以攻克的,我已經可以看到楊軍的粉身碎骨,不過沒有人可以阻止他,青春的狗血不灑一灑,荷爾蒙分泌的亢奮不會過去。

    隻慶幸愛情這場瘟疫來的時間還算好,如今才高一,他即使染病了,仍有足夠的時間在高考前痊愈。

    期末考試,我躍居全班第二,林依然第一,楊軍第三。

    我的語文成績有所進步,可英語成績仍舊慘不忍睹,期中考試至少還考了79分,這次卻隻考了71分,不進反退。

    成績公布時,已經放了寒假,校園裏很空蕩,我手中捏著英語試卷,迎著刺骨的寒風,不停地走路。

    這一次的打擊比期中考試更為慘烈,我甚至有看不到一點希望的感覺。

    可以這麽說,我在英語上花費的時間和精力是別的課的三倍,我的筆記是全班最認真的。上課時我的耳朵裏隻有老師的聲音,專注到楊軍在我耳旁說話,我完全聽不到。我連周末都會堅持背誦半小時英文,每一篇英文課文我都倒背如流。我不相信我們班有比我更認真的學生!

    我從沒有一天懈怠過,可成績竟然不進反退!

    如果說天道酬勤,那麽我的天道在哪裏?難道老天就看不到我絲毫的努力嗎?

    我沒指望一下能拿九十多分,可至少應該進步。

    為什麽會這樣?整整半年的努力,就是這樣的結果嗎?努力之後,卻沒有收獲應得的報酬,這讓人絕望,讓人質疑自己有必要那麽努力嗎?反正學和不學沒什麽差別。

    我沒有辦法給自己答案,當我在寒風裏走了兩個多小時後,當我全身都幾乎凍僵了之後,我決定忘記這件事情,忘記這種無力的挫折感,忘記這種似乎永遠看不到希望的絕望感覺。

    我仍然要每天記憶十個單詞,仍然要每天背誦半小時英文,下個學期仍然認真聽講,認真做作業,仍然連老師的口水話都背下來。

    我和自己賭,書山有路勤為徑!既然我不能找到原因,不能發現更好的學習方法,我就隻能和自己賭古人的智慧。

    我把英語卷子撕碎在風中,把自己半年來的挫折和沮喪壓到內心最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