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城防營營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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旬朝議事,鄧國王室的僅存在世的公子敘上朝獻給武國鄧國全境的消息,隻在武國的上層權貴之間所知曉。
宛城某處宅院裏,現在已經是六月份了,下著大雨,將宛城變得濕熱,但這裏還是一件密不透風的屋子,屋子裏甚至是點著爐子在驅散濕氣。
皇五子拈開了手中的拇指大竹牌,掃了一眼,便是將竹牌丟進了爐火之中,其身邊還有一人,觀其麵容似乎還是一個女人。
皇五子咳嗽問道:“皇長兄那邊如何?”
那女人回道:“灰雀傳回來的消息,長公子雖然是心不甘情不願,但該做的還是按照殿下的吩咐做了。”
“咳咳咳……不可強求他,他終究是嫡長子,心高氣傲慣了,能夠做到這一步,已經是出乎我的意料了。”皇五子如此說道,然後看著爐火中的被燒起來的竹牌,咳嗽了兩聲又是說道:“朝廷已經準備出兵了,王城衛軍的監軍已經是進了公子信的城防營,告訴灰雀見機行動吧,雖然想扳倒公子信,但王城衛軍畢竟是此次南征的一份力量,切不可讓它一蹶不振了!”
“喏!”那女子應道。
……
城防營,最近這段時間是被鬧得人心惶惶,有傳言到,朝廷將會派出城防營前去南方增援,這可把城防營中的士卒嚇了一大跳,城防營歸公子信節製,不似巡防營,城防營現在三千多人,其中有一大半是各個老氏族求到了公子信的府上,將族內的子弟塞進來的。
而他們這般做,並不是為了鍛煉族內後輩,而是城防營畢竟是王城衛軍,其中福利待遇自然是不與別處相同,甚至要比邊軍士卒更要快活一點,那是族內後輩多是不學無術的小子,將他們送入城防營一是為了混一個軍職,二呢,城防營的俸祿可是一筆不少的數目。
因此如今的城防營已經是毫無戰鬥力可言,要不上次,城防營數千人出動,竟然沒有拿下來一個幾百個老弱殘兵駐守的小長安聚。
其中水分,可想而知!
一聽到南境告急的消息,這些王城衛軍的士卒第一個想到的不是前去南境打仗,而是想脫離軍籍。
尤其是軍中有人傳言,一些有勢力的子弟已經是找到了門路,退出了城防營,而城防營的主將姒青更是安排了邊軍士卒頂替了那些良家子。
一想到這些時間軍中多出來的陌生麵孔,和不斷消失的熟麵孔,這些傳言已經是被漸漸坐實了。
六月十八日夜間,一場大火將城防營的軍籍處燒的幹幹淨淨,次日,公子信的宗衛姒青便是召集了士卒,清點發現足足跑掉了六百多人。
至於是哪些人,即便是軍籍處沒有被燒掉,姒青遵從自家殿下的利益,也是不敢查下去,如今軍籍處被燒的就剩下灰燼了,更是無從查起。
“二皇兄節製的城防營居然是發生了營嘯?!”
從溫向衡得到此消息的林玧琰也是十分詫異,二皇兄心思那麽謹慎,眼下又是正值出兵之際,怎麽可能犯下如此大的失誤?
溫向衡點頭道:“嗯,殿下,聽說是這幾日謠言傳的厲害,讓公子信節製的城防營得到消息,說是朝廷準備將他們派往南境打仗,軍中士卒多是聲色犬馬的老氏族子弟,因此才可能燒了軍籍處,好逃離軍營之後讓朝廷無從查起……”
聞言,林玧琰也是道:“這一次,二皇兄可算是搬起來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如此一來,他本想借用巡防營拉攏住老氏族,但是這一次城防營發生了營嘯潰逃事件,二皇兄和老氏族必然是會相互之間心生間隙。”
不過隨即,林玧琰也是問道:“這件事可不可能是有人操縱的?”
聞言,溫向衡想了想:“殿下,營嘯都已經發生了火燒軍籍處這件事,沒有人組織是不可能的,多半是那些老氏族子弟想要潰逃,所以才一起做了此事,這後麵恐怕老氏族也是出了力的……”
“唉……”林玧琰長長的歎息了一聲,這件事過後,若是追責,二皇兄的朝堂威信全失,這城防營的節製之權恐怕也得交出來,正是因為這樣,二皇兄認為是老氏族坑害了他,從而以後會防著老氏族,而老氏族也是會因為此事而遠離二皇兄。
營嘯一事的最終結果,便是讓如今在朝堂上如日中天的二皇兄拉下神壇。
“二皇兄現在在哪?”
溫向衡應道:“已經被陛下招進了王宮內。”
看著林玧琰起身,溫向衡也是問道:“殿下這是要去宮內?!”
“嗯,”林玧琰點點頭,回道:“算是還二皇兄的一份人情……”
宣政殿內,武帝龍顏大怒,公子信一直跪在地上,連頭都沒敢抬起頭。
“城防營營嘯,跑了六百餘人,這就是你答應朕的全力以赴?!這就是你林玧信的節製之力!!!”
公子信俯首在地上,道:“兒臣知罪!兒臣知罪!”
“知罪!你可知道這個檔口不能出任何事的,朕將城防營交給你,你就是這麽回報朕的?!”武帝嗬斥道,隨即便是對高錦吩咐道:“給朕卸了他的城防營虎符!”
聞言,看著武帝是如此暴怒,高錦也是不敢發出半點言語,走到公子信的身邊,低聲道:“殿下,請吧……”
公子信立起了腰,這城防營的虎符一般他都是隨身攜帶著的,就掛在腰帶下,已經佩戴了挺長時間的,現在陡然要卸了,公子信頗為舍不得。
“怎麽?還要朕親自動手麽!”武帝嗬斥一聲。
公子信聞言,便是將虎符拽下給了高錦。
武帝將幾扇竹牌丟在了公子信的麵前,厲聲道:“朕曾以為,諸公子之中,你最聰穎,當年韓人那一戰中,你燒了韓人的糧草,所以交給你城防營節製,但是你這些年來,是一年不如一年!連長公子都為了南境,前去樂成做一個小小的勸農令,再看看你留在宛城,隻知道爭權奪利,毫不收斂,朕對你失望透了!”
公子信抬起頭,看著父皇扔過來的竹牌,上麵是幾副田間耕種的畫,其中一道黑色人影,盡管粗糙,但公子信還是辨認出來了此人。
長公子林玧仁!
武帝怒道:“你為了掩蓋自己的錯誤,從老三那邊調人,朕不說什麽,終究是為了秋後南征,但是你竟然給朕折了城防營三千士卒的銳氣,你說,朕該怎麽樣來懲罰你這個逆子!”
公子信攥緊了拳頭道:“兒臣願意以府中門客入軍,彌補城防營差額!”
正當此時,宣政殿外響起來了清脆的聲音。
“兒臣願替二皇兄領三千武陽軍收複南郡!”
聞言,武帝抬起頭看著進入大殿的身影:“玧琰……你過來怎麽做什麽!”
到達宣政殿不遠處,林玧琰便是聽見了父皇這暴跳如雷的聲音,看來城防營營嘯一事,的確是觸犯了父皇的逆鱗。
“兒臣請戰,出兵救援南境!”林玧琰斬釘截鐵的道。
公子信沉聲道:“玧琰,不必如此,皇兄的錯皇兄自己來承擔!”
武帝更是怒道:“玧琰,你才多大……打仗可不是兒戲,豈能夠交給你!”
林玧琰雖是跪在地上,但是腰杆卻是挺的筆直,不卑不亢的道:“父皇,兒臣自然是知道打仗可不是遊戲,因此,兒臣十六歲便可平息匪患,二皇兄十七歲便能夠火燒八萬韓軍糧倉,三皇兄同是這般年紀,率領軍隊鎮守武國北疆!試問父皇,兒臣為何不能夠領兵出征?!”
聽見這麽說,高錦也是找著機會提醒武帝道:“陛下,如今六皇子殿下節製上林苑三千軍隊,其領兵者乃是南陽軍兩千人將房德。”
聞言,武帝坐在了寶座上,沉默良久,然後抬起了頭看著林玧琰,問道:“你可真願出征?”
“兒臣無悔!”林玧琰回答的極為堅定。
又是許久的時間,武帝看向了公子信,問道:“玧仁在樂成已經召集了青壯,準備支援新野的新野軍,現在連最小的玧琰也願意帶兵出征南境,你呢?!”
聽見父皇這句問話,公子信也是攥緊了拳頭,並非是針對林玧琰,而是林玧仁那個草包,公子信一直認為自己事事算的比那個草包都要快一步,沒有想到,這一次居然落後了這麽多!
一想到此,公子信叩首道:“兒臣願領城防營上下將士將功折罪!”
武帝這才麵色平緩的道:“既然如此,巡防營依舊交給你節製,但朕也會抽調兩千精兵給玧仁,此次你們兄弟三人各率領三千人支援南境,可有異議?!”
武帝這句哪裏是問話的意思,逼的公子信無法拒絕。
不過高錦卻是不得不提醒道:“陛下,南境凶險,宛城內不可不留下一位皇子……”
武帝卻是直接打斷他:“朕看你們平日裏不是爭得厲害麽,索性把你們放到戰場上好好的爭一爭,如今東宮之位懸而未決,便是以將此次南征作為評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