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想見你想到忘記所有的叮囑(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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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不知不覺已經入了夏天,單單獨自過完了十八歲生日,那天晚上她給唐小天打了個電話,電話那頭顯示著關機了,單單掛了電話在屋子裏坐了很久,屋子裏靜悄悄的,別墅顯得特別地大,他走後,整個家又開始一點點地落灰,變亂,恢複成以前的樣子,廚房裏永遠隻有自來水和發硬的麵包,房間裏亂的不像樣,隻有唐小天住過的房間,依然保持著整潔幹淨,被子疊的和豆腐塊一樣,床單上一絲褶皺也沒有。

    記得生日那晚,單單趴在那張像是被熨鬥燙過的床上,睜著眼睛,腦子裏一片空白。這種狀態,她曾經經曆過一次,就是媽媽離開之後,很多年她都是這樣的狀態,在外麵笑逐顏開,回到房間就像個木頭人,一絲表情也沒有。

    整個房子,就像是個墳墓,一個棺材,住著一個連聲音都不願意發出的人。

    單單趴在那張床上睡著了,半夜家裏客廳的電話響起,來電顯示上顯示著中國的手機號碼,可待在2樓的她沒聽見,沉沉地睡著了。

    第二天,她從睡夢中醒來,發現那整潔的床被她趴出了痕跡,豆腐塊被子也塌了下來,她坐在床邊,努力地拆了疊,疊了拆,來來回回,反反複複疊了一上午,也沒能把被子疊回原來那麽方正的形狀。

    單單看著亂成一團地床,終於忍不住抱著被子哭了,連他最後留下的痕跡也沒有了……

    她好想他,好想回家的時候看見他,好想吃他做的大鍋燉菜,好想聽他溫和的和她說話,揉她的頭發,甚至連他深情地想念舒雅望的樣子,都好想。

    這一刻單單才發現,自己是那麽的喜歡他,那個叫唐小天的男人,就像是一道溫暖無害地陽光,那樣無聲無息地照進她的心間,已經將全身冰冷的她暖地熱熱的,卻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直到他離開了,她才發現,沒有他的世界,這麽的冰冷,這麽的黑暗……

    單單痛苦地捂住臉頰,哭泣地低嚀著:“不行,不行,我不要喜歡上心有所屬的人,我不要,不要……”

    “媽媽,怎麽辦,我好想他啊,好想見他……”

    寂靜地別墅裏,沒有人能回答她的問題,這個隻有十七歲的女孩,隻能獨自麵對,這場毫無回應的單戀。

    生日過後,單單不再給唐小天打電話,也不再允許自己去想念他,一直獨自生活的她,是一個很聰明的孩子,她有分寸,知進退,她了解唐小天的性格,她清楚地知道他是個不能愛的人,他心裏的那個女孩就像是一顆參天大樹一樣,將根莖,樹幹、枝葉牢牢地插在他的心裏,不管是誰,都無法撼動。

    就這樣,又過了整整一年,當大雪再次降臨在這個城市的時候,她已經十九歲了,每年下雪的時候,就是她最想念他的時候。

    今年的雪也如往年一般,鵝毛般的雪花洋洋灑灑地往下飄落,地上的雪已經積到腳踝,單單穿著雪地靴,打著一把彩虹傘,小心地走在路上,街上的行人少的可憐,偶爾有幾輛汽車緩慢地從身邊開過。

    單單走著走著,忽然到了一個路口,她呆呆地望著路口右邊的巷子,每次經過這裏,總能想起那個人,滿身風雪的從黑暗中衝出來,就像是衝破了重重束縛一般,跳落在她麵前,漂亮地眉眼裏像是裝著這世上最清澈的海水,英俊的臉孔逼近你的時候,讓你連呼吸都瞬間停滯了,修長地雙腿從她身邊跑過,揚起地風雪撲麵而來,讓她至今都記得那冰涼的溫度。

    看吧,即使過了這麽久,那次的初相遇,依然那樣深刻的印在她的腦中。

    單單抬手,使勁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強迫自己不要想了,繼續往前走!一轉彎,路邊停著一輛黑色的小轎車,一個人站在車邊,打著黑色的雨傘,單單魂不守舍地從他身邊路過,連眼也沒抬。

    忽然,身後的男人沉聲喊:“單(shan)單。”

    單單愣了一下,忍不住停住步伐,從小到大,幾乎很少有人叫對她的名字,在國外,大家都叫她單(dan)單,就連華人也這麽叫她,她也不糾正,任由大家這樣叫,她並不願意跟那個薄情的父親,姓‘單’,她寧願自己沒有姓,隻有名。

    (二)

    單單緩緩轉過身去,抬頭打量著麵前俊俏的東方男人,叫男人似乎過早,他雖然穿著一身剪裁合體的毛呢大衣,圍著華貴的白色皮草圍巾,西裝褲,黑皮鞋,頭發梳的一絲不亂,整個人打扮的就像是商業精英一樣,可也壓不住他臉上的青澀。他的個子很高,也瘦的厲害,漂亮的臉上架著一副大大的黑框眼鏡,遮住他眼裏的戾氣和可怕的野心,顯得誠懇內秀。

    單單疑惑地望著他,心裏已經蹦出來一個名字,可卻不願意叫出來。

    那人依然像記憶中一樣,對著她隻有冷嘲和熱諷:“怎麽,不認識我了?”

    單單伸出一隻手指,點著他的臉說:“怎麽會,這臉上不是寫著麽?賤、人。”

    單依安的表情一絲不變,似乎她指著鼻子罵的人不是他一樣,隻是轉過身,收起雨傘,打開車門坐了進去,單單奇怪地看著,不一會,四周不知道從哪裏圍上來三個彪型大漢,單單嚇的瞪大眼睛,尖聲問:“你們想幹什麽!單依安!你敢!這裏是美國!”

    單單丟了手裏的傘,慌慌張張的伸手進包裏拿電擊棒,可那些打手離她太近,她的電擊棒還沒摸出來,雙手就被抓住,反綁在身後,打開車門,推了上去,車裏的司機也配合的很默契,車門一關,車子就開動起來,前後不到半分鍾的時間,幹淨利落到連一個人都沒看見。

    單單被反綁著雙手,坐在後座上,單依安疊著雙手,翹著二郎腿坐在她旁邊,手裏還拿著平板電腦在看新聞。單單掙紮了一下試試,雙手被捆的很緊,完全沒辦法動。

    “單依安!你到底想幹什麽?”單單望著他,曆聲問!這個人,是她記憶中最恨的人之一,她一直用力讓自己遠離他,用力讓自己不要去沾染那些不好的負麵情緒,她不想見到他,不想和他說話,不想和他在同一個空間!連和他在一個國家都無法忍受!這樣的單獨相處,她真的忍受不了,她迫切的想打開車窗讓冷風灌進來,才能澆熄她想撲上去將他撕碎的衝動!

    單依安似乎沒聽到她的問話一樣,依然盯著電腦屏幕,似乎被那裏的內容牢牢吸引著。

    “你到底想幹什麽!”單單見他不回答,再也忍受不了,理智再也無法控自己,抬起能動的雙腳,使勁朝他踹過,一邊踹一邊瘋狂地問:“你到底想幹什麽!幹什麽!”

    單依安第一腳沒躲過,手臂被踢中,手裏的平板電腦卻被踢到地上,後麵幾下又踢在了他的腿上,和腰上,甚至有好幾下都差點蹬到他臉上,單依安俊眉微皺,臉上露出不悅的表情,他的字典裏似乎沒有不欺負女人這一說,他也不再客氣,抬手擋開單單的攻擊,雙手抄起她的雙腿,一下就拎了起來,單單被他一拎,整個人向後倒去,穿著短裙的她,因為這個動作連裙子都被掀了起來,下麵穿著白色打底襪露了出來,單單臉頰瞬間燒了起來,又氣又急,連眼睛都紅了,一種被羞辱的感覺直撲而來,忍著鼻子地酸意,破口大罵到:“你放開我!放開我!”

    單依安冷哼一聲,一隻手壓著她的雙腿,一隻手刷的拉開她小皮靴的拉鏈,單單瞪大眼睛,尖叫著使勁蹬著雙腿:“你幹嘛!你幹嘛!你變態啊!放開我!”

    單依安皺著眉頭動作利落的脫了她一隻鞋子,打開車窗丟了出去,又刷的一下拉開她另一隻靴子,也拽了下來,隨手也丟了出去,單單忽然想到那個被糟蹋了的舒雅望!害怕地大哭了起來,嚇地連忙縮了起雙腿,整個人縮成一團,擠在車角,哭著威脅道:“單依安,你敢碰我一下試試,我馬上就咬舌自盡!”

    單依安特別嫌棄地撇了她一眼,抬手,單單嚇的又往後縮了一下,單依安彈了彈剛才被她踢髒的衣服說:“誰要碰你,髒死了。下次再敢把我衣服踢髒試試!”

    說完轉頭瞪著她威脅道:“把你整個人都丟下去。”

    單單愣了一下,這個混蛋,難道是因為自己剛才把他衣服踢髒了才把她的鞋脫下來丟掉的嗎?他的性格可以再更可惡一點嗎!

    哦,他當然可以,單單一想到小時候他做出的那些事,就恨不得把臭襪子塞進他嘴巴裏!

    單單咬了咬嘴唇,歪著頭,使勁的將臉上的眼淚用肩膀擦掉,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看上去不是那麽地處於弱勢,她仰著頭,倨傲望著他問:“你到底抓我幹什麽!我們不是老死不相往來了嗎?”

    (三)

    單依安靠著車身,單手托著下巴,轉過頭來望著她,用明明是雲淡風輕的語氣,卻帶著讓人不適的傲慢回答:“對啊。”

    對啊?對啊?他好意思說對啊?他難道不知道自己又多討厭他,多恨他,多不想見到他嗎?他有什麽臉對自己做這種高高在上的姿態?他第一次來自己家的時候,不過是個卑微的小醜,連他母親都說,他們無人可以依靠,無處可以安生,所以才給他取名叫依安!

    就是這樣一個像浮萍一樣無根的人,搶走了她的父親,她的家,她的地位,現在用這樣一幅高傲的語調和自己說話!

    他有什麽好對的?

    單單的眼睛再也看不見任何東西,隻想一腳踹碎他那張傲慢的麵具,讓他想起自己曾經卑微的人生!

    可這次,單依安反應極快,抄手抓住,動作利落的將她可愛的小白兔襪子也扒了,按下車窗,仍到車外。

    回身從口袋裏掏出一塊潔白的手帕,一邊擦著手一邊說:“你再踢啊。”

    單單又羞又腦,連忙將沒穿襪子的腳埋在穿襪子的腳下麵!雖然光腳在這個年代不算什麽,可是被他脫下來的,卻又是另外一種感覺。

    為了保留最後一隻襪子,單單終於安靜了下來,乖乖的坐在車上,她真是太久沒見到單依安了,忘記他是一個多麽眥睚必報的小人!

    他才不管你是小孩還是女人,隻要你讓他一時不爽了,他就讓你一次哭個夠。

    “你到底想幹什麽!”單單努力讓自己顯得平靜地問。

    單依安撿起車墊上的平板電腦,刷著屏幕,看也不看她,依然是那副傲慢的調調:“本來呢,我是想和你好好說話的,結果你似乎和我想法不一樣,那我也隻能動粗了,你知道的,我耐心一直很差。”

    單單深吸一口氣,吐出來,忍辱負重地說:“好,我錯了,我不該一見麵就罵你賤人?”雖然我說的是事實!還有半句單單在心理默默說了一遍。

    單依安抬頭,臉上帶著些吃驚:“現在道歉的挺快啊,沒小時候有骨氣了。”

    單單自嘲道:“骨氣算什麽?又不能吃。”

    單依安嘖了一聲,點頭道:“那倒是。”

    “快幫我解開,我手都被綁疼了。”單單催促道。

    單依安微微歪頭,嘴角輕輕揚起,輕聲說:“好啊,跪下,道歉。”

    (四)

    單單抖來抖去的身體瞬間靜止了,悶著眼睛瞪他,一言不發。

    單依安也安靜地看她,兩人似乎都記起了小時候,單依安將她丟在無人的山路上,也是這樣對哭的發抖的她說的。

    “跪下,道歉。”

    輕飄飄的四個字,是單單記憶裏記的最深的,每次想到單依安,總會先想到這四個字!總會想起,他有多殘忍!

    小時候,她和很多人說過,單依安很壞,可從來沒人相信她,那時候他個子非常矮,都14歲了,才剛剛1米6,喜歡低著頭,裝出很乖的樣子,個子比他高的人根本看不清他真實的表情,可隻有10歲的她卻將他像蟄伏的狼一般陰冷凶惡,野心勃勃的樣子一絲不漏的看在眼裏!而現在的他,似乎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連一分乖巧的樣子都不願意裝了,整個人從動作、神態,再也不會給人一種弱小的感覺,全身散發著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強勢傲氣。

    單單撇過頭,不看他,冷聲問:“有意思嗎?”

    單依安說:“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