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委重任取道入c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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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晌,蘇固聲音顫抖著強笑道:“州、州牧大人,下官沒聽錯吧,大、大人剛才是說要免去下官的太守之職?”劉宇穩穩的坐回座位,眯著眼看著蘇固回答道:“銘譚兄沒聽錯啊,我這也是順著你的意思為你考慮,你在漢中勞苦這麽多年,也是時候享享清福了,諸位說是不是啊?”目光掃過在座眾人,沒有一個人接他的話,所有人都還沉浸在剛才的震驚之中。

    就見蘇固的臉色由白變紅,又再由紅變青,突然,他猛地將手中的酒杯狠狠摔到地上,從早上一直持續到現在的那副溫和敦厚外表瞬間消失的一幹二淨,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暴戾恣雎的麵孔。劉宇冷冷的看著蘇固,心中冷笑:哼,終於露出本性了,這個人果然留不得。

    說蘇固此時如同一頭受傷的猛獸,雙目赤紅的死盯著劉宇,似乎想要一口把他吃下去。兩人冷冷對視了片刻,蘇固忽然揚起頭狂笑起來,變態般的笑聲搞得在場眾人渾身一陣陣打顫。劉宇仿佛完全沒有聽到笑聲般,自己給自己斟了一杯酒,慢慢喝了起來。好半天,蘇固的笑聲終於漸漸停歇下來,眼中滿是陰狠之色的他向著劉宇獰笑道:“好你個劉元瞻,老子待你如上賓,你卻處心積慮,欲置我於死地!”劉宇做出一臉茫然的表情道:“銘譚兄何出此言,莫非是在下許下的安置費用少了點?沒關係,錢可以商量的。”

    蘇固冷哼一聲,咬牙切齒道:“劉元瞻,你不要在這裏裝傻,我知道,你是死心塌地的要對付於我,是也不是?”劉宇這時也不再玩笑,帶著一臉玩味的笑容看著臉色鐵青的蘇固道:“哦,若是如此,銘譚兄又將如何呢?是要跟我回成都安享餘生呢,還是要抗命不遵呢?”蘇固打了個哈哈,眼中滿是不屑道:“劉元瞻,要本大爺跟你回成都,你有這個本事嗎?”說著雙手啪啪連拍幾下,隨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隊全副武裝的漢中郡兵從門外一擁而入,頓時將劉宇還有幾個親衛一同圍到中央。

    劉宇環視周圍,語調依然輕鬆的說道:“看來銘譚兄是早有準備啊,這些軍兵怕是早就埋伏在太守府四周了吧?”蘇固得意的大笑道:“劉元瞻,也許你在戰場上是條好漢,不過可惜,論起玩手段,你還不夠資格跟我鬥!”

    看著得意洋洋的蘇固,劉宇臉上笑意不減,又問道:“那麽接下來,你準備如何呢?難道想要擊殺上官不成?”“上官?”蘇固嘴角露出一絲輕蔑:“我怎麽會擊殺上官。隻不過今日府中設宴之時,一幫亂民突然衝進來,措手不及之下,劉益州不幸為亂民所殺罷了。”

    “嗯,”劉宇做出一個恍然的表情道:“原來如此,這樣說來,你是決意要將殺劉某了?”蘇固陰沉著臉道:“其實你本來是不用死的,隻要我們相互合作,你入西川,我住東川,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自然能相安無事。隻可惜你太不識時務,妄圖一口氣吞掉我,為了自保,我隻好送你上路了。”

    劉宇的目光掃向下麵在座眾人,問道:“蘇固是鐵了心要殺我,在座諸公也是這個心思?”

    這次來赴宴的,不是蘇固的死黨,就是與他交好的世族,加上此時蘇固的人馬已經將宴會會場團團圍住,可說是占盡上風,這些人又豈會說半點違逆蘇固的話,於是紛紛叫囂,表示支持蘇固以下犯上的行動。就在蘇固露出微笑的時候,一個25歲上下的年輕人突然長身而起,高聲道:“蘇太守,你這樣謀逆上官,已經是是犯了重罪,劉益州一死,蘇大人你可就會成為大漢的叛逆,一世英名付諸流水,還請大人三思!速將軍士撤去,劉使君有容人之量,必然不會為難大人的!”

    劉宇聽了這個年輕人的話,眼睛一亮,心道:這年輕人倒是個人才。而蘇固卻暴跳如雷,破口大罵道:“閻圃!你不過是一黃口小兒,竟敢違逆我嗎?”閻圃身邊,他的父親,漢中大戶閻方早已嚇得麵無人色,一把抓住兒子的手罵道:“畜生!你是何人,竟敢這樣對太守大人說話!還不快跪下賠罪!”說著就想把兒子拉回來,哪知閻圃脖子一梗道:“父親,這蘇固今日行此叛逆之事,他日必被朝廷所殺,我們要是此時依附於他,日後必遭滅族之禍啊!”

    閻方心中叫苦連天,還待再罵,卻聽見一陣啪啪的鼓掌聲。眾人循聲看去,原來是劉宇正麵帶讚許之色的看著閻圃,劉宇心中有數,這個年輕人就是日後的東川張魯手下第一謀士閻圃閻敬成,難怪有如此見識。見眾人眼光投來,劉宇淡淡一笑,感慨道:“人言蜀中多俊傑,今日一見,年輕一輩中果然英才輩出。古人雲,國有錚臣,不絕其祀,家有孝子,不亡其族。閻方兄,得佳兒如此,你們閻家真是有福了。”

    劉宇這一派好整以暇的態度使蘇固心中極為不爽。惱怒之下,蘇固喝道:“劉元瞻,你不要在這裏拖延時間,妄圖作垂死掙紮,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周年!來人,與我速速擊殺劉宇!”

    周圍兵士齊聲應諾,一個士兵心急,當頭一槍就向劉宇胸膛刺來。劉宇麵帶譏誚,手腕一翻,穩穩抓住刺來的槍頭,那個小兵感到自己這一槍好似刺入石縫之中,拚命的想要把槍撤回,但就像蜻蜓捍柱般,哪裏捍的動分毫。劉宇側身將長槍微微向後一帶,那個士兵覺得一股大力傳來,身不由己的向前踉蹌兩步,一隻手就已經握在他的脖子上。隻見劉宇胳膊手腕微微一抖,就聽到一聲骨骼脆裂的聲響,那個士兵的腦袋立時便失去支撐般耷拉到了肩頭。在眾人驚恐的目光中,劉宇鬆開右手,衝蘇固露出一個惡魔般的微笑,輕鬆自在的說道:“蘇銘譚,你的確是個聰明人,不過你就栽到一點上,那就是你把其他人當成了傻子。”說完便向府門處喊道:“都進來吧,開始幹活了!”

    話音未落,一群身穿古怪鎧甲,武裝到牙齒的士兵在四員大將的帶領下從外麵魚貫而入。蘇固驚詫欲絕的發現,帶兵的這四個人,就是早間劉宇為自己引見的他手下的四員大將,許褚、趙雲、張郃,還有樂進。

    “不可能!你們不是一直都在城外大營之中嗎?”蘇固頓時感到一股寒意從頭一直竄到腳,喊聲雖仍然淒厲,卻沒有了剛才的威勢。聽了蘇固的喊聲,劉宇嘿然一笑道:“蘇大人,你到現在還蒙在鼓裏嗎?說起來,我還要對你說聲謝謝,多虧你們漢中送水車上的水桶那麽大,不然,這些兄弟要想進城還真要費些功夫呢。這位老哥,你說是不是啊?”劉宇最後一句話是衝著自己部隊中一個中年人說的,那個中年人臉上露出一抹笑意,躬身道:“主公所言極是。”

    火把明滅閃爍下,蘇固總算看清了那人的麵容,正是白天負責將十幾車水送往城外的那個頭人。蘇固的心徹底冰涼了下來。他這才知道,自己犯了一個怎樣的錯誤,自己一直以為劉宇不過是初到此地,可沒想到,連自己城中作了兩年工的水夫也都是他的部下。

    “劉元瞻,我和你拚了!”萬念俱灰,心中絕望的蘇固仿佛餓狼般嚎叫著向劉宇撲了上來。就聽到旁邊不遠處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放!”緊跟著是一陣機括響動聲。蘇固就覺得全身一陣刺痛,一腔氣力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生命的色彩迅速從他的眼中淡去。

    “為什麽,為什麽你一定要殺我?”這是蘇固最後喃喃的話語。劉宇蹲下身子,在蘇固耳邊輕聲說道:“臥榻之側,豈容他人安睡。銘譚兄,隻因為你太有才了,把你留在東川,我晚上實在是睡不好覺啊。”等起身看時,被連弩射成刺蝟的蘇固早已斃命,不知是不是作為一個明白鬼上路的。

    看看四周,劉宇揮揮手道:“在場的除了閻家,嗯,還有楊家意外,其餘的,全部處決,一個不留。”夜色闌珊,月光如水,見證著這個殺戮的夜晚。

    月到中天,剛才還歡歌笑語的太守府現在已經遍地死屍,僅存的楊、閻兩家人身體都像篩糠一般抖個不停。一個軍士走上前向劉宇稟報道:“主公,所有叛賊都已剿除完畢。在後院發現了蘇固的幾個妻妾還有他的一個兒子。是否也要斬殺?”劉宇皺皺眉道:“蘇固謀逆,與婦孺無幹。將其原配送往成都安置,其他妾室,如有想要守節者,可送往成都附近道觀中出家,欲再嫁者,可在軍中選惟有家室者配之。他的兒子年歲幾何?”軍士答道:“方八歲。”劉宇點點頭,沒有說話,轉身向閻家走去。

    等到了閻方父子麵前,閻方腿都已經軟了,撲通跪倒在地,打著哆嗦以首叩地道:“罪民適才言語無狀,還望使君饒我全家性命啊!”劉宇微笑著命人扶起閻方道:“閻公,我剛才不是說了嗎,家有孝子,不亡其族啊,有敬成這等佳兒,閻公還怕什麽!”轉頭向閻圃道:“敬成膽略過人,實乃百中無一的賢才。我今欲聘敬成為我軍中從事,在此輔佐新任太守的軍務,不知敬成能否應允呢?”閻圃麵露喜色,一躬到地,曰:“固所願,不敢辭。”閻方在旁邊總算是鬆了口氣,自己的兒子在劉宇手下任職,看來自己家族此次不但無禍,而且日後恐怕會更加家道昌隆了。

    處理完閻家的事情,劉宇又來到漢中第一大世家楊家族長楊全麵前。楊全素來和蘇固交往甚密,他剛才也是叫囂殺掉劉宇的最凶的幾人之一。哪知如今局麵翻轉,自己如魚肉,他人為刀俎,隻能任人宰割了。隻是不知道這個益州牧留下自己是為了什麽呢?難道是要慢慢折磨我?想到這裏,楊全全身不受控製的哆嗦起來。沒等劉宇走到他麵前,就已經癱倒在地,隻知道將頭在地上猛磕,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劉宇看了看磕頭蟲般的楊全,心中好笑,戲謔的說道:“楊族長不必如此多禮。請起來好好回話。”楊全跪在地上道:“小民罪孽深重,怎敢在州牧大人麵前起身。”劉宇一笑,不再強求,緩緩踱了幾步,突然開口問道:“楊族長,今夜之事,前因後果,族長可全明白否?”楊全被劉宇問的猝不及防,張口結舌的不知該如何作答。劉宇似乎也並不等待他回答,自顧自的說道:“這蘇固勾結川中逆匪馬相,想趁著接風設宴之時,謀害於我,這些,楊族長可都親眼所見吧?”

    莫說楊全是個年老成精的人物,就算是個傻子也聽出了劉宇話中的意思。楊全一時間福至心靈,連忙應和道:“沒錯,這蘇固早與馬相逆賊有所勾連,這次他身為朝廷命官,卻不思報效皇恩,反而串通逆賊意圖謀反,幸好大人神武,才能將其一舉殲滅。小民等久居漢中,卻未能識破蘇固狼子野心,以致誤教匪類,還望大人降罪。”

    劉宇嘴角翹起一個弧度,不無遺憾的道:“可惜在座的這些郡內大族,因為反對蘇固謀反而慘遭毒手,一定要為他們風光大葬才是。”楊全連忙點頭道:“大人言重了,這幾位家主為正道捐軀,實在是死得其所,足以光耀祖宗了。”

    “對了楊族長,”劉宇的臉上忽然露出狐狸般的笑容:“適才在席間,我與各世家家主商討將各自本家遷往成都一事,得到各位家主的支持,可惜諸位家主不幸遇難,這遷族之事,就要有勞楊家帶頭組織了!”楊全一愣,旋即一咬牙道:“小民自當為大人效力!”劉宇這才滿意的點點頭道:“楊族長果然是個深明大義之人。我聽說楊家有兄弟三人,楊昂、楊任、楊柏,人稱三楊,皆有將才,我意將他三人招入軍中為將,協助新太守同守漢中,不知族長之意若何?”

    楊全大喜,叩首道:“使君大恩,楊家一門願為主公效犬馬之勞。”劉宇將楊全扶起道:“有族長這番心意就足夠了,族長瑣事頗多,劉某就不留了。來人,送楊、閻兩位家主回府!”

    送走楊全和閻方,劉宇又命令派出快馬,持漢中太守調令,將漢中郡屬下十縣官員全部調回漢中述職。另外將漢中郡其他的屬官都召集到太守府大堂,就按照事先編好的話,將蘇固謀反之事宣之於眾,同時命各世家前來收取屍身。經此一次,蘇固在漢中經營十幾年的勢力被一掃而空,那些世家也在楊家的勸說以及劉宇的強勢下,不得不陸續準備將家產遷往成都。而以閻家為首的劉宇一派世家則在慢慢崛起。

    塵埃落定,劉宇在雄雞報曉之時,回到了自己所住的驛館。早他一步回來的孫琳早就命人準備了膳食,畢竟經過這一個晚上的驚心動魄,身體消耗是很大的。等到劉宇吃完,孫琳才問道:“蘇固俄兒子,你是怎麽處理的?”劉宇疲憊的一笑道:“本來是想要斬草除根的。不過我發現自己真的不是做奸雄的料,誅殺婦孺的命令我根本就開不了口。所以就吩咐暗部中派人將蘇固的兒子收養,每日錦衣玉食,算是對殺了他父親的補償吧。”孫琳聽了冷哼一聲道:“又在我麵前弄鬼,你會有這麽好的心?你那點小心思能瞞得過誰?說是錦衣玉食,還不是要用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日子來磨損他的誌氣?如此一來,不出五年,那蘇固的兒子就會成為一個標準的隻知吃喝嫖賭的紈絝子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個人也就從此廢了,是不是?”

    劉宇老臉一紅,撓撓頭道:“還真是什麽都瞞不過你。這個絕後計雖說是陰損了些,但也對得起他啦。”孫琳歎口氣道:“算了,總算是留了他一條性命,不算太過分。話說回來,這新任漢中太守的人選,你心裏有數了嗎?”劉宇自得的一笑道:“當然,上陣親兄弟嘛。”

    漢中平二年,夏五月,漢中太守蘇固勾結川中逆賊馬相謀反,但隨即就被新到任的益州牧劉宇平定。同時,劉宇任命義弟典軍校尉趙雲為新任漢中太守,伊籍、崔琰為郡中從事,樂進為部將,當地世族楊家的楊昂、楊任、楊柏三兄弟為軍中校尉,閻方之子閻圃為軍中主簿,參讚軍機。就這樣,與益州政府名合實分的漢中郡再次名副其實的回歸益州治下。

    在仔細叮囑了趙雲等漢中官員一番之後,劉宇的大隊再次向西川行進,隻不過部隊人數由一萬降至三千,另外七千人留在漢中,作為日後漢中軍隊發展的主幹。

    在蜀道中穿行半月之後,益州牧劉宇一行人終於在六月初,來到了他的治所——蜀郡成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