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質詢與封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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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宇愣住了,他做夢也沒想到張顥竟然是為了這件事情參奏自己。

    說真的,劉宇到現在為止,對於奴役羌族降兵整修川道,導致上萬降兵死亡這件事,都沒有感到有任何的不妥。其實這倒不是劉宇冷血,他也是基於日後的曆史才奴役羌人的。

    因為羌族在日後的五胡亂華事件中可是zhan有一席之地的,曆史上的他們屠殺漢族人的時候,可沒有存什麽憐憫之心。有人說不能因為日後曆史上發生的事情而歸咎於他們的先輩,但劉宇並不這樣認為。後輩的行為往往直接反映了他們先輩們的本性,也就是說,羌族本身就對漢族存在著一種仇視的心理。再說,後世曆史上的西夏王朝的西夏王族其實就是古代羌族的一支,盡管劉宇自己也不確認日後是不是還會出現西夏,但對於這樣一個好戰而且戰鬥力強大的民族,劉宇怎麽可能存著養虎為患的想法呢。

    在劉宇看來,張顥的這個參奏並不難過關,於是他在得到允許後,向漢靈帝啟奏道:“陛下,臣對張大人所言奴役羌胡降卒之事,並不想做任何辯解。隻不過,臣有幾件事,想要當麵奏明皇上。皇上,羌族胡人盤桓與我大漢西疆,多年來,一直對我朝的錦繡河山有染指之心,近年來,更是屢屢對我雍涼兩州的漢族百姓燒殺搶掠,臣西征之時,曾在經過一個被胡人毀滅的村落,那裏幸存下來的村民曾經向臣哭訴,說是胡人當時掠走了全村的老幼,後來當地領兵官員率兵追趕上了胡人,胡人見官軍勢大,竟然殘忍的將這些人盡數屠戮,將屍體投入河中,死者之多竟然將河流堵塞,令人發指!皇上,我大漢向來對羌族優待有加,不但將其與我漢族一視同仁,更是設立護羌校尉保證他們的安全,可這些胡人狼子野心,我朝先皇的一番隆恩竟絲毫不能將其感化,所以臣便幹脆以暴製暴,他們怎樣對待我漢族百姓,我便如何對待他們的降卒。若是皇上因此認為臣有罪,臣甘當懲罰。”

    漢靈帝這時倒真是有些不高興了。劉宇剛才所說的那種積屍斷流的慘劇倒是沒怎麽讓漢靈帝有什麽觸動,反正那些百姓在漢靈帝的眼中也不過是些草芥而已。可問題是,他漢靈帝能夠把自己的子民當作草芥,不代表那些胡虜外族也能把大漢百姓當作草芥啊!

    剛才劉宇說的好聽,什麽視羌胡與漢族為一家,其實都是為了能夠拍先皇馬匹的胡扯,漢朝的曆代皇帝確實是對外族采取懷柔政策,但卻絕對不是把他們看作一家人,在他們眼中,胡虜都是些茹毛飲血,不懂聖人教化的最卑賤族群,比之草芥還多有不如。如今西涼羌胡殺戮百姓在先,起兵造反在後,漢靈帝本來就對這些羌人窩了一肚子火兒,此時聽了劉宇的奏陳,更是加深了對胡人的厭惡,擺手止住還想說話的張顥道:“行了,這件事朕知道了。羌胡蠻族,素來不習王化,桀驁難馴,先皇屢次以王道感化,他們卻不思感念王恩,一再興兵作亂,今元瞻略施懲戒,也不為過。不過元瞻,我朝對待外族,曆來都是修文德以來之,聖人所教導的忠恕之道,元瞻還是要謹記在心,日後再行事,萬不可在如此輕率!”

    “臣恭領皇上訓誡。”劉宇做出一副誠心領命的樣子,不過在心裏,他倒的確是在反思,在琢磨自己日後是不是在對待少數民族的問題上采取點懷柔的手段。

    劉宇正想退回班內,沒想到三公之一的司徒丁宮卻忽然從文班之內走出來,向劉宇道:“劉大人請先止步,老夫有幾個疑惑,還希望劉大人能為我解釋。”劉宇愕然止步,今天跳出來的怎麽都是自己預先沒想到的人?這丁宮是幾個月前才升任司徒的,難道他也和袁家是一夥的?不對啊,從各種情報上來看,他都和袁氏沒什麽瓜葛啊。

    劉宇正在納悶,丁宮卻也得到了漢靈帝的允許,又開始說道:“劉大人,據老夫所知,你在益州役使那些羌人做工時,似乎是弄了個叫什麽工部的衙門負責吧?不隻如此,你還在益州弄了個什麽三省六部,管理益州政務,劉大人,本朝有祖製,擅自更改朝廷典章,私立官製者,等同謀逆大罪,不知劉大人對此,有何解釋呢?”

    靠,沒錯了,這個丁宮絕對和袁家…..嗯?不對,原來如此,劉宇的眼睛瞟向文班中一副自在安逸模樣的黃門侍郎荀攸,心中暗恨,也責怪自己大意了。這段時間他隻是盯著和袁氏家族有關係的官員,卻偏偏忽略了如今正和大將軍何進一個鼻孔出氣的荀氏家族!雖然比不上袁家的四世三公,但荀氏家族也不是吃素的,接連出過幾代卿相的龐大世家,它所擁有的人脈恐怕不會比袁家小多少,這丁宮就是當年荀家的門生,此時由他出頭,效果自然是更好一些。

    盡管這出頭的人選出乎劉宇的預料,但他所提出來的問題卻是在劉宇的預料之內,所以劉宇還是不慌不忙的說道:“丁司徒,我看你好像是弄錯了什麽東西吧,雖然我到現在還不知道,你是從那裏得到的益州的消息,但我可以告訴你,你得到的情報不盡不實啊。”

    丁宮微微冷哼一聲道:“哦?那倒要請劉大人指教一番了!”剛才劉宇的話裏有話,兩層意思,一層是不滿丁宮在益州私設眼線,越權刺探情報,另一層就是明確的告訴他丁宮,你得到的情報是錯誤的。對於第一層意思,丁宮避而不談,因為這根本就沒法兒解釋,所以他幹脆就抓住自己原本就想指責的第二重意思不放。

    “皇上,”劉宇轉身麵向漢靈帝啟奏道:“陛下,適才丁司徒所說的,我益州設有三省六部處理政務之事確實無誤,隻不過,這三省六部根本就不是官衙,而是臣為了更好的處理政事而在州牧府之下所設立的幕府機構而已。”

    “說來聽聽。”漢靈帝在上麵發話道,聲音中聽不出他具體的意思是什麽,不過劉宇心裏卻是和明鏡兒似的——劉宏,原來你也在這裏等著我呢。劉宇雖然得到了張讓的暗示,知道這次應該是沒有大事,但漢靈帝明顯的是在配合丁宮向自己發難,這家夥到底是想搞什麽鬼?

    不過劉宇也懶得管劉宏在打什麽算盤,因為他相信,那個東西昨天夜裏應該就已經送到漢靈帝麵前了,所以他直接持笏稟報道:“陛下,凡官爵者,必當有品階之分,有祿米之俸,唯此方可稱之為官,而臣所設立的這三省六部,其中當值之人,一無新設之品階,二無供奉生活之祿米,凡辦事人員,所得錢糧,無不依從我朝厘定之尺度發放,這又哪裏算得上是私立官職,擅改法度呢?”

    漢靈帝在上麵聽了沒說話,但丁宮卻又冷笑道:“劉大人,你這話恐怕不盡不實吧,聽說那三省六部在成都城內都有專門的衙門辦公,還說不是私設官製?”

    劉宇一臉驚訝的看著丁宮道:“司徒大人,難道你讓我益州的官員幕僚們都在野地裏露天辦公嗎?”朝臣中頓時有幾個人小聲笑出聲來。丁宮臉上一窘,冷聲道:“劉大人莫不是要轉移話題不成?”

    “當然不是。”劉宇很幹脆的說道:“臣啟奏陛下,臣一年前回到益州,因為政務軍務龐雜無比,讓臣一時無所適從。臣雖蒙陛下繆讚為幹才,但卻無法以一人之力處理所有政務,所以臣突發奇想,將個個衙門部屬中管理同一事務的吏員全部集中起來,專心負責該項事務,這就是所謂的三省六部製,至於丁大人所說的什麽衙門,那不過是供吏員們共同處理公務的院落罷了。”

    “陛下!”丁宮上前一步急切的說道:“劉宇所言盡皆不盡不實之詞,陛下切不可隻聽信他一麵之詞啊!”

    “丁大人,”麵對情緒激動的丁宮,劉宇語氣已然平淡的說道:“說起我朝官製,我倒是有一事不明,按我朝官製,監察一州政務者,乃是一州的刺史。我雖為益州牧,但益州尚有許相許刺史,凡益州大小政務的監察上報,都由許刺史向皇上奏明,倒是司徒大人,您怎麽會有這麽多關於我益州的消息呢?莫非丁大人在暗中調查監視我益州不成?皇上,如果要證實益州情形,皇上可以向益州刺史查詢,而丁司徒越權謀政,有違官體,臣請皇上治其捕風捉影,越權幹預政務之罪!”

    “劉宇,你!~皇上….”丁宮被劉宇一同搶白氣得滿臉通紅,說話都有些不連貫。

    這時漢靈帝終於用帶著惱怒的口氣說話了:“夠了!你二人都是朝廷重臣,在朝堂之上如此攪擾不休,成和體統!丁愛卿,你退下吧,益州刺史許相已經有本章送到朕處,益州情形,確如劉愛卿所言。”

    丁宮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說什麽,但最後終於還是麵帶不甘的退了下去。

    ps:本文中的羌族和現在川西一帶的羌族並不是一支,大家千萬別把他當成挑釁民族關係就是了....再者,主角日後對羌族的外交策略還是會變得柔和一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