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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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畢古塔寫信,給花塗和迷吞,請他們到拔拔部來赴宴,花塗一看,就明白,這是畢古塔要招攬他們,給他們一個台階,因此決定,馬上準備禮品,前去拔拔部。迷吞心裏麵還有些猶豫,問花塗:“我說大哥,這件事,我心裏麵還是沒有底,漢人有句話,叫會無好會,筵無好筵,聽說,他們還有個鴻門宴的典故,我們這次輕身前往敵營,吉凶難料啊”
花塗說:“兄弟,不用多想,現在人家比我們強,想要咱們兩個人的命,那不是太容易了嗎?用得著費那麽大的力氣嗎?事情到了如今這一步,你我再多想也沒有用,為今之計,也隻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以我對畢古塔此人的了解,他應該不會做這樣的事情,我也聽說了,如今烏古羅也要聽畢古塔的調派,稱他為大帥,所以,我們此次前去,應當是無恙”
迷吞一聽,也隻好從命,但他隻帶了幾個從人來到骨顏部,中間並沒有想到有這些突發狀況,所以並沒有準備好禮物,你說就這麽空著手去,那也不像話,跟花塗說,要回部落準備一下,花塗一擺手:“你不用再來回的跑了,咱們兩個部落雖然離著不遠,但一來一回,不知道還要耽誤多長時間這樣,你的禮物,從我們骨顏部裏麵出,咱們兩個一起,現在就啟程。”迷吞想了想,也點頭答應,這樣,按照骨顏部準備的東西,又弄了一份,兩個人就帶了些親兵出發了。
按照迷吞的意思,應該多帶些人手,至少帶上五百來人,以防萬一,但花塗不這麽看,他說,如果人家心存歹意,咱們帶多少人去,也沒有用,人家要是一腔好意呢,咱們帶這麽多人去,也不成禮數,漢人不是有句話,叫以退為進嗎?咱們就輕裝簡從,一來,顯示咱們希望友好和睦的誠意,另外,也能減少對方的疑心
總而言之,這件事就按照花塗的意思辦理了。前麵說了,這三個部落之間的距離都不遠,再加上花塗兩人是急著趕路,所以,原本是兩天的路程,他們一天就趕出來了,等到了拔拔部的大帳範圍,已經是落霞滿天,因為早就有人去呈報,所以畢古塔這些人都知道他們兩人的行程,早早的,整個拔拔部的人,從大帥畢古塔,首領烏古羅,大將哈赤,都迎到了大帳之外
花塗和迷吞一看,這大帳之外,沒有一兵一卒,都是從人,而且整個大帳燈火輝煌,花團錦簇,拔拔部的部民,是殺羊宰牛,準備筵席。迷吞一看,心中暗想,哎呦,看這拔拔部的情況,好像真的是想請我們吃飯啊,不說沒有兵馬駐守,這些迎接出來的人,也都是身穿華服,未曾佩戴兵刃,看來花塗大哥說的不錯,人家的禮數很周到,若是我們多帶兵馬前來,倒顯得我們這些人沒有誠意了
他正這麽想著,花塗在一邊,悄悄的拉了他一把,迷吞一愣,轉頭一看,花塗這邊已經翻身下馬,迷吞這才明白過來,自己這樣高坐馬上,跟大爺一般,實在是不像話,所以,也趕忙跳下馬來,跟著花塗一起,大踏步,向著畢古塔這一行人的方向迎過去。
兩撥人來到一處,畢古塔顯得十分親熱,搶先一步,給花塗和迷吞各來了一個擁抱禮。草原上的民族,因為和漢族交往的多,在禮節上已經有些漢化的傾向,比如日常的禮節中,抱拳,拱手,握手,這些禮節的使用已經很普遍,但最高的禮節,還是草原人本來的擁抱禮,這個禮在如今,那是隻有十分親密的朋友,兄弟之間才能用的上,按照這三個部落如今的情況,本來也用不到擁抱禮,但畢古塔這麽一弄,就表示自己和花塗、迷吞之間那是兄弟一般的親密,大家不分彼此,一個禮節,就把幾個人的關係給拉近了,花塗跟迷吞就覺著,這個大帥畢古塔為人和藹,謙恭近人,言談舉止,讓人欽佩,無形間,花塗和迷吞對於拔拔部之間的一些不好的印象,就淡化了很多。
大家寒暄了一番,烏古羅這個時候也不來掃興,擺出笑臉,和花塗二人見禮,又說了很多客氣話,大家這才進到大帳之中。拔拔部這邊早就開始準備宴會,此時大帳中已經是張燈結彩,桌椅也都已經擺放整齊,眾人分賓主落座,從人送上瓜果酒水,各種肉食餐點,也都流水一般的擺放上來。
畢古塔看了看,這時候也差不多了,便舉起酒杯,說道:“今日,蒙花塗首領、迷吞首領賞臉前來,我感到萬分高興,嘉賓即至,我等當縱情開懷,今日飲宴,我與眾位暢論兄弟之情,來,大家滿飲此杯”說完,眾人響應,喝盡杯中酒,而後推杯換盞,稱兄道弟,一團和氣,其樂融融。
從開宴,一直到大家吃飽喝足,整個宴會上,畢古塔是隻論私誼,公事一句未提,花塗和迷吞兩個人心中裝著事情,本以為畢古塔是想借著這個宴會,把前幾天的事情解決了,但沒想到,人家該吃吃,該喝喝,壓根沒有提起這件事的意思,這下子連花塗的心裏都犯嘀咕,心說,難道今天拔拔部這邊設宴,還真是邀請我們來吃喝?豈有此理啊這幫人又不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幹,何必費這麽大的勁。
再仔細一想,花塗明白了,這是人家在等著我們自己開口提這事呢哎呀,這畢古塔不愧是名滿西部鮮卑的智將,這些事情他都已經算準了,也是,他們現在勢大,要對付我們十分容易,本就已經占盡了優勢,又怎麽可能先提呢,這種事情,誰先說,誰就矮了一頭,憑他們現在的實力,勝券在握,又何必丟這個麵子唉,形勢比人強,我今天來,本來就是要低頭服軟的,如今飯也吃了,酒也喝了,交情也論了,畢古塔把台階都已經擺到我的腳底下了,就等著我邁出這一步,沒辦法,事到如今,我也沒有別的路可走
於是花塗在心裏麵把語言組織了一下,給自己倒滿一杯酒,站起身來,向著畢古塔和烏古羅微微一躬身:“大帥,大頭領,今天借著這場宴會,我得向烏古羅大頭領,陪個不是”他還想接著往下說,沒想到,坐在正座上的畢古塔將手一擺,把他的這個話頭給阻住,花塗就是一愣,這個時候畢古塔也站起身來,衝著花塗做了個手勢,意思是讓他坐下,然後又吩咐一聲,所有從人退下,將帳門關閉,又派了心腹手下,在門口把守,不需閑雜人等靠近。
等一切就緒,畢古塔這才說道:“花塗兄弟,你想說什麽,我心裏明白,你和迷吞兄弟,跟拔拔部之前似乎是有些誤會,這件事,烏古羅大頭領在閑聊的時候,也曾和我說起過。依我看,這是很小的一件事情,沒什麽了不起的。我們拔拔部和骨顏部,婁乞部同在這片草原上,大家都是鮮卑族的兄弟,部落離著近,這感情也就近,可以說,是左鄰右舍,大家應該互相幫助,一方有難,大家都要伸手幫忙。當然了,可能平日裏,大家會有點小摩擦,這也不奇怪,舌頭和牙齒還有打架的時候,再親近的人,有時候也難免腦筋發熱,但清醒了,這些個誤會自然也就揭過去,咱們鮮卑人都是直性子,心裏既藏不住事,也記不住仇,大家都是兄弟相稱,就和一家人一般相處,又有何不可呢?”
說到這兒,畢古塔從主位上走了下來,接著道:“剛才花塗首領這番舉動,看來對前些天的那個小小的誤會還放在心上,其實這大可不必,這件事真要論到根上,倒還是我們拔拔部有點兒缺理,大頭領,你說是不是?”烏古羅一聽,連忙站起身來道:“大帥所言不錯,唉,千錯萬錯,都是我烏古羅的錯,是我平日裏跟兄弟們處的時候,方法不得當,有的時候,說話也有點難聽,以至於兄弟們的心裏麵,有了疙瘩,這都是我烏古羅,為人不好,還請兄弟們,多多包涵”說著話,他把酒杯也端起來,從座位後繞出,來到花塗和迷吞兩人的案前:“兩位兄弟,愚兄以往多有得罪,還請你們二位能夠多多原諒,今天愚兄在這裏,向二位敬個賠罪酒,請兄弟一定要給我這個麵子”
他們兩個人這麽一唱一和,倒是把花塗和迷吞兩個人都弄糊塗了,這兩個人來的路上,想了很多種在宴會上可能發生的事情,但萬萬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一種展開,這眼前的烏古羅就好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怎麽看都覺得陌生,那花塗是個老謀深算的人,看人很準,他從烏古羅的表情上,能感覺出來這番話不是口是心非,但越是這樣,他越感到莫名其妙,所以這兩個人都在那裏張口結舌,不知道該做出什麽樣的表情才好。
呆愣了片刻,還是花塗先反應了過來,連忙站起身來,端起酒杯,向烏古羅道:“大哥,你這是做什麽,這不是要折死兄弟嗎剛才大帥不是說了嗎,舌頭和牙齒還有打架的時候,咱們兄弟之間,那裏會有什麽隔夜的仇怨大哥,這杯酒,應當是兄弟敬您”
迷吞這個時候也回過味來,他這個人,直性子,別看平時就他對烏古羅的意見最大,但現在烏古羅主動低頭了,他心裏麵這口氣一順,對烏古羅的那些個不滿,也就消散了大半,當然,他也是有眼神的人,知道,烏古羅今天能夠如此的放低姿態,低聲下氣的陪好話,那就是人家拓跋部和拔拔部向自己展現出來的最大的誠意了,自己要是不吃好糧食,那敬酒不吃,必然得吃罰酒到時候,骨顏部也不會站在自己這邊,憑自己這一個部落,那更不是人家聯軍的對手,所以他也連忙站起身來,端著酒杯向烏古羅道:“大哥,兄弟我是個粗人,平日裏,心裏藏不住話,有的時候,也會說些瘋話、混話,對大哥多有得罪大哥,您老大人有大量,漢人不是說嗎,宰相肚裏能撐船,兄弟往日的那些不敬之詞,大哥就當我是在放屁,萬萬不要與我一般見識,大哥,這杯酒,我敬您”
這三個人在一塊兒推來讓去,非得給對方賠不是,後邊畢古塔過來了,笑嗬嗬的往三個人中間一分:“我說三位,這就對了,話不說不明,理不講不清,自家兄弟之間,什麽事情說不開呢依我看,你們也不要總是想著告罪、賠不是,那些個雞毛蒜皮的小事,又算得了什麽,這杯酒,就當是情誼酒,是咱們兄弟一心的見證,不止是你們,在座的各位,大家一起滿飲此杯”
這個時候還留在大帳中的,都是幾個部落的高層,親信,聽畢古塔這麽一說,大家是轟然應諾,紛紛舉杯,一飲而盡,而後,畢古塔請眾人各歸其位,他自己也回到主座坐下,說道:“今天這場酒宴,我喝的很高興,剛才這杯情誼酒,大家都喝了,咱們之前的那些個是是非非,從這一刻起,都沒有了,從現在起,咱們就都是一家人,以後,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誰都不能違背”眾人點頭稱是。花塗自然明白畢古塔這話裏的意思,都是一家人,哪家人呢?那肯定就是拓跋部的人,這話說的好聽,實際山就是將自己的部落給劃到拓跋部的小集團中去了。不過,這本來就是花塗此來的目的,對這個結果,他十分的滿意,所以也不反對畢古塔的這個說法。迷吞也是一樣。
畢古塔又繼續說道:“既然這帳中都是自己人,那我就給大家透**機密。上個月,咱們鮮卑部的十二位大人,舉行了大會盟,同時,經過十二大人共同商議,決定傾全族之力,攻打雍州,也就是攻打蜀王劉宇咱們西部鮮卑和雍州接壤,所以被定為先鋒軍,首先打入雍州。如今,我們拓跋部,還有置鞬、落羅、日律、宴荔遊這四大部落,都已經開始向南調動兵馬,我此來就是作為我們拓跋部的先頭部隊,要攻入雍州,試探漢朝的實力還有動向當然,隻有我帶的這些兵馬,想要鬧出點名堂,那著實不易,所以,我才到拔拔部,與烏古羅大頭領合兵一處,將打一家。今天,又結識了花塗和迷吞兩位首領,我想,也邀請二位兄弟帶領部族的精銳,和我們一起行動,待事成之後,絕不會虧待你們,不知兩位兄弟,意下如何?”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花塗和迷吞還有什麽可說的,這酒也喝了,飯也吃了,事兒不給人家辦,那算是怎麽回事?迷吞在這一點上很是痛快,到漢境之內去劫掠,這也是他常幹的事情,本身沒有什麽抵觸情緒,自己單幹和集體行動也沒啥區別,隻要到最後自己這邊不吃虧就可以花塗心裏麵想的多一些,他擔心的,是漢朝的實力,盡管這次與雍州的戰鬥,是整個鮮卑部落的軍事行動,但此時鮮卑族的主力大軍未到,自己這些人如果在邊境上鬧得風聲太大,萬一引來劉宇的主力部隊,那就是吃不了兜著走。但此時木已成舟,再反對,那就是自討沒趣了,所以花塗也隻好點頭同意。
畢古塔看這兩個人都點了頭,心裏十分的高興,他這次來的兩個目的,已經完成了一個,骨顏部和婁乞部的人馬已經同意和自己這邊聯合行動,這兩個部族差不多能湊出五千人馬,自己這邊是八千鐵騎,拔拔部出三千人,不傷根本,這些人馬架在一處,便有了一萬六千餘人,在邊境上鬧上一鬧,應該是足夠使用了。
兵馬問題解決了,下一步就該考慮從從哪個方向,打開突破口。烏古羅首先提議,要攻打洛川縣,因為洛川縣是整個邊境上,最富庶的縣,其中錢糧眾多,打它,最能引起漢朝的注意。當然,他還有個小心思沒有說出來,畢竟他上次就是在洛川縣吃的虧,損兵折將還丟麵子,這口氣,無論如何也要出一出,所以他才做出這個提議。
畢古塔當然知道他的那點小心思,但不得不說,烏古羅的話,多少也有道理,洛川縣在邊境上是首屈一指的大縣,攻占了這個縣,不但能夠獲得足夠的物資,而且也能極大的震動漢朝朝廷,能夠更好的觀察劉宇集團的應對。但畢古塔還是仔細的詢問了烏古羅當時攻打洛川縣的詳情,又向花塗和迷吞分別詢問了攻打黃陵縣和宜君縣的過程。
把三個人提供的情況綜合了一下,很容易的就得出一個結論,宜君縣是三個縣之中最貧瘠的縣,縣令是個草包,實力最弱;黃陵縣的情況居中,洛川縣最富庶,但城中有能人,實力也最強。最後,畢古塔做了決定,放過洛川縣,攻打宜君縣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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