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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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五章

    正說著話,門口一陣騷動,邢應苔與陳半肖齊齊轉頭,就見到荀欣穿著一身白色蓬裙婚紗,站在那邊,不知在和誰說話。

    邢應苔和陳半肖就都閉了嘴,安靜地朝那邊看去。

    荀欣的丈夫是個外科醫生,家境殷實,典禮來賓眾多。荀欣挨個招呼,過了許久,她才挪到邢應苔與陳半肖這邊。見到好友,荀欣卸下保持得快要僵硬的笑臉,長長舒了口氣。

    邢應苔看著荀欣的眼,認真道:“恭喜。”

    “……多謝。”

    許久沒見過邢應苔了,荀欣不太自在地挽了挽頭發,停頓了幾秒,她扭過頭去看陳半肖,神情言語放鬆了不少,提高語調、趾高氣昂地問陳半肖:

    “喂,你最近怎麽瘦了這麽多。”

    “有嗎?”陳半肖摸摸自己的臉,解釋道,“我一到夏天就吃不下去東西。”

    “真的不是因為我嫁人,你心情抑鬱,衣帶漸寬?”

    “滾蛋。”陳半肖笑著回答。“我肯定是謝天謝地,你總算嫁出去了。”

    聽得邢應苔一陣錯愕,他沒想到荀欣能這麽輕易地揭陳半肖傷疤。看來兩人之間真的沒什麽了。

    虧他以前一直以為陳半肖和荀欣有可能在一起。話說回來,他們也絕想不到自己最後會選擇崇善吧?

    這期間招財顯得百無聊賴,它從邢應苔的懷裏掙脫,一路向上爬,又爬到了主人的肩膀上。

    崇善真的很喜歡邢應苔肩膀這個位置,大概是能共享愛人的視野這一點讓他格外偏愛肩膀處吧。以前招財身體還小,它能蹲在上麵,現在體型越來越大,蹲著有點困難,必須要用爪扶一下,否則就隻能趴著。

    荀欣和陳半肖聊了一會兒,平複心情後,才麵色略帶複雜地看著邢應苔。

    一句話在腹中轉了七八個圈,荀欣才開口問:

    “邢應苔,我聽說你最近是在辦公司?”

    邢應苔忙道:“對。”

    “很忙吧。”

    “還好。”

    “你要注意身體,我看你臉色有些難看。”

    “……有嗎?”

    “嗯。我記得你以前很喜歡打球的。有時間多鍛煉鍛煉身體吧。”

    邢應苔點頭,正不知說些什麽時,突然覺得眼前一閃,下一秒,柔軟細嫩的觸感就輕輕蓋在眼皮上。

    原來是趴在他肩頭的招財突然伸爪去遮邢應苔的眼睛,它當然不會伸出爪子,隻用一雙肉墊,四爪分開,奮力遮住邢應苔的視線,不讓他看眼前的女人。

    邢應苔抬手去抓招財的前爪,招財就開始四處揮舞,不讓邢應苔輕易抓到。

    荀欣和陳半肖都笑了,荀欣道:“你還是這麽愛你的貓。”

    這話解救了邢應苔,讓他不用和荀欣繼續剛剛尷尬又沒意義的對話,他暗自鬆了口氣,頓了頓,道:“你說得對。”

    荀欣抬眼看了看時間,道:“快到午飯時間了,你們入座吧。這裏人太多,招待不周,多多擔待。下次單獨請你們吃一頓啊。”

    荀欣走後,作為小輩,陳半肖夥同邢應苔理所應當坐到最末尾的餐桌上。

    因為招財不能吃人類的食物,所以邢應苔給他帶了貓糧。他怕在飯桌上拿出貓糧讓不喜歡這個味道的客人反感,便起身到外麵,喂好了招財才回來。

    等他回來時,就發現桌上多了一個人,坐在自己對麵,與陳半肖遙遙對視。

    邢應苔仔細看了一眼,發現這個人他認識,是被陳半肖叫做‘阿青’的,個子高高,表情嚴肅。以前陳半肖和他感情很好。

    邢應苔扛著招財回到座位,他坐在陳半肖身邊的左側,而陳半肖右側還空著,於是邢應苔說:“怎麽不叫你朋友坐過來?”

    陳半肖一怔,隨即笑道:“不,不是我朋友。荀欣的婚禮,怎麽什麽人都能進來?”

    坐在對麵的年輕人聽到陳半肖的話,刺道:“我和荀欣也是大學同學。”

    “原來如此,”陳半肖雙手攤開向上推了推,道,“你請便。不是來鬧事就好。”

    邢應苔古怪地看了陳半肖一眼,但他並不多事,也就沒再問了。

    餐桌上很快上了許多菜,他們這一桌大多是年輕男性,還沒怎麽吃菜,就開始拚酒。

    裘祺青也被倒了滿滿一杯,看他用來裝酒的器皿,本來以為他是能喝的,誰知剛喝了三分之一,裘祺青的臉就紅得像是要破皮一般。

    邢應苔不會喝酒,就坐在一旁默默吃菜。因為太無聊了,招財躺在他腿上直接睡著,害的邢應苔十分羨慕,也想陪他一起睡覺。

    飯過半旬,喝了酒的人說話聲越來越大。

    裘祺青幾乎沒怎麽吃菜,他右手點了一根煙,夾在指尖,無精打采,吸著一口又一口。

    他明顯喝多了,眼睛都有些睜不開,而杯子裏還有一半左右的酒。

    裘祺青深深吸了口煙,沒有抬頭,不知在對誰說話,他聲音很穩很平靜:“……鬧事?鬧什麽事,我敢嗎?在你心裏,我連那女的一根小拇指都比不上。”

    他聲音很輕,散在喝酒喝得臉紅脖子粗的人的嘶吼聲中,但陳半肖和邢應苔都聽見了。

    邢應苔一愣,扭頭去看陳半肖,就見好友咬緊牙關,手臂繃緊,良久,他從鼻腔裏‘哼’了一聲。

    裘祺青也聽見了。他端起手邊的酒杯,一仰頭把酒灌了進去。裘祺青喝得那樣輕鬆,白酒像水一樣順著他的喉嚨下去,沒有一滴從嘴角邊溢出,而他的表情也像是飲水吃飯似的,平靜得讓人瞠目結舌。

    一旁正在大聲說話的人紛紛停了,他們盯著裘祺青喝酒的架勢,都知道有什麽事要發生了。

    這是什麽?新娘的前男友,要來搶婚嗎?

    隻見裘祺青麵無表情地把手裏的酒杯放到桌上,剛一低頭,他的眼前就是一片暈眩,幾乎要吐出來。

    裘祺青努力保持清明,他舀了一勺麵前剛端上來的水煮牛肉,晾也沒晾,就吞到了口中。

    這簡直是胡來,水煮牛肉裏麵是油不是湯,比一般菜要燙很多。裘祺青胡亂舀的這一勺中沒幾塊牛肉,全是花椒辣椒什麽的。

    裘祺青嚼著嚼著眼淚就流下來了,他用顫抖的右手擋著自己的臉,嘴裏全是痛感,像是要炸了一樣。

    邢應苔和其他客人麵麵相覷,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其他桌上熱鬧非凡,隻有他們這桌寂靜無聲。

    這種寂靜令招財感到奇怪,它睜開眼,歪七扭八地蹭蹭邢應苔的手臂,醒了過來。

    坐在邢應苔身邊的陳半肖放下筷子,眉頭緊皺。他突然站起身,走到裘祺青那邊,一把握住那人的手腕,拖著帶走,道:“你跟我出來一下。”

    旁邊的人心中一緊,都以為這是要打架了。

    誰知裘祺青放下筷子很爽快地跟了過去,隻是腳步不穩,走得有些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