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不如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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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來的時候,白尋發現自己已經躺在床上。

    沒什麽變化。

    隻是覺得以前一直像是被人用斧頭在砍一般的頭疼已經減輕了許多,渾身仍是劇痛不已,卻仿佛已經成了習慣,不象以前那麽難以忍受了。

    如英和白止站在一旁。

    如英坐到了床前,溫柔的撥了撥落在白尋眼前的發絲。

    然後,如英做出了一個很經典的動作

    她慢慢伸出自己的一隻手

    移到了白尋麵前

    然後在白尋麵前晃了晃。

    白尋被她晃得心煩,於是,伸手拍掉了她作亂的手,啞聲道:“我還沒瞎。”

    如英看起來有點憔悴,漂亮的眼睛布滿血絲“你頭差點被撞破,你已經昏迷了三天……”

    白尋臉色蒼白的抬起頭,笑著說“這不還是讓我又一次醒過來了。”

    秦楚呢?死幹淨了嗎?”

    如英冷笑一聲“死得很徹底!包括他那些人一個都沒有留下。全被他一把火燒了。至於杜若,因為秦楚死了,死無對證,讓他給逃了。”

    白尋並不意外:“像杜若那種人狡兔三窟,就算秦楚死了,他還有其他的幾個洞窟,肯定抓不到他的把柄。”

    如英也是恨了一聲。

    白止在一旁看似漫不經心,實則小心謹慎的道:“白尋,我們搜遍了當時爆炸的地方,並沒有發現莊主。”

    他還活著。”白尋緩緩回答

    房間再次陷入寂靜。

    半晌,如英咳了一聲:“白尋,如果你心裏難受的話,可以哭出來。”

    白尋寡淡的笑了下:“我已經哭不出來了。”

    白尋。”如英跪在床前,緊緊拉住白尋的手。

    別說話,如英。”白尋閉上眼睛靠在牆上,聲音沙啞:“別說話,讓我靜一靜。”

    如英咽了口唾沫,顫抖著道:“不,白尋。我隻是想告訴你,你要好好活著,不管你要去找莊主,還是呆在這裏等著他,你都需要一個好身體。”

    我會好好活下去。”

    活著找到他。”

    他還在等我,等我去帶他回家。”

    如英站起身,陽光肆無忌憚的傾瀉而入,朦朧裏她看不清白尋的表情

    但是,那一定會是堅毅的

    如英終於放心,拉著白止走出了房間。

    門吱呀一響,似乎驚起了空氣中細微的浮塵。

    很久之後連陽光中都停止了浮動,一動不動的懸浮在那裏。

    白尋坐在床邊,靜靜望著桌子上如英不知道什麽時候放上去的花。

    雪白的花瓣恣意展開,空氣裏滲透著清新的芬芳,仿佛是這靜止的房間裏唯一流動的東西了。

    天空好久沒有這麽藍了。

    洗清一切的純粹。

    像是做了個冗長而又纏綿的夢,夢裏總是有人對她微笑,溫暖而又悲傷的微笑。

    可是,總是抓不住他的手。

    那個人現在冷嗎?

    在冰冷的某個地方裏?

    他在多遠的地方?

    他們之間的距離如此之遠。

    如英晚上回房間時候,經過白尋房間時,發現門沒關。

    已經快要入冬了,冷得狠

    如英手扶上門,剛想關上聽到白尋意識不大清楚的喊:“別關門……”

    如英疑惑了:“為什麽呢?這麽晚了……”

    白尋頓了頓:“…我答應他了。”

    誰?”

    南絮。”

    如英猶疑了一會兒,走進來,站到白尋身前,低聲問:“你答應他什麽了?”

    白尋喃喃著說:“……萬一他回來呢……別把他關在門外…南絮怕冷…”

    如英有刹那間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過了一會兒,她看白尋睡著了,才輕手輕腳的走出去,才敢關門。

    白尋此後一直很安靜,似乎那天的瘋狂和崩潰都消失不見了,

    火山爆發後,便是長久的死寂。

    如英也不知是好是壞。

    她想感謝老天放過了白尋他們,可是,又會很痛恨老天的無常。

    南絮的行蹤現在根本無處可尋。

    你永遠不會知道等待有多痛苦

    有多痛苦

    如果說有什麽是如英從沒想過的,便是南絮的離開。

    真真正正的離開,以一種最殘忍的姿態。

    如英一直在想,如果沒有沈月桐,也許白尋會和南絮在一起;如果沒有白尋,也許陸離會和竹心在一起

    他們兜兜轉轉,終於還是沒能躲過悲傷地循環

    就像一個永遠循環的悲傷。

    永不停息。

    繼那次爆炸和秦楚假扮南絮之後,加上白尋當時的恢複武功,確實震懾了那些蠢蠢欲動的人。

    南絮至今還未現身,萬一等他出現,得知自己的山莊被人圍攻,他們可不敢想後果。

    於是,都一個個的蟄伏著。

    等待著。

    消息鬧得這麽大,如英一直在疑惑,黑墨閣不可能不知道。

    但是,自從白尋出事以後樓,陸離那邊就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太奇怪了。

    如英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

    三天後,陸離到了

    那時候白尋躺在床上,一張臉憔悴不堪,睡的極不安穩。

    陸離拍了拍白尋的枕頭,滿腔的話隻化成了一句歎息。

    然後,陸離退了出來。

    到走廊裏去見了白止。

    白止把大體的事情都跟陸離交代了,“秦楚把她身體護得很好,身體沒受什麽大傷,就是頭傷的太重,以後難免會有點頭疼傷寒的。”

    秦楚?”

    白止諷刺的笑了笑,“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陸離默了半響,才道,“那南絮……”

    還是沒有找到……下落不明。”

    說到這個,白止的臉色終於也黯沉下來

    陸離沒在接話,兩人默不作聲的站了很久

    陸離忽然笑笑,對白止說,“我該走了。”

    白止詫異道,“你不留下來?白尋還沒醒呢。”

    陸離扯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搖頭說,“不了,一會兒她醒了,別說我來過。”

    他不知道自己見到她時,該以怎樣的心態。

    如果當時,他能夠多留幾分鍾。

    也許白尋就不會被人擄走。

    南絮也不會下落不明。

    這一切的一切也許都不會發生。

    他一直想讓她好好的活著,卻發現,比起命運,他的努力是那麽的卑微。

    他怕自己一不小心哭出來。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他的心遠沒有以前那麽豁達了,好多時候,他覺得要笑實在是很勉強的事情。

    他拍拍白止的肩膀,“辛苦你了,有什麽能用得到我的盡管說。”

    他拍的很大力,好像這樣心中的疼就會減少些一樣。

    白止想說些什麽,但是他還是不知道該說什麽,隻能一動不動任由陸離拍著。

    陸離最後抬眼看了看白尋房間的窗戶

    轉身的時候,冷風刮過來,他打了個噴嚏,有點冷。

    白尋的房裏,她人站在窗戶旁邊

    外麵是陸離的身影,正在視線裏一步一步挪成一個黑點。

    他走得很慢,背影蕭索而黯淡。

    白尋隻是看著,不發一語。

    她身後剛才還在枕著的宣軟的枕頭邊上,印著五個手指印。

    白尋沒有把它整平。

    如何相見?

    不如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