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四章 荷塘月色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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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爽的微風撫動岸邊的低垂的青鬆那正在享受和煦晨光的嫩芽,裹挾著小石板路上幾片青黃的落葉在寬闊的湖麵上激起層層細微的波紋。早起覓食的錦鯉們被淩波驚擾四下逃散,落葉掙脫了風的懷抱飄零到湖麵上隨著淩淩波光滑向遠方,而驚擾了錦鯉的清風像是一名活潑的頑童,翻越窗台闖入紀之國本家院內一間鄰水的茶室。

    樸實素雅的茶室內除了矮茶幾上的一盆每天必換的插花,和麵向正門的牆上懸掛著的那副出自紀之國家初代家主親筆書寫的‘和靜清寂’茶道宗旨的書法卷軸之外別無他物。茶室內出奇的寧靜紀之國真繪與關東料理協會的會長麵對麵跪坐在榻榻米上四目相對相視無言,上首位置則空無一人隻有土陶立爐上鐵釜中沸騰的清泉成為茶室內唯一的聲音來源。

    輕微但穿透力極強的扣門聲響起,紀之國真繪打破寧靜輕聲說了一句請進。紙門被拉開老管家村雨鈴音佝僂的身軀略顯顫巍,但端著茶器呈盤的雙手卻異常平穩。來到上首位置落座後將呈盤放在自己身前村雨鈴音先低聲賠罪“讓夫人與貴客久等了,真是失禮。”

    紀之國真繪微笑搖搖頭伸手朝對坐的會長做了個請的手勢,關東料理協會會長也配合著露出微笑。把紀之國真繪從小拉扯大並且傳授全套禮儀村雨鈴音自然明白這個手勢是什麽意思,於是輕聲說了句請稍等便小心翼翼的打開身前的一個素雅的方形黑漆木盒,兩件曠世神品出現在三人眼前分別是一件明代官窯鬥彩雞缸杯和一個宋代吉州窯黑釉銀兔毫茶盞。

    會長看到著兩件瓷器的時候眼睛都直了,目光中並沒有貪婪反而充滿了對藝術欣賞和終於目睹真容的滿足。這兩件茶器是紀之國初代家主遊曆華夏大陸交流比拚廚藝時有幸獲得華夏大師的饋贈,小心翼翼的帶回日本成為紀之國家傳承近五百年傳家寶隻有在本家招待最尊貴的客人是才拿出來使用。鬥彩雞缸杯存世量雖然稀少,但是日本半數的博物館都有收藏。黒釉銀兔毫茶盞就不一樣了全日本隻有兩盞,一盞被精心收藏在東京國立博物館還是碗口有殘缺的,而另一盞完美無缺的一直保存在紀之國家族手裏,如今近距離的出現在自己眼前讓對中華文化頗有研究的會長怎麽能不激動?

    村雨鈴音輕柔的將兩件瓷器從木盒裏絲綢底座取出放置在麵前的矮幾上,放穩當後取出和服袖口裏的手絹擦拭手心冒出的汗水。雖然這樣的動作村雨鈴音已經進行過無數次,但是每一次雙手捧住這兩件傳家寶是都會不由得緊張。拎起鐵釜的蓋子嫋嫋的水蒸氣就從開縫裏冒出彌散在茶室裏。

    鐵蓋放到一邊,村雨鈴音換成一把細柄長竹勺,舀取鐵釜內沸騰的山泉澆灌到兩件瓷器中提升瓷器本身的溫度。稍稍降溫的山泉被倒掉用幹淨的絲綢擦拭掉茶器身上的水漬。村雨鈴音扭開一個紅漆用金粉描繪出仙鶴圖案的木罐,竹製茶勺舀出兩勺碧綠的抹茶粉倒入兔毫盞勺子輕輕敲擊茶器邊緣震落勺子內殘留的抹茶粉。

    少量沸水被注入兔毫盞,村雨鈴音手捏茶筅(日本茶道中那個竹子做的毛刷)輕柔的將抹茶粉與山泉水攪拌成綠色粘稠液體,這一步在日本茶道叫做‘調膏’。鬥彩雞缸杯中剩餘的山泉水杯全部倒進兔毫盞內,村雨鈴音手腕抖動茶筅也隨之飛速攪動粘稠的液體被稀釋打散綠色的茶湯上漂浮著一層泡沫,這一步叫做‘點茶’,村雨鈴音將茶筅放到專門的托架上捧起茶碗放到紀之國真繪麵前。

    紀之國真繪輕輕捧起有綠茶的兔毫盞遞送給會長,謙遜得體的說“會長大駕光臨,寒舍蓬蓽生輝。特此備下薄茶一盞不成敬意還望會長閣下莫要嫌棄,請慢用!”

    “真繪夫人言重了,我等不請自來打攪了真繪夫人清晨的修行才是失禮。”會長掏出自己的手絹細細擦拭雙手,防止手上的汗水和油脂汙染損傷茶器釉麵。恭敬的接過兔毫盞致謝後在手掌上旋轉三圈輕品一小口,隨即慢慢飲完仔細端詳手裏的茶器後奉還給紀之國真繪感慨道“紀之國家的家傳茶道果然名不虛傳,能用北宋吉州窯銀兔毫盞飲用宇治小山園特製五十鈴,我此生無憾了~”

    “會長閣下謬讚了,請用茶點。”紀之國真繪接過兔毫盞轉交給上首位置的村雨鈴音,將一小碟傳統和式點心擺放到會長麵前動作輕盈而優雅。

    會長用竹簽切下一部分點心送入口中,一邊大加讚賞紀之國家的料理,一邊在寒暄交談的過程中有意或無意的帶起上次食戟失敗的話題,還旁敲側擊的試探失敗的原因。言下之意就是在指責紀之國寧寧心不在焉,敷衍了事。

    傳統的日本茶室是嚴格禁止談論一切與金錢、政治、世俗利益關係之類的話題,協會會長不斷的破壞規則挑戰底線惹得紀之國真繪非常不高興,正欲下逐客令拂袖而去之時村雨鈴音用眼神提醒她,即使再不高興也要保持主家禮儀莫要怠慢了客人。

    紀之國真繪強壓下內心的怒火和不悅,臉上淡然和煦的笑容一直沒變,優雅的說道“所謂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會長閣下如果擔心我紀之國一門實力不濟,大可另請高明。”

    協會會長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是自己的旁敲側擊,含沙射影惹怒了眼前這位貴婦人。另請高明?談何容易啊~關東料理協會裏都是些什麽歪瓜裂棗自己再清楚不過,那些欺軟怕硬,見風使舵,隻會落井下石的的家夥,讓他們來啃江雲楓這塊硬骨頭隻會自取其辱。遠月學園表明態度置身事外,而在東京有自己餐廳的遠月一係畢業生,隻是友情站台根本不理會協會的征招。

    無可戰之兵的會長也是進退兩難呀,既然話題已經挑明那就擺在台麵上明說吧,“真繪夫人請不要生氣,我也是處於一片好心。畢竟本次食戟是對外全程直播,事關紀之國家百年清譽。”

    “多謝會長閣下關心,食戟對決全憑自身本事。古語雲:勝敗乃兵家常事,悲喜乃人之常情。我紀之國一門屹立與日本數百年,不會因為一次的失敗而倒下。”紀之國真繪的言語間充滿了霸氣與豁達。

    “如此是在下僭越了,非常感謝真繪夫人盛情款待叨擾多時實在過意不起,就此告辭了,夫人請留步。”會長跪拜告別。

    “慢走。”身為主人本該熱情起身相送的紀之國真繪也借坡下驢,讓村雨鈴音代替自己相送。會長的背陰消失在走廊盡頭的同時茶室內側的紙門拉開,紀之國寧寧走出來在自己母親身邊坐下,神情低落的說“都怪我實力不夠,才讓母親大人被人當麵質問。”

    “還是那句話,勝敗乃兵家常事。寧寧你別往心裏去,不要給自己太過沉重的心理負擔。”真繪溺愛的輕撫著女兒的秀發,輕掩朱唇調笑道“其實我挺喜歡江雲楓那小夥子的,身強體壯能保護你,性格和脾氣都很好。最難能可貴的是他還風趣幽默,比起一色家的慧君,我個人更傾向於他畢竟小你一歲嘛,根據我獨到的眼光和睿智的分析他一定有姐控屬性!要是在一起將來你們兩的生活必定精彩紛呈,充滿激情一點也不會平淡。”

    雖然知道自己母親對所謂女婿的個人見荒誕離奇讓人解那哭笑不得,還是把紀之國寧寧羞得一個大紅臉。

    。。。

    黑色轎車飛馳在遠月學園校內寬闊的馬路上,江雲楓杵著下巴看著窗外的景色,一草一木都一成不變還是那麽熟悉。廢話!離開的時間總共一個月不到對於幅員遼闊的遠月學園來說能起什麽變化?

    轎車停在極星寮門前,隨行的新戶緋沙子有些難為情的說“我去把其他人接回來,江君你就先進屋休息一下。。。。還有。。如果。。。如果要是見到什麽奇特的畫麵請不要驚訝。”

    “奇特的畫麵?是什麽?”

    “沒。。沒什麽。。。”新戶緋沙子不清不楚的撂下一句話,忙不迭的鑽進轎車離去。

    “怎麽回事啊~搞得神神秘秘的。”江雲楓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算了~不浪費自己本來就不多的腦細胞了。轉身走進極星寮大院鐵門。

    還是那熟悉的風景-偏僻。

    還是那熟悉的味道-陰森。

    握住大門把手輕輕一擰,沒鎖!推門而入的江雲楓發現客廳裝潢還是和自己離開是一樣沒有絲毫變動,一陣斷斷續續的歌聲傳來,空靈而清幽相似珍珠落入玉盤一樣悅耳。

    唱歌的人就在這客廳裏,江雲楓循聲望去隻見客廳背對自己長沙發靠背後不時冒出一對白皙的秀足,玉指滑嫩如豆蔻足弓纖細弧度完美。讓人忍不住握在手裏把玩。江雲楓繞到沙發麵前一看。。。。。簡直不敢信自己的眼睛!!

    我去!!太特麽奇特了!!!

    一個身段纖細修長的玉人胸前墊著抱枕趴在柔軟的沙發上,頭帶耳機手拿一袋薯片一邊看著漫畫一邊聽音樂。上身套著一件寬大的黑色圓領T恤,鬆垮的領口已經耷拉下來露出了半邊香肩玉人也渾然不知,長長的T恤下擺遮住了圓潤的翹臀修長筆直白皙的美腿直接從T恤下伸出。如果不是時不時俏皮的曲腿玩耍,露出粉紅色的熱褲邊緣江雲楓還以為這位玉人沒穿褲子。

    雖然絢爛的金色秀發被皮筋雜亂的捆紮成馬尾披散在美背上。

    雖然前額劉海被玉人嫌礙事用發卡夾到一邊。

    雖然曼妙的身段被自己從老爸那裏搞來的純棉警用黑色圓領T恤所遮擋。

    江雲楓還是一眼就認出這位背對著自己,盡情享受著閑暇時光的玉人是誰——全遠月都要仰視的,至高無上的女王大人,遠月十傑第三席薙切繪裏奈大人!!

    不過此刻江雲楓沒有感受到哪怕一絲高貴的女王威儀,反而全部都是頹廢的宅女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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