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建元停下腳步，蒼老的臉上堆起一抹微笑，褶子紛紛爬上了臉龐，待他回過頭去，笑容轉瞬即逝，他帶上老花鏡認真的看了看，仔細檢查一番確定無誤之後將協議書折成一小貼身放在身上。

    “你可以走了。”他下了逐客令。

    莫歸寒在沒有聽到想要的回答之前是不會走的，他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等待著莫建元給他想要的答案。

    莫建元沒有理他，甩下一句話就上了樓，他說：“你就站著吧！”

    事情變得越發蹊蹺起來，莫歸寒察覺到了對勁的地方，老爺子竟然出乎意料的不擔心蘇晚秋會打掉孩子，按常理來說不太像是他會做的事，除非，莫歸寒腦中靈光一現，眼神一稟，除非蘇晚秋並沒有去醫院打胎，老爺子做這一切不過是個讓他簽字的計罷了。

    莫歸寒微微懊悔，他竟然一時大意被騙了。

    為了印證自己的想法，莫歸寒來到了蘇晚秋的臥室，果然，床上躺在的可人兒不正是蘇晚秋？她半眯著眼，秀美微皺，嘴巴緊緊的抿著，臉上呈現出不安掙紮，看起來似乎很痛苦。

    他走到床邊，伸出手去撫平她微皺的眉，輕輕的拍著她，格外出其的溫柔，他半哄著說：“我會陪著你。”

    若是蘇晚秋能醒來看到莫歸寒的溫柔和嗬護，大概會高興的幾天吃不下飯，可她終究還是看不到了，以後又誰能說的了呢。

    蘇晚秋恢複了平靜，睡夢裏的不安和恐懼也隨著莫歸寒的溫暖陪伴而煙消雲散，她不知道莫歸寒正陪著她，隻是，在心裏大概也還是有的吧。

    莫歸寒望著她熟睡的容顏，以前他沒有仔細看過，如今空閑下來仔細一看，蘇晚秋長得別有一番風味，清澈見底的眼眸，高挺的俏鼻，還有如櫻桃般水嫩豐滿的嘴唇，順著往下看去，莫歸寒竟不知覺起了反應。

    “該死！”

    他小聲唾罵，為蘇晚秋蓋上被子就去了浴室洗澡衝水消火。

    衝過冷水澡後，莫歸寒感覺好多了，隨手抽條毛巾擦拭著頭發就出了浴室門，當他看到門口站著的蘇晚秋，手上的動作明顯一頓，他很快反應過來，將毛巾掛在脖子上，一步一步靠近蘇晚秋，“醒了？”

    蘇晚秋往後推了幾步，拉開了距離，她微笑中透露著疏遠，說，“莫先生，請你出去。”

    “莫先生？”莫歸寒一聲冷笑，步步緊逼將她逼至床邊，蘇晚秋沒有退路一下子跌倒在床上，她沒有抗拒，看著莫歸寒，眼神中流露著前所未有的情感。

    到底是蘇晚秋變了還是他莫歸寒變了？他竟也看不透蘇晚秋這雙眼睛裏的意義，她從容不迫，沒有了任何的反抗，莫歸寒抿唇，一下子撲在她身上，瞬間欺壓而上。

    “你剛才叫我什麽？”

    蘇晚秋一笑，“莫先生，如果你不想孩子生下來就是個有殘缺的智障兒，那你隻管做你想做的事，我無所謂。”

    “好你個蘇晚秋，我看你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莫歸寒一把捏住她的臉，加重了手上的力度，他冷笑，“你敢嗎？”

    “你呢？”蘇晚秋不答反問，她冷靜理智的樣子也激發了莫歸寒的獸性，他鬆開了手，瞬間幾個手指頭印記在她白白嫩嫩的臉蛋上浮現出來，莫歸寒微微皺眉，並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一雙大手在她身上不安分的上下遊走。

    他倒想看看她究竟會不會推開他，當他的手已經靠近她的私密部位時，蘇晚秋猶如任人擺弄的玩偶一般毫無變色，也不反抗，莫歸寒順時沒了興趣，冷著臉從她身上下來，慢條斯理的開始穿衣服，

    “我明天會再來。”

    他開了門，剛剛邁出去一步腳，身後傳來蘇晚秋的聲音，“你若再來，我真的會打掉孩子。”

    莫歸寒腳步頓了頓，沒有回頭，沒有說話，關上了門。

    待他走後，蘇晚秋偽裝起的麵具頃刻崩塌，她掙紮坐起來又癱倒在床上，扶著床邊一角，她小聲的喘著氣，撫摸著心髒處，異常的心跳頻率似乎是在提醒著她剛才的一切，露出一抹苦澀的微笑，“這一次，真的結束了。”

    她以為失去了他，生命也就變的沒有意義，現在看來，她是低估了她的心裏承受能力。

    回想起作昨夜老爺子的話，他說他會養大自己肚子裏的孩子，蘇晚秋低著頭，雙手撫摸上已經顯行的孕肚，眼裏充滿了迷茫，“孩子，如果媽媽拋棄了你，你，會怪我嗎？”

    肚子裏的小生命沒有回應，蘇晚秋雙眼淚目，流下兩行清淚，她恨自己的沒用，更恨自己一文不值的愛情。

    她不想讓小家夥來到世上就承受著沒有父親的痛苦，想起那日在醫院看到的，蘇晚秋還是失了勇氣，她不敢拿孩子一生來賭。

    那一刻，她下定了決心。

    時間過的很快，不知不覺中又過去幾天，莫歸寒似乎妥協了沒有再踏進過莫家老宅一步，蘇晚秋站在窗前，望著滿園春色，不知是該慶幸還是失落。

    趁著今天莫家無人，蘇晚秋打了電話叫來了林楠，十幾分鍾後，透過窗子她看到門口那輛熟悉的車，林楠從車上下來，同樣也看到了窗邊的蘇晚秋，他衝著她招了招手，示意說等他上去。

    蘇晚秋點點頭。

    “啪嗒”一聲，房門被打開，蘇晚秋回頭望去，“來了？”

    最近天氣轉涼，蘇晚秋身上隻有一剪單薄的紗裙，她似乎又瘦了，打開的窗子不時有微風吹過，她在風中搖搖欲墜，林楠走過去順手拿起椅子上的外套為她披上，又關上了窗戶，扶著她坐下。

    “你最近過的很不好。”林楠擔憂的看著她，滿滿的心疼。

    外套傳來溫暖的氣息，蘇晚秋蒼白的嘴唇有了一絲血色，她笑了笑，扯了扯外套，“我很好。”

    林楠歎氣，他知道即使有事蘇晚秋也不會說出來，莫歸寒已經傷害她這麽深，她還是似忘不了他嗎？他壓下內心的煩悶，問她，“喝水嗎？”

    蘇晚秋搖搖頭，拉住了即將離去的林楠的手臂，她睜大了眼睛看著他，用幾近祈求的目光，她說：“陪陪我，好嗎？”

    當然好了，林楠找了個凳子坐下，兩人四目相對，相視無言，他舔了舔幹燥的嘴唇，本就在嘴邊的話卻怎麽也說不出來，猶豫不定。

    蘇晚秋看出了林楠的搖擺不定，猶豫神色，她輕聲開口，“有什麽事就說吧。”

    也不會再有什麽更壞的消息了能讓她傷心，畢竟什麽也比不上她已經和莫歸寒離婚的事實，下次相見，就是陌路人，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大概是她做的太不盡職，不然，老天爺為何這般折磨？

    非要挖出一顆血淋淋的心髒來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死心了。

    “我已經知道是誰綁架你的了，是韓佳人。”林楠不放過蘇晚秋臉上的任何一個表情，她以為會看到驚訝，憤怒，憎恨，看了許久，蘇晚秋臉上依舊淡淡的憂傷，沒有一絲一毫的反應，有那麽一瞬間，林楠以為她是被驚到了。

    蘇晚秋也明白林楠的出其反應，她說：“很失望嗎？”

    “什麽？”林楠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我早就猜到了是韓佳人做的，隻不過，沒有說出來而已，你也不必太驚訝，也不用遷怒於她，她所做的也不過是因為她愚蠢的愛罷了。”

    蘇晚秋一番老氣橫生的話語聽在林楠心裏卻是無盡的心酸，他印象中的蘇晚秋是個善良敢於追愛的女人，今日能說出這番話到底是遭受了多大的委屈？

    “為什麽不告訴莫歸寒？”

    “他？”蘇晚秋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笑話，放聲大笑起來，笑著笑著眼淚便不由自主的掉落，她的內心猶如被打翻了五味瓶般，苦笑著流淚，“他不會相信的。”

    這種試探她已經做了幾次，每次當她看到希望的時候莫歸寒就狠狠的賞她一耳光，將她的幻想無情的盡數撲滅，事至如今，懦弱如她，怎還敢再做任何的試探？

    林楠一時語塞，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來安慰她，隻是溫柔的為她拭去眼角的淚，一下一下輕輕的，像是對待溫柔嗬護著的寶貝。

    是啊，她不正是他的寶貝？

    蘇晚秋淚眼婆娑，她看向林楠，突然開口說道：“你願意幫我嗎？”

    “任何事！”林楠毫不猶豫的說道，他願意為她做任何事，即使傾家蕩產，即使性命攸關，隻要是她說的，他都會去做。

    “好，”蘇晚秋抽了一下鼻子，深深的呼出一口氣，眼神中前所未有的認真和堅定，“幫我把孩子打掉。”

    既然他無法享受健全的父愛和母愛，不能擁有一個健康的家庭，那麽她寧願小家夥從未來到世上，也就不會有嚐盡酸甜苦辣的滋味。

    她不要先苦後甜，她隻要他平平安安，如果做不到，那就做了他。

    林楠沉默了一會兒，他說：“好，我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