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個人二等功怎麽樣？！

    徐寬並不高興。他還惦記著自己的那個記大過怎麽消掉呢。

    上次私自擅作主張，擊沉日本弄潮級潛艇，上麵發了火，要不是考慮到當時情況特殊，是為了救援登陸艦而采取的迫不得已的舉動，徐寬有可能被海軍直接開除了。

    上麵人的話很簡單，既然發現了日本潛艇的不良意圖，為什麽不提示警告後驅逐完事，為什麽直接就動手，不合規矩嗎。

    聽到這話徐寬心裏直罵娘：這是什麽狗屁領導？！老子要是給日本人事先提了醒，現在，睡在一千多米的南海海底的，該是自己了！提醒日本人，告訴他們你已被盯上了，日本人可以憑借自己潛艇的技術優勢，反過來把自己送進閻王殿裏！日本人既然敢偷偷摸摸的搞偷襲，製造事端，說明他們不是善茬，不是什麽好鳥！

    唉，將帥無能累死三軍啊！

    無端受了氣的徐寬，原本灰心喪氣的準備打好背包複員回家的，沒想到，被記了大過的同時，他的職務發生了變動，代理艇長變成了艇長！而且，有幸成為第一批接收新型潛艇的潛艇指揮員。這種安排，真的把他搞糊塗了。

    當得知自己記大過這件事，隻是限於海軍軍部以及他本人等少數幾個人知道後，他才幡然醒悟！

    高，實在是高！要不，怎麽說是領導呢？！

    打一下摸一下的手腕，運用得如此嫻熟，火候掌控得如此得體，幾乎達到出神入化的境地了！

    給自己一個記大過的處分，是在告誡自己以後遇到類似的事情要保持冷靜。提升自己是告訴自己以後遇到類似的這樣類似的事情，該怎麽做就怎麽做，該怎麽幹就怎麽幹！

    嗬嗬嗬，這就是說，以後，該幹日本人的娘，就絕不幹他的小姨！！高明，實在是高明！！！徐寬佩服得有些五體投地！

    在宿舍裏，看著郭川發來的電子郵包，徐寬一陣陣心生羨慕。這個小弟，真有麵子，年紀輕輕的就結識了那麽多‘大人物’哪像自己，到現在還隻是個營級幹部。不過，要說自己‘混’得也不賴啊，在和平年代，像自己這樣的提拔速度，也基本屬於直升機速度了。要知足但是不能滿足啊！

    是不是該回去一趟？徐寬在心裏暗自盤算。說實話，見見郭川是一方麵，見見那個她也很重要。雖說，她已經答應自己做自己的女朋友了，隻要是沒有哄上‘床’進洞房，都不保險啊！還要加把勁啊。

    人要是走運，想什麽來什麽。就在徐寬想著要回去的當口，上級的任務下來了，命令徐寬和裝備部的官員出一趟官差，到武昌造船廠去一趟。

    中國潛艇製造基地有幾個，其中，尤以武昌造船廠最重要。中國海軍的最新型潛艇，基本上都由他們製造。從仿基諾級到元級，再到現在的這個尚沒有正式命名的新型潛艇，每一型基本上都是由他們最先製造，在總結經驗定型後，才分包給另外的幾個船廠批量生產，可以說，透過武昌造船廠，基本上能夠看出中國潛艇裝備的最先進水平！

    終於可以回武漢了。

    徐寬強壓住心中喜悅，直接上路了。

    他沒有給曾可打電話，通知她一下，他想給曾可一個驚喜！臨上車前，徐寬查閱了飛機航班表，並且打聽並確認了一下，曾可最近正在武漢休假。

    到了船廠招待所，向一起過來的裝備部的軍官請了假，並向船廠保衛部的相關人員說明去處。徐寬才離開船廠招待所。作為軍人，他知道該遵守怎樣的保密規定。

    曾可家住青山紅鋼城，靠近一家特大型鋼鐵廠。他父母都是鋼鐵廠職工。

    沒有直接回家，徐寬直接坐車從武昌趕到青山，按照曾可給的地址，直接找到曾可的住地。

    在曾可居住的樓棟門前站了會，穩定了一下情緒，徐寬才伸手按下樓棟大門的裝有可視攝像頭的門鈴。按了幾下，等了十幾分鍾，沒人開門。徐寬意識到，自己來的不是時候，現在正是中午，她的父母肯定上班去了，曾可估計也不在家，出去逛街了。

    閑來無事，走出社區，沿著沿江大道閑逛，不知覺中，來到沿江公園，一邊走一邊欣賞江景。在沿江的一片樹林裏，他忍不住鑽了進去，走累了，他想找個石凳歇歇腳。

    樹林內微風習習，很愜意。春天的泥土氣息直入胸腔，讓人心曠神怡。環顧了一下四周，徐寬才發現，自己似乎走錯了地方。

    春天來了，萬物複蘇。動物發情，人也開始思春了。

    樹林裏，到處都是雙雙對對相依相偎的身影。隻有自己形單影支的闖入，很有些煞風景。正準備離開，避免打擾這一群鶯鶯燕燕的性致，徐寬的眼睛，被一個背影吸引住了，他的目光，在那個背影上，定格了！

    “不會是她吧！”徐寬一個勁的在心中極力否認，但是，這個背影，自己再熟悉不過了，他希望自己看走眼但是又堅信自己沒有看走眼。

    曾可正和一個年輕男子相擁在一起，卿卿我我！

    徐寬的心，一陣陣的隱隱作痛。

    強行壓製著內心的衝動，徐寬悄悄從樹林中退出，守在一條出公園的必經之路上，等曾可出來。

    一個小時後，兩個人手挽手出來時，曾可的眼睛一直沒有向其他的方向看。

    她的眼裏隻有他！

    即使從徐寬身邊經過時，曾可都沒有注意到徐寬。倒是那個年輕人對徐寬身上的海軍服產生了興趣，向徐寬多看了兩眼之後，才引起曾可的注意。

    看到徐寬，曾可臉上的笑容僵滯了片刻，恢複常態後曾可強行擠出點笑臉，問：“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招呼都不打一個。”

    說話時，她沒有想到，把自己的手從那個男青年的手掌中抽出。

    “哦，我……我……，我回來執行任務，過兩天就走。”徐寬不知道為什麽要告訴曾可這些。

    徐寬尷尬的臉色提醒了曾可，她這才意識到什麽似地，把小手從男青年手中抽出。

    男青年似乎知道徐寬的存在。他主動伸出手要和徐寬握手。

    徐寬出於禮貌，和他握了握。雙掌接觸的瞬間，徐寬感知到男青年手掌中的汗水，那一定是長時間握著曾可的小手留下的香豔氣息！

    “你……你……”

    徐寬對著男青年嘴巴張了兩張，沒有把話說出口。他無法把那個‘無理’的要求說出口。他想和曾可單獨待一會兒，就一會兒。

    男青年很聰明。

    “可兒，你和這為先聊會兒，我在前麵車站等你。”對著兩人笑了笑，男青年轉身先走了。男青年大方得體的舉止，讓徐寬心中多多少少的心理平衡了些。

    在戀愛的戰場上。男人不懼怕失敗，男人最懼怕的是敗在一個遠不如自己的對手！愛一個人就要讓心愛的人幸福。在這方麵，男人的寬容和祝福永遠是真誠的！

    兩個人麵對麵站了會，都沒有主動開口。

    場麵有些冷。

    “你們什麽時候開始的？”

    徐寬問。

    兩人分開也不過是半年的時間。他想知道，曾可為什麽半年時間都等不到，就急不可耐的開始了一段新戀情。

    “我和他已經有三四個月了。我們是在飛機上認識的。”

    曾可似乎並不像隱瞞什麽。

    “他，他人看起來不錯！”

    徐寬並不掩飾對對手的讚許。

    “嗯。”

    徐寬的大度，讓曾可緊張的心情緩解了不少。

    “我，我是不是有什麽地方做得不對？！”

    徐寬忍不住說出了這樣一句麵對這種情況，每一個男生都會提出的問題。

    “不，不是你不好。是，是我們不合適！這和好壞沒什麽關係！”

    “不合適？哪一點不合適了？”

    徐寬追問著。

    “我們一個在天上飛，一個在水裏跑。中間還隔著陸地和海平麵。如果你在陸地，我的每一次著陸，都還有一種回到懷抱的踏實感！你想想，飛機能在海上著陸嗎？飛機掉進海裏，會是怎樣的一個結果？！”

    很形象的比喻。

    徐寬不知道怎樣反駁了。

    “女人如花，嬌豔的時刻隻有短暫的數年。即便是路邊的野花，也需要陽光的嗬護和雨水的澆灌。你一年之中，能有多少天生活在陽光之下？你自己尚且如此，又怎麽可能給我陽光的溫暖和雨水的潤澤？”

    曾可說出了擺在兩人麵前很現實的問題。半年多時間裏，沒有見過一次麵，而且，聯係的機會也不多。徐寬把自己對曾可的思念用電子郵包的形式，一次性發了過去。

    如同小說一般的情書，讀完是需要很大的耐心的。

    “其實，我也想過要嫁給你。你真的是個很好的男人，一個讓我感動過，心動過，一個讓我難以割舍的男人。但是，我不能騙自己，也不願意騙你。我忍受不了寂寞！與其和你結婚後，因為耐不住寂寞在外麵找男人被你們家發現被趕出來，還不如及早退出，尋找一份不太榮耀但是踏實的男人，在他的懷抱中幸福到老！！”

    曾可說這話時，很動情。

    曾可的動情，更加讓徐寬感到傷感。唯一讓他感到心安的是，他知道自己不是輸在感情上，而是輸在自己所選擇的職業上。

    我不應該是軍人，更不應該是海軍！！

    “曾可，謝謝你。”

    知道答案後的徐寬，心情突然之間變得豁然開朗了。

    “謝我，謝我什麽？！”

    曾可有些疑惑了。

    “謝謝你讓我明白，自己的付出是為了什麽！以前，我當海軍，是為了父親，是為了在地理距離上和他盡可能靠近一些。現在，我知道我為什麽熱愛海軍了。我當海軍，是為了把敵人入侵的意念阻擋在遠離國土的千裏海洋之外，為了讓你，讓許許多多像你一樣的花一樣的女孩子，更好的沐浴陽光享受雨露的潤澤！是為了讓許許多多個母親們，不再盼兒流淚到天明！！”

    “如果說軍人的悲哀在於將永遠的遠離愛，遠離愛情，我，我願意享受這種悲哀！我會把這種悲哀當做軍人應有的擔待！！”

    “曾可，謝謝你，也真誠的祝福你！！”

    說完這番話，徐寬微笑著揮了揮手，迎著中午的陽光，昂首挺胸大踏步的將所有的悲傷，踩碎在腳下，丟棄在身後道路的兩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