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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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城以西, 老親王府, 水榭內。

    一道雕花紫檀木屏風圍繞著一張古董太師椅, 老親王淳於詳明坐在其中,一手按著一把紫砂茶壺, 用力拽緊著。

    “真是爛泥扶不上牆!”

    在他咬牙切齒地罵這話時,茶壺也被擲到地上, 碎片四濺, 茶汁更是淋了淳於慎的靴子,可他不躲不閃, 反倒是跪了下來。

    “父親息怒!注意身子啊!”淳於慎連忙勸慰著,“兒子覺得, 親王必會明白您的一番苦心!”

    淳於慎說的親王,指的是永和親王淳於炎,在淳於慎下朝後, 心急火燎地奔回府,向父親一五一十地告知了今日朝上發生的事情。

    還提出,‘皇上是否察覺到我們的異心了?所以才把姚家壩上的總兵調走?’

    向來料事如神、胸有成竹的老親王,這會子也陷入了迷惑, 他反複地問兒子,把皇上的語氣如何、神態怎樣,都問了個明明白白,卻依然不知道皇上的用意到底為何?

    相比越發像個皇帝的淳於愛卿,炎顯然就落魄得多,連朝堂都不上了, 任憑老親王給他鋪了再好的路子,炎也不肯再踏出去一步了!

    反而醉心於喝酒打獵,與一幫江湖混混整天地攪合在一起,別說當皇帝了,連個親王的樣子都沒了!

    種種不順心的事情加在一起,終於使得老親王爆發出來,摔了茶壺還不解氣,重重地拍著桌案,“眼下是尋歡作樂的時候嗎?簡直跟個小孩子似的不知輕重!”

    “是,您教訓的是,兒子會好好地規勸一下親王的。”淳於慎說,“讓他專注到正事兒上來。”

    “已經不能再拖延了!”老親王眯著眼睛,往日的慈祥和藹,被一臉的猙獰代替,“淳於愛卿漸成氣候,此時再不拔除,往後想要取而代之就難了!”

    淳於慎正要問父親該怎麽辦,管家來報,福安公公來了。

    “他來做什麽?”淳於慎聽了,頓時沒好氣地說,“錢收了不少,卻沒個屁用!”

    “去把他叫進來。”老親王卻招了招手,管家下去了,不一會兒就把喬裝成小販的福安給領了過來。

    “小的給王爺、給大人磕頭。”福安一進屋,就先行大禮。

    “免了。”老親王眯眼笑了笑,“你是從我府裏出去的,不管去到哪兒,都是我府裏的人,你這回來便是回家,不用行這麽大的禮的。”

    “親王……”福安很是感動,“您老一直照顧小的家鄉的父母親,小的無以為報啊。”

    “你今天來,什麽事?”淳於慎插話進來,並不客氣地說,“難道家裏又缺錢了?”

    “不,並非如此。”福安的臉蛋胖鼓鼓的,就像一個包子,一笑,眼角、嘴角都起褶子,“上回親王賞的就足夠了,小的來,是因為聽到一件怪事,所以特來稟告親王。”

    “說吧。”

    “是這樣的……”福安便把方才在太醫院門口聽到的話,全都講了出來,當然也沒少添油加醋,比如差點被侍衛發現啦等等,以顯示自己是好不容易才得到這個消息的。

    “應該是你聽錯了,皇上才成的婚,修媛娘娘沒那麽快大肚子,還需要服安胎藥。”老親王聽完,神情和緩,“但是有報就有賞,下去領吧。”

    福安歡天喜地的走了,淳於慎一臉的不解,問道,“父親,他既然胡說八道,為何還要賞賜他。”

    “他沒胡說,我隻是不想打草驚蛇。”老親王捋著銀絲般的胡須,“皇上一早說要娶的是一個宮女,突然搖身一變,成了景霆瑞的義妹,這其中必有蹊蹺。”

    “您是說,皇上把景將軍妹妹的肚子睡大了?所以才急匆匆地娶了她?”

    “八成是這樣。”

    “這頂多是一個有悖德儀,算不上什麽大罪過啊?”淳於慎說,“就算我們知道娘娘有了身孕,那又有什麽用?”

    “是時候來翻這最後的一張牌了。”老親王像沒聽到兒子的話一樣,自顧自地說著,“有了他,我就能知道所有的一切。”

    “您是說……?”淳於慎沒有直說,但已然明白父親指的是誰。

    “你去安排一下吧。”老親王的幾個手指,輪流地敲點著案麵,若有所思地說,“除了娘娘有孕外,還有一種可能……想必隻有這張牌能幫到我們了。”

    淳於慎雖然很想問,除了娘娘有孕,還有什麽情況要服安胎藥?但見父親已經閉上眼睛養神,便命人收拾幹淨地麵,悄然地退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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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城東郊,橫港碼頭。

    往日熙熙攘攘,人聲鼎沸的皇家碼頭旁,如今卻靜悄悄的,隻能聽得風吹得旗幟剌剌地響,那是因為寬敞的碼頭兩邊,列隊著皇城提督府步兵以及禦林軍,三步一哨,崗警森嚴,閑雜人等一律攔在人牆之外。

    遠處,波光淩淩的河麵上,一艘插著黃色錦旗的豪華船隻,正在漸漸地駛近,而碼頭旁的大小船隻全部奉命出港避讓……

    淳於炎一身織錦蟒紋袍,腰懸寶劍,跨騎馬上,就像大船上的桅杆,那麽筆挺、氣宇軒昂!他望著那艘已經等待了一個時辰,總算姍姍來遲的大船,下意識地歎了一口氣。

    這個差事不是他想要領的,但既然已經承接了皇上的聖旨,不管他樂意與否,都得接待這位遠道而來的西涼王——烏斯曼.阿爾夫攝.傲樂圖魯.巴切斯。

    不知為何,炎很擔心自己在接待貴賓上有所失禮,或許是因為現在的自己,不適合做一些正兒八經的事,但又不想讓愛卿失望,所以才硬著頭皮地擺出一副“精神百倍”的樣子。

    就在昨日晚上,他還在老親王府上喝了一頓美酒,當然,親王沒少嘮叨一些話,讓他要振奮精神,好好地幹出一番事業來。

    但是,連“王大臣會議”都被景霆瑞以“武宣親王”的身份,奪去了主事權,炎不覺得自己還能搞出什麽新名堂,就算有,他也有些意興闌珊了。

    愛卿現在有了妃子,他還在朝堂上好好整治了一下借賬不還的大臣,他做的每件事都很好,完全不用自己這個閑散親王來操心什麽……

    既然如此,他何須整日過著“憂國憂民”的日子?更何況現在的國家也不用他來憂愁,身為親王,享受應得的福分不是更好嗎?

    炎想要徹底地放鬆自己,事實上,這一招也挺管用的,起初的他是用酒來麻醉自己,現在則是品酒,那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心態。

    玩,開心地玩,放開手地玩,是炎給自己開的一劑治療心傷的“藥方”。

    要不是有這張方子,此時的他,還不知醉倒在哪一個酒家裏,過著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日子呢。

    “王爺,船到了。”一個總兵的稟報,讓炎回神,他下了馬,領著一眾人上前,準備在去艞板下,等待西涼王。

    迎賓之樂業已奏起,那些隔得老遠碼頭工人、轎夫,紛紛踮起腳尖,朝著大船張望。

    一切準備就緒,炎前一刻還麵無表情的臉上,已經浮現出一抹溫和友善的笑顏。

    裹著紅綢的纜繩拋向岸邊,船工忙乎了一陣,船順利地靠了岸,船舷邊站滿了穿著異域風情的紗袍的女子、男子,還有西涼國的隨扈侍衛。

    炎沒有看到西涼王,他的個頭高挑,又是一頭銀發,是相當地挑眼!

    就在炎想著,難道他暈船不適,仍在船艙內?艞板急衝衝跑下來一個人,是大燕國派出的翻譯官,陸世忠,他隨同西涼王一路從兩國的邊境關卡而來。

    “親王!”陸世忠臉都白了,“不好了!”

    “怎麽?!”炎不禁握緊了拳,“西涼王病了?”

    “不,他沒病,他跑了。”陸世忠都快哭出來了,“就在前一站,王說,兩岸風光不錯,下去走走,就不見人了!”

    “那還不快去找!”炎的額前爆凸著青筋,“像西涼王這麽顯眼的人,不可能平白無故地不見吧?!”

    “王、王上走前,留了一個字條,說是給您的,所以屬下才趕來這兒……”

    “拿來!”炎怒衝衝地抓過陸世忠遞來的字條,是用大燕漢字寫的,“不見不散。”

    炎一愣,眉頭皺起,想了片刻,隨即飛身上馬,一踢馬腹,如勁矢般射出!眾侍衛見了,連忙上馬,追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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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炎心急火燎地趕回到王府時,西涼王烏斯曼正坐在他家堂屋內,一臉的悠然自得,還享受著顫顫兢兢的下人們,奉上的熱茶和糕點。

    看到滿麵陰雲的炎,烏斯曼反倒是笑了笑,露出那口潔白如雪的牙,娓娓言道,“王爺果然聰明,一點即通。”

    炎先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才抱拳,微笑著道,“嗬嗬,聰明說不上,但大王來得如此驚喜,我真是有失遠迎了,失敬失敬!”

    烏斯曼驚奇地看著炎,似乎驚訝於他沒有暴跳著,指責他不按章程辦事,亂來一氣,當初,在戰場上遇見的炎,就是那副急性子。

    “驚喜?這麽說,你很樂意見到本王了?”烏斯曼很快接話,笑意更深。

    “當然了,您孤身一人穿過城鎮,順利抵達我的王府。”炎也笑眯眯地說道,“竟然毫發無傷的,我怎麽能不感到驚喜和快慰呢?”

    “聽你的意思,本王這一路過來是暗藏風險了?”

    “恕我直言,西涼人的相貌與大燕國人迥異,您若是不幸地遇到幾個愛欺負異鄉人的流氓地痞,或被圍歐一頓,或被劫財劫色,也是有可能的。”

    炎故意嚇唬烏斯曼,誰讓他來這麽一出戲?

    “哦。”烏斯曼擺出一副沉思、又恍然大悟的模樣,“這還真是本王的疏忽了,因為在西涼,這類鼠輩都隻存在於荒漠戈壁,本王實在沒想到如此熱鬧的皇城附近,也有這等下三濫的人物啊。”

    烏斯曼的一席話,就把大燕城市的治安貶低到了極致,炎聽了更是氣得牙癢癢,可話是他挑的頭,此時再反駁什麽已是無力。

    “王爺,”薩哈及時加入進來,他躬身向炎行禮,“後府花園的宴席已經備妥。”

    “是了。”炎眯眼笑著,轉而對烏斯曼說,“大王,這是給你接風洗塵的,有請吧。”

    烏斯曼點點頭,起身與炎一同去到花香四溢的園內。

    炎的王府不大,可是對於花園,他頗費功夫,再小的地方也能營造出一副世外桃源的模樣。

    亭台樓閣,花鳥魚蟲,樣樣不缺,但和別處府園不同的是,炎這兒的假山、樓閣尤為迤邐,飛簷戧角,掩映著竹林曲廊,亭台都橫空於荷花池上,拾級而上,迂回而行,頗有登山觀景的趣致。

    烏斯曼這一路走來,都是走走停停,很是欣賞這處處造景,又處處自然的花園美景。

    炎也得意於此,到了設下一桌宴席的清芳亭內,早已守在那裏客人紛紛起身,迎候烏斯曼。

    炎逐一介紹,在座的七位,皆為皇室宗親,且年紀頗大,炎和烏斯曼的歲數加起來,都抵不過他們中的任何一人。

    但是高貴的身份和血統,讓他們有著相同的話題——祖宗們的豐功偉績,才有兒孫輩的鍾鳴鼎食。

    當然,炎對於這樣的談話早就失去了興趣,叫這些長輩前來,隻是不想與烏斯曼大眼瞪小眼而已,當然,大王可能就會覺得是對於他的尊重,才會請了這麽多位親王來陪酒吧。

    想到這裏,炎不禁低頭竊笑了一下,把玩著手裏的翡翠酒杯。

    ——待續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 花開的玫瑰的地雷*3

    謝謝 帥氣的竹子的地雷

    謝謝 易謹墨 的地雷

    謝謝 黑珍珠的手□□*2

    謝謝 郭蟈蟈蟈蟈郭的地雷*25

    謝謝 蕤 的地雷

    謝謝 949576496348的地雷

    麽麽麽麽麽噠。

    炎和西涼王是一段孽緣2333,說起西涼王,因為按照西涼的國家製度,國王的每個孩子不論男女都能繼承王位,

    也就是每個孩子都是儲君,所以導致西涼的王位之爭每次都相當腥風血雨,比愛卿的父親煌夜當年經曆的還要殘酷。

    所以西涼王的內心是非常黑暗的,而他的外表又是非常和善溫柔,怎麽說呢,就是一個腹黑邪惡攻。不過炎也不笨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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