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把窗口那人招了過來：“哪個，哪個？哪個比你們家的都不差，我嚐嚐。”

    子衿對竹香使個眼色，睨了眼窗口飄過來的劉蓮：“沒有啊，剛才吃完了。”

    “啊——”劉蓮有些失望的低頭到餐桌挨個掃一遍，眼睛一亮，看到一籠還剩一個的燒麥，知道是留給自己的，拿起筷子夾起來就送進了口裏。“啊，蟹黃的，好吃，真比得上你們家的？那改天我去嚐嚐，對比一下，這酒店的是不是就真的這麽好。”

    子衿抬手刮了下她吃的鼓鼓的臉頰：“你這麽好吃，劉伯母該發愁了！”

    “為什麽？我媽從來不嫌我吃的多。竹香啊，別學你家小姐那麽小氣，到時你多端兩籠給我，我帶盒新出的上海的茉莉花粉給你。”

    “呦，也不看看是誰的丫頭，還賄賂起來了。行，竹香，我作證，你到時給蓮姑娘多端兩籠，然後記得收花粉啊。不然這一季我可不另給你了，還要再罰掉你的香胰子。”

    “呦呦，感情我們的白子衿大小姐私下裏這麽難伺候。竹香，好丫頭，別怕，以後你就跟著我吧，咱天天有茉莉花粉用。”

    “呀，蓮姑娘，您就別取笑了，回去小姐該又要我跪搓衣板了。”竹香瞪著一雙圓圓的眼睛著急道。

    看她說得像真的一樣，倒把劉蓮一愣，子衿拿起竹香的筷子一個蝦餃塞到她嘴裏：“好你個竹香，這可是你提醒的，今天回去就跪搓衣板了。”

    “蓮姑娘，”竹香三兩下把蝦餃咽下去，一把抱住劉蓮的胳膊，“蓮姑娘，要不你多帶一盒茉莉花粉，讓我賄賂一下我家小姐，我家小姐收了東西就不會再罰我了。”

    “哈哈哈，子衿，你這個壞丫頭，帶的丫頭也壞。合著你們主仆二人一起欺負我，不行，我要告訴伯母。現在多吃點，壯壯膽。”

    “嘻嘻，蓮姑娘，對不起啊，這些都給您。”竹香知她說笑，便配合得作狀把點心往她麵前推了推。子衿忙攔住：“竹香，你這個笨丫頭，你這樣讓劉伯母多為難啊。讓劉伯母怎麽對說媒的說‘我家姑娘很好，就是吃的多一點兒’。”

    “白子衿，你太討厭了！唉，真該讓汪市長家的小公子、趙校長的大公子、還有那個什麽行長的獨子看看你這個樣子，看還那麽天天把你當神仙一樣捧著吧？”

    “劉蓮，你要亂說話，我可退房了。”看竹香那丫頭瞪著眼支著耳朵的樣子，子衿怕她當真傳給了母親，所以拉下了臉很“嚴肅”地警告了劉蓮。劉蓮聰明地意會，笑道：“隻準你取笑我，不能讓我取笑一下。”

    “你那太離譜。”

    “好了好了，以後有機會我讓他們注意你就是。”

    “你呀，快吃你的吧。”

    旁邊卻是聽得小竹香很失望，那些男孩子竟然這麽沒眼光，自己家小姐多好啊。美麗，有才氣，聖心女子學院的學生，又有好家世，還會有很多陪嫁。那些人真沒福氣。想的入神以至於要她家小姐提醒了才想起吃東西。

    三個女孩子說說鬧鬧吃完又一餐早點，聚到了窗戶旁。

    每人拿一副望遠鏡，劉蓮已舉著望遠鏡趴到窗前在看。子衿教竹香怎麽用望遠鏡，竹香試試果然這麽遠還很清晰，開心得止不住笑意。看她那快樂而滿足的樣子，子衿溫暖一笑，讓她站到窗前去看。竹香懂事地站在一邊，把中間的位置留給小姐。

    子衿垂手拿著望遠鏡，先是就這樣遠遠地望著。隻看到江邊人山人海，還不斷有人在往江邊湧，等待著、迎接著他們的英雄。看得到有治安隊的人在維持秩序，隻是聽不到說什麽，不過可以想象現場該是很熱鬧。

    “來了！”忽然劉蓮興奮地叫起來，語無倫次，“快看，子衿，來了，遠征軍來了！”

    子衿忙舉起望遠鏡，調好焦距，果然看到隊伍在數十艘船艦上井然有序地往前開進，碼頭上原本密密的人群竟然自覺地往通道兩邊讓讓，以讓帶著戰功回國又回來受降的英雄們能夠輕鬆上岸通過。三千人的軍隊在夾岸歡迎的百姓中精神抖擻又整齊劃一地一步步上岸上車，整齊的步伐、挺拔英氣的軍姿，讓百姓自豪、驕傲、信賴，從心底裏找到了依靠。子衿她們聽不到，但是看到很多人、幾乎所有人都擦了他們的眼睛，人們哭了。是看到英雄，想到自己、想到同胞七年所受的欺淩，想到那留在印緬戰場永不能再回來的同胞，傷心而泣。又看到回來的精神逼人充滿正氣充滿軍魂的英雄，喜極而泣。子衿忽然有些後悔，是不是該等在岸邊，離軍隊、離這些英雄的軍人更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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