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鶴軒帶著咬痕的手臂直到一個星期才徹底痊愈，留下了幾點粉紅色的疤痕。我第二天看到那紅腫的咬痕時，都恨不得抽自己，多大的人了，還來這麽幼稚的舉動。隻是當時莫名的覺得心裏憋屈，好像什麽事都不能朝著自己預期的發展，總是在下定決心以後，老天爺就來一個出其不意的轉折，讓我不忍且不能狠心的置之不理。

    我甚至一度懷疑重讀高三不是為了完成自己的執念，而是為了白鶴軒。盡管我沒覺得幫上他什麽忙，可是這大半年所操的心，似乎已經把我28年前要費的心全補上了。

    累嗎？偶爾會覺得累！煩嗎？偶爾也會覺得煩！那放手嗎？心又不忍了，因為他的成長經曆，更因為他對我的信任與依賴。

    那天晚上，他說希望我倆能像大壯與卓悅那樣，我覺得那是不可能的。他冷傲而霸道的性格，不容許他去傾聽和容忍。而我看淡一切的性格，更不可能為了愛情豁出一切，再說，我打從心裏對愛情是不屑一顧的。

    盡管沒有戀愛的經曆，但周圍朋友那些轟轟烈烈的愛情，最終不也都被現實生活磨礪的慘淡收場了麽！有著豐富生活閱曆的成年人，都不能掌控的好的東西，更何況是一個剛剛成年的毛頭小子了。

    但是我做不到冷眼旁觀，老媽常說：能幫助別人，那是你存在的價值，所以千萬不能讓自己活得一文不值！

    我不知道自己要向白鶴軒付出多大的價值，但是隻要他還需要，我便不會收回手。而當他不再需要的時候，那便痛快的轉身，聚聚散散才是人生嘛！

    想清楚了，便不再糾結了，更沒必要克製了，順其自然吧，高考在即，誰能知道以後都何去何從呢！

    ‘砰’的一聲響，把埋頭苦讀的學生們全都嚇了一跳！緊接著英語老師就吼了起來：“行了行了！都別寫了，也別讀了！你看看你們都學傻了，知道嗎？學多好，將來變成書呆子也沒用，還學呢，傻了吧唧的，多優秀沒人欣賞也是白搭！”

    同學們被英語老師罵得一臉懵逼，不知道這人來瘋的家夥又搭錯哪根神經了。我對此倒是心知肚明，因為就在前天，他已經把我臭罵了一通，什麽不講義氣、看他笑話、叛徒之類的話全噴出來了。

    我超級無辜加無奈，愛情這事，你自己都爭取不來，我一個外人又能幫什麽忙呢？總不能強行壓著卓悅接受你吧。再說人家有了屬於自己的愛情，也不是我安排的，又談何背叛呢？！

    “張五可！給大家唱首歌緩解一下！”

    被點名道姓，我不由一愣，一想到失戀的人最大，隻得停下筆，無奈的問：“唱什麽？”

    “《Apoiogize》！”

    道歉？！這還是再指責我對不起他麽？見我擰眉不動，他便不耐煩的解釋道：“OneRepublic唱的《Apoiogize》！”

    “哦，我不會！”不是拒絕，確實是不會，對這歌名也很陌生。

    英語老師臉更陰沉了，“那就聽一遍再唱，若是還不會，你就去教室外麵站著吧！”

    我愕然！這絕對是赤果果的公報私仇啊！深吸一口氣，隻得悶聲應下。接下來英語老師就指揮前麵的同學打開投影儀，連接網絡搜那首歌，還指派另一個同學把老師講課時用的擴音器給我送過來。而他自己雙臂環胸，斜靠在窗台旁看著。這派頭，估計是用職場得意來掩蓋自己的情場失意呢！

    如此陣勢，班上其他同學倒是興奮了，尤其是趙嘉慶，更是頻頻朝我豎起大拇指加油打氣。這丫的隻要不是學習，他都能保持滿血的狀態！

    相較於同學們的興奮，身旁的白鶴軒又開始冷氣陣陣了，剛才若不是我在下麵拽住他胳膊，這家夥早站起來跟英語老師理論了。不知為什麽，感覺隻要我在公眾場合唱歌，白鶴軒就特別不高興，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占有欲？！

    待歌曲播放出來以後，我一聽居然還有些熟悉，應該屬於老歌，貌似是專為失戀的人量身定製的吧！隻是這時候聽這首歌，真的好麽？！

    我低聲跟白鶴軒說了心中的感慨，結果這小子的臉色頓時好轉了，居然還幸災樂禍的勾起了嘴角，我甚是無語！

    歌曲播放完了，我起身開唱，鑒於是上課時間，我沒敢大聲，結果英語老師很生氣的質問我是不是沒吃飯？好吧！真有別的老師找來，也是你讓唱的。

    放開嗓子後，情緒很快就投入了進去。雖然要照著歌詞唱，但我還會用餘光時不時的瞟向英語老師。果然，歌唱到一半，他的神情就不對了，手還偶爾摸一下眼角，那份落寞與黯然怎麽也遮掩不住了。

    待唱完，他隻是揮揮手，都不看大家便疾步走出教室，那背影居然給我一種落荒而逃的感覺，可見麵對情傷，無論男女都會如此狼狽啊！

    我心裏為他難過，也為卓悅惋惜，錯過細水長流，而去選擇激情澎湃，真的對嗎？

    課還沒上完，大家對英語老師的人來瘋議論紛紛。左等右等也不見他回來，我就想出去看看，畢竟作為朋友，這家夥對我還挺夠義氣的。

    誰知剛要起身，手腕就被白鶴軒一把攥住了。我側頭，而他隻是目不斜視的看書，並不看我，但攥著我手腕的力度卻出奇的大。

    我不解，就在草稿紙上問他為什麽不讓我出去？

    而他居然用左手寫道：追不到自己喜歡的女人，是他窩囊，與別人無關！

    草稿紙被推過來，我低頭一看，不由得對白鶴軒佩服的五體投地，老天！這小子左手寫的字竟比我右手寫得還好。這還讓不讓人活了，追其原因，人家來了句：初中時右手臂骨折，奶奶逼著練的！

    靠！果然是個要強的老太太，對孫子的教育也是很成功，隻是為何兒子卻被養成那樣呢？甩甩頭，不想這些。又在紙上感歎：其實他也不必如此傷感，等大壯畢業了，他還是有機會的。

    結果白鶴軒瞟了我一眼，快速寫到：沒機會！大壯畢業，卓悅也會辭職跟著！

    我盯著紙上的話，震驚的半天沒緩過勁來。卓悅也太拚了，為了渺茫的愛情，居然把鐵飯碗都敢扔，也太義無反顧了吧？！

    草稿紙被抽走，隻見白鶴軒又寫到：若是換成你，會這樣麽？

    我想都不想便搖頭，隨後寫到：沒那麽大的魄力，還是腳踏實地些穩妥。

    白鶴軒瞥了一眼紙上的字，便不說話了。我看看時間，離下課還有一刻鍾，看意思英語老師不來了，索性想掙開白鶴軒的手，拿別的作業。可是這小子卻不鬆手，又在草稿紙上洋洋灑灑的寫著：賭約的要求我想好了，咱兩分數差不多，就考同一所學校。我不需要你犧牲什麽，所以學校你來選，我跟著！

    這回換我盯著紙上的字，不說話了。心裏不感動是假的，隻是莫名的感到有些沉甸甸的。這與江海珊說跟我考同一所學校是不同的，我們畢竟都是女生，喜好也差不多，再說我倆都不是考慮深遠的人，屬於有學上就萬事OK了。而白鶴軒不同，他明明理科是強項，卻偏偏選擇了文科，其中必定有他的打算。他是一個很有想法，也很有原則的人，但卻為了我舍棄了自己的選擇，這不是我所能接受的，也無力承擔的。

    於是在紙上寫到：學校你選吧，我看看要是有我喜歡的專業，就OK，若是沒有咱再商量吧！

    白鶴軒笑了，而且笑得很燦爛，並鬆開我的手，把那張寫滿字的草稿紙撕下來，疊好放進錢包裏，說怕我反悔，留作證據。我也撇嘴笑了，心說我要死不認賬，你也沒轍！

    隻是我倆都把事情想得太美好了，世事無常，計劃趕不上變化，你永遠都想象不到下一刻會發生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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