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不在裏麵等著？”一上車，楚天澤既心疼又不解的問。

    “這不是擔心你找不到麽。”我吸吸鼻子，忙將冰涼的手貼近暖風口，還不忘打趣道：“還行，夠速度，趁我沒凍僵之前到了！”

    “唉！早知道你在外麵等，我就開快點了，這個時候路上人少。”

    “就算人少，也有限速和紅綠燈吧！”

    “無所謂，總不能讓你挨凍吧！”很自然的一句話，卻令我心裏暖暖的，也為彼此之間籠上了一層小曖昧。

    “怎麽唱到這麽晚，聲音是不是也有些沙啞了？”楚天澤滿是關切的問。

    我無奈的歎口氣，“大東太追求完美了，恨不得把原唱的嗓子按到他身上。”

    “所以他唱你就陪著，都把自己的嗓子唱啞了？你也真是，人啊，還是不能太好說話，否則自己會很累的。”

    “是啊，所以又害得自己凍得跟孫子似的，傻乎乎的站在路邊等著！”

    “得！我挖個坑把自己埋了！”他一說完，兩人都笑了。咖啡廳後的首次交談，似乎並沒我想象中尷尬。

    “你找我什麽事？”我問。

    “你考的怎麽樣？”

    “還行，沒有掛科的。”

    楚天澤點點頭，又問：　“打得哪天的車票？”

    “22號！”

    “就是明天啊！”

    “啊？”我大吃一驚，“明天就22號？老天，我還以為得好幾天呢！怪不得海珊都把行李收拾好了，還直催促我收拾呢。也是，這幾天上的白班，我都忘記時間了。”

    “是啊，這幾天光想著怎麽躲我了吧！”楚天澤低頭淺笑，而我被戳穿了心事，漲紅了臉，滿是尷尬，連眼神都不知道往哪兒放了。

    “我的存在給你壓力了是嗎？若是這樣，那我以後盡量不要在你麵前出現了。”

    “不是！”見楚天澤一臉落寞，我又受不了了，忙解釋道：“隻是有些事情想不通，不過，現在好了。”

    “能告訴我是什麽事情讓你困擾嗎？”

    “已經過去的事，就沒必要提了。”

    楚天澤淡淡一笑，話題一轉又問：“那天在咖啡廳你也看到我了是麽？”我不明白他問這個什麽意思，但還是實事求是的點點頭。

    “那天的女生是我外公老戰友的孫女，也是我第三個相親對象。”

    我一怔，心好似被揪了一下開始莫名的煩躁，不明白他幹嘛要跟我說這個，但還是出於禮貌讚歎道：“是麽，那女孩很漂亮！”

    “她漂不漂亮關我什麽事？隻不過是走個過場罷了，算上今天見得，已經是第五個了。”楚天澤看著我，神色淡然，語氣平靜，好似說的不是自己。

    他這種玩世不恭的態度令我頗為反感，於是語氣不佳的反問，“你既然不想，幹嘛要見？要培養自己花花公子的形象麽？”

    他沒回答而是握住了我的手，我想掙開，哪知他攥得很緊，還柔聲安撫道：“別急！先聽我說完。不管我在別人麵前怎麽偽裝自己，但是麵對你，我想展露的是最真實的一麵。有人說一個人要是說謊，他的雙手就會不由自主的扣緊，你可以用這種方式來檢驗我接下來所說的話是真是假！”

    我不再掙脫，目不轉睛的盯著他，對這種說法很是質疑，但這樣的舉動卻令我不忍心抗拒。

    見我安靜了，他將雙手鬆開了些，才再次開口，“還記得你從我公寓搬出來那天嗎？其實那天是我的生日。早上外婆急著把我叫回去，是因為我那‘百忙之中’的父親來了，而且那天外公還請了好多老戰友和朋友聚會。有人提起了我該交女朋友的事，然後有幾個人毛遂自薦，將自己家孩子的聯係方式留下了，還一再囑咐讓我見見麵，就算不成，也能交個朋友。都是世交，一個圈子裏的，傷了誰都不好，畢竟風水是輪流轉的。而外公外婆也確實希望我多交些朋友，畢竟我逃脫不開這個圈子。”

    “那為什麽說隻是走個過場？難道就沒有你看上的？”我不解。

    楚天澤笑了，隻是那笑容包含了太多的不甘與無奈，“自我懂事起，就知道婚姻不是我能自主的，再說了，與我見麵，她們也是想混個臉熟。畢竟除了我外公外婆，還有我那位舉足輕重的爺爺，和身居要職的父親。說白了，她們跟我見麵，沒幾個是真正衝著我這個人來的，要不憑我這病秧子樣，誰能看上啊！”

    “你別這樣說自己！”聽他如此詆毀自己，我鼻頭一酸，眼不受控製的濕潤了。

    “嗬嗬！本來就是事實，我有嚴重的心髒病是不可否認的事實，也是眾所周知的事。所以但凡是價值觀正常的父母都不願意讓自己的女兒嫁給我這樣的人。當然，現在物質化的生活讓人們的思想也敞開了，沒有了婚姻從一而終的要求，所以我不用擔心成為光棍兒，隻要還有一口氣在，或者說，明知我今天結婚明天就會死，也會有好多人削尖腦子往我家裏擠，畢竟我妻子這個位置，還是相當有吸引力的，所以就算冒著成為寡婦……”

    “你別說了……我拜托你別說了……別再說了！”我實在聽不下去了，忍不住大吼了一聲，誰知一眨眼，眼淚就如此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楚天澤見此，一把將我拽進懷裏，而我心裏難受至極，惱他妄自菲薄，兩隻手則很不客氣的在他腰間軟肉的位置狠擰了一把，然後俯在他懷中，無聲的哭了起來，心中那無限的悲涼，令我的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發不可收。

    他雖倒吸一口冷氣，卻沒有躲開，反而寵溺的笑道：“嗬嗬！你真舍得下手啊！行了，別哭了，傻乎乎的，為了別人哭個啥勁！”

    “你不是別人！”我哭著反駁。

    “那我是你什麽？”

    “好朋友！”

    “哦！僅是好朋友麽？”楚天澤的語氣裏帶著濃濃的失望，而我也不知該怎麽接話了，想離開他的懷抱，卻不想麵對尷尬，隻得轉移話題道：“世事難料，就算身體健康的人，也不能保證長命百歲。再說得心髒病的人多的是，也不照樣的結婚生子，過著正常人的生活，你生在如此優越的環境，受到那麽多人的關注，還有什麽權利自輕自賤，甘願消沉？”

    “若我說自己可能連正常生活都不能擁有，你信麽？”

    “什麽意思？”我差異的抬起頭，離開了他的懷抱。而他又握起我的手，一本正經的說道：“心髒病最忌諱的就是情緒激動！”

    “我知道，那就告訴你身邊人別惹你生氣，也別讓你著急！怎麽了，難道我說的不對？”感覺自己的話並沒有問題啊？！

    楚天澤笑了，且笑得頗有深意，冷不驚的問了句，“六十的第一次給了誰？”

    “嘢？”我愣了幾秒鍾，隨後臉騰一下就紅了，有些惱羞成怒，但忽然靈光一閃，腦子終於是反應過來，心裏不由一震。

    “不要用憐憫的眼神看著我，這樣我會覺得自己身為男人挺沒用的！”

    “我沒有，我隻是……”一時詞窮，相較於楚天澤的平靜，自己反而有些不知所措，“其實那隻是生活的一部分，並不能代表什麽？”

    “你能接受柏拉圖式的愛情麽？”

    我怔住了，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急於肯定可能會太假；若是否定，又確實沒有想過。可是見楚天澤眼裏的光澤慢慢暗淡，我隻得硬著頭皮將自己那荒唐的第一次說了出來。

    楚天澤目瞪口呆，好半天竟扶著額頭嗤嗤的笑了　，還不忘感歎，“你母親真是個奇葩！”

    “是啊！”我也很無奈。

    “那你和那小子還有聯係麽？”

    “沒有，人家怕我賴上，躲得比兔子還快！”

    “白鶴軒知道這事麽？”我點頭。

    他又感歎，“其實這種事挺平常的，不過我感覺你沒必要告訴他。”

    我不在意的聳聳肩，“其實那時候知道他有處女情結，我是故意說出來的，就是想讓他別對我動心。”

    “哦，那你現在對我說，也是這個意思麽？”

    “你既然不能激動，為什麽家裏人還要你去相親呢？”我繞開他的問題，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多理智的人，有時候也會心存僥幸的。再說這幾年我的身體狀況確實不錯，心理素質及掌控力經過專業的培訓，得到了很大的提升，所以他們也希望我能慢慢的接觸正常人的生活。”

    “那你感覺怎麽樣？”

    “對於沒感覺的人，我能有什麽反應？不過，上次以吻治打嗝的時候，我倒是沒覺得身體不適，反而心情很愉悅。”

    “是麽，嗬嗬……”我幹笑，神色極囧。

    “要不今晚你別回宿舍了，去我公寓吧。”

    “你說什麽？”我條件反射的靠向車門，一副吃驚神情，語無倫次道：“那個……學校不讓……不能給宿舍……留下壞風氣！”

    如此誇張的反應把楚天澤逗得哈哈大笑，“行了……不逗你了，時間不早了，送你回學校！明天幾點走告訴我一聲，去送你。”

    “額，好！”我著實鬆了一口氣，不由得暗罵自己沒出息，差點沒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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