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選擇權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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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鶴軒站在舞蹈教室的門口, 一臉擔憂的望著正在隨音樂舞動身體的張五可,想上前阻止,可又不忍打攪她發泄情緒,更害怕麵對她那毫無溫度的眼神。
是的,的確是毫無溫度,那是她心情壞掉極點不願被任何人打擾的無言警告,那眼神,冰冷的刺骨,帶著絕然的疏離,好似你再多說一句話,她就會毫不留情的將你從她的生命中刨除,從此形同陌路。
白鶴軒極為心痛可又無能為力,因為他知道這是她傷心到極點後,身體的本能反應,也知道她骨子裏的倔強,與其說些不痛不癢的安慰話惹她心煩,倒不如就這麽默默的陪著。
歎口氣看看時間,已經跳了半個多小時了,心中的焦急又加深了幾分,看情況還沒有停下的意思,這麽長時間對於懷孕的人來說,真的可以嗎?莫非……她想通過這種方式讓孩子離開?!
心中不由一驚,腳先於腦子付諸於行動 ,可是還沒走兩步,手機竟響了起來,拿起來一看,有些反感的想掛掉,但又一想,此人最擅長的就是蠱惑人心,或許可以試試,也算是有病亂投醫了!
“喂?”
“是我,楚天澤!”
“知道,有話快說!”
“六十怎麽樣?”
“正在跳舞呢!”
“跳舞?爵士舞嗎?她的身體吃得消?”
“不然你想她怎麽發泄?”
“她做出選擇了嗎?”
“沒有,從醫院出來一句話都沒說,到學校就過來跳舞了。”
“難道你從她細微的表情上不能猜出她的想法?”
“麵無表情能看出啥?若是她哭出來、鬧出來,至少我還能猜出幾分,可是這次,她的反應出奇的平靜。”
“怎麽感覺像暴風驟雨前的平靜?!”
“行了,別感慨了!你打來電話幹嘛?”
“我來跟她談談吧!”
“她不會接的!”
“她不接,你就點外放,我有辦法讓她聽進去!”
白鶴軒不置可否的冷哼一聲,還是拿著手機走向張五可。
【切換第一人稱描寫】
據說當身體處於忙碌狀態,腦子就會放空自己,所以我一刻不停的讓身體隨著音樂舞動,但醫生的話如同魔咒,在腦海中反複的播放,每一次播放都重重的撞擊著我的心,令我痛不欲生!
早應該有這種準備不是麽,本就是計劃之外的孩子,後來又經曆了那麽多驚心動魄,還能指望她有個健康的身體麽?可是當心中那一絲僥幸還是被現實剪斷以後,這種結果竟是我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的。
醫生給了兩個建議,一是持續觀察;二是剝奪她出生的機會,選擇權則交給了我。如此殘忍的抉擇,我又該怎麽做?!我若能狠下心來剝奪她出生的機會,就不會等到現在;可待她出生後發現自己與別的孩子不同而自卑,我的心會不會更痛更自責呢?
都說不養兒不知父母恩,我這還沒出生呢,就已經深深感覺到做母親的不易了……
“楚天澤的電話!”白鶴軒走過來打斷了我的思緒,動作一頓,條件反射的搖搖頭,“不接!我現在懶得說話!”在我還沒琢磨清楚之前,不想聽任何人的安慰與建議。
可是,我的拒絕並沒起到作用,楚天澤低沉而虛弱的聲音仍舊從手機裏傳了出來,“六十,我現在身體處於恢複期,情況還不太穩定,不能跟你說太長時間的話,所以,你就算強忍著,也聽我說兩句好麽?放心,我不會逼你做出抉擇,也不會給你建議,隻是想讓你聽聽我的心聲,畢竟,我也是身帶殘疾出生的孩子啊!”
我聞言心中微顫,眼淚瞬間充盈了眼眶,竟不自覺的停止了舞動,將頭微微上揚。隻聽楚天澤繼續說道:“以前有位叔伯為了讓我修養心性,特意送了一本佛經。佛經上說人有來生,有六道輪回,分別是三善道,三惡道,善道很快樂,人道苦樂參半,惡道很痛苦。根據生前的善惡,大善之人上天堂,中善之人投胎為人,惡人入三惡道受苦。佛言:得人身者,如掌中土,失人身者,如大地土。由此可見,能投胎為人有多麽的不易……”
“我不信這些,你不用浪費口舌了!”煩躁的打斷楚天澤的話,此時的我哪有心思聽這些大道理!
“嗬嗬!我並不是在向你傳教,隻是想說這段話對我的影響很大。因為曾經小時候,在受到病痛折磨的時候,我多麽痛恨母親將我帶到這個世上。明明孕檢的時候已經查出了問題,她還是選擇把我生了出來,這不是在懲罰他們的婚姻,而是在懲罰我。可是,當我讀懂這段話以後,我竟有種‘一言驚醒夢中人’的徹悟。倘若隻有這一次投胎轉世的機會,卻被作為引路人的母親給剝奪了,那我是不是隻能步入惡道了,下地獄、做餓鬼,抑或是當畜生?想想我就不寒而栗,也慶幸母親沒有提前終結我!”
“至少你身體的外形是完整的,也是完美。而這個孩子,”我幽幽開口,聲音微哽道:“醫生檢查說了孩子不僅有唇齶裂,很可能還缺少一隻手。就算現今這醫術,整形唇齶裂不是問題,可是缺少的那隻手怎麽辦?難道還能接上別人的手不成?”
“外婆說了,這跟胎位有很大的關係,畢竟彩超也隻是照了個大概,有可能是身體擋著呢。我覺得這身體的缺陷不算什麽,隻要不是腦子有問題,都不是大問題!”
“可那孩子是女孩,你們不會體會到作為一個女孩,多敏感,多在意自己的外貌!”我道。
“六十跟比自己漂亮的女生在一起會自卑麽?”
“我為什麽要自卑?我隻有一個,沒必要羨慕別人。”
“對呀,由此可見叔叔阿姨對你的教育多麽的成功,我想孩子若是隨我的性格,也一定不會自卑的。”
“憑什麽肯定孩子就是你的?!”白鶴軒不樂意了,冷不經的甩出一句。
楚天澤笑了,“ 那好,若是孩子隨你的性格該如何?”
“比你們兩個都好!”這大言不慚的家夥!我受不了的將頭扭向另一邊。
楚天澤大笑過後,又道:“所以說六十,你完全不用擔心孩子生下來會自卑。小樹長得直不直,全靠園丁的悉心培養。隻要從小就給孩子樹立正確的人生觀,就不用擔心她以後會長歪。比如生下來就沒有四肢的澳大利亞演講家尼克·胡哲,他成功的人生經曆,想來也是我們可望而不可即的吧?”
“可世界上又有幾個這樣的人呢?”
“咱先不聊這個問題,跟我說實話,你內心是不是也不想打掉這個孩子?”
“是!”
“那就行了,遵從本心,不問西東!還是那句話,隻要孩子不是智力上的問題,那麽一切都不是問題。”
我沉吟了一下,長歎一口氣, “好了,我明白了!”
“嗬嗬!明白就好,孩子以後的事,你不必太擔心,我一定盡最大的努力去……”
“話太多了!”楚天澤還沒說完,就被白鶴軒果斷的掛斷了電話,這家夥的胸懷還真夠狹窄的!
“給阿姨打個電話吧,她們現在肯定很擔心。”白鶴軒提醒道。
我拿過手機,給老媽撥了過去,接通後語氣堅定的說道:“媽,我想留下這個孩子!我曾經給過她離開我的機會,既然她沒有好好把握,那麽現在選擇權就屬於我了,所以我選擇留下……”
掛上電話,我目光堅定的望著鏡中的自己,經曆了這麽多,沒有比活著更幸福的事了,所以必須要認真的生活,努力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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