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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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了山上的鬼車,簡單粗暴的將飛天滿天丟向地麵,她也收斂了全身的妖氣變成了人的模樣。為了不把脾氣發在別人身上,最好的方式就是抑製住妖力,讓自己無力去做破壞。

    當初,鬼車和那個嘮叨法師根本沒交往。

    可因為僅僅是妖怪的原因,被當成生死大仇般的追殺,還是讓鬼車有些煩躁。此時加上飛天可疑的清醒,更是讓她有種不知名的暴躁。徑自丟下飛天滿天兩兄弟,鬼車動作靈敏的鑽進山後的林子裏。

    幾天後,外麵的打鬥的聲音,使鬼車丟下了烤到一半的肉,向戰鬥發生的地點跑去。

    可惜,來的時間太晚了。

    隻趕上狼老爹用手爪刺穿了來人的胸膛。法師僵硬的臉一瞬間綻放出解脫的笑容,從山上墜落下來,目光渾濁的看向與灰毛狼牙有三分相似的鬼車,先是一陣愕然,然後慢慢笑的像以往一般的燦爛。

    法師的身體,因為下墜的原因漸漸變的有些走形,多處骨折、流血不止的他,早就留不住生命的腳步了。

    鬼車鬼使神差的變成了巨狼,腳下生雲追趕下落的法師,張嘴咬住殘破的領子,拖著法師的身體向坡度緩和的地方奔去。法師吐著血,依然想伸手凝聚靈力攻擊眼前的巨狼。鬼車威脅的低吼著跳開法師,踏上雲就想離開。

    就算她不參與,那個法師也活不下去了。鬼車隻是不想看見知道的人,死的連個屍體也沒有。不是好心,純粹一時衝動。

    “……你……是……”

    法師突然散去了凝聚的靈力,蒼老的已經長滿皺紋的眼角汙濁不堪,他望著天,仿佛不是在和鬼車說話。

    “鬼車,妖狼鬼車。”

    頓了許久,回過頭的鬼車,還是在法師都不抱希望的情況下,回答了那個含糊不清的問題。

    “……她,也是妖狼嗎。”血靜靜的流淌著,法師似乎要把一生燦爛的笑容都用盡:“雖然從沒告訴過我她的名字,但是是叫灰毛的……從開始、一開始,就很喜歡她……那天清除完戰場,為什麽要讓我看到妖怪的她……”

    “人和妖怪……好遙遠的距離……你們還是年輕,我老的不成樣子……”

    也不在乎鬼車沒有傾聽的跡象,法師喘息著,努力要在生命的最後把壓了無數年的話說出來,嘮叨的一如剛見麵的時候。他傾訴著身為武士的灰毛的點滴,說一次,倒一次氣;就像臨死的雞崽。

    狼老爹也從空中降了下來,安靜的聽著一代法師最後的遺言。

    法師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弱了,就連他用靈力也維持不了消逝的生命。他笑的燦爛如花,僵硬的臉上線條完全舒展開來,喘息著,臉色是血液流幹的蒼白:“她……還是……年輕的……吧……”

    “……妖怪……這東西……真是……可恨……”

    一代法師,留下了最後的話,就閉上了眼睛。神色不是安詳,而是希冀和憎惡相間,完全看不出是高明法師的扭曲表情。

    煩躁的踱了幾步,鬼車居高臨下凝視法師複雜到極點、也簡單到極點的臉,感覺到那個身體溫度的漸漸丟失;開始不知道該怎麽去做。原本的,人類的想法應該是給他安葬……吧;可現在的鬼車,卻更想將屍體燒成灰。

    狼老爹輕巧的落在鬼車的身後,摸了摸鬼車的毛,有些抱歉的道:“你的情人嗎?”

    ……鬼車的腳步無力的踉蹌了一下,幹脆決定用最嚴肅的語言否決狼老爹的胡思亂想。

    “不,灰毛的迷戀者走錯了路,不小心葬送了命。我完全不認識。”懶得變回人形,她搖了搖巨大的狼頭,腳步還略顯得僵硬。單字回答的狼老爹拉出了長長的尾音,完全沒有相信的樣子。

    那個法師,過度執著於妖怪與人,在知道喜歡的女人是妖怪後,估計已經在自取滅亡了。即使這樣,連死亡的時候心底也是憎恨妖怪的。

    柔和下來也會顯得冰冷的亮銀瞳孔,凝視了片刻死亡的法師,閃過幾絲了然。

    沒再管那屍體,裝成看不見表情曖昧的狼老爹;鬼車淩空躍起,向山頂的方向奔離。狼老爹看了眼死不瞑目的法師,自然的拋棄了那屍體。戰國死的人太多,即使生命悠長的妖怪,也已經沒耐心為個無關的人類建造墓碑了。

    接下來,鬼車像是回到了同胞四個生活的時光。每天除了修煉妖力,就是和飛天滿天討論下妖力的使用,多數都是鬼車像個老師般的在說。

    飛天滿天都雷擊的控製很有一套,發現後的鬼車又開始向雷獸兄弟請教。

    不斷的修煉,時間就會流逝的非常快。

    期間鬼車回去看了幾次三個同胞,卻隻見到了帶領狼群的白冠、修煉妖力的灰毛。狼牙早早的闖出了妖狼族,有許久沒回去了,據長老說,狼牙就像當初的狼老爹。可鬼車和灰毛,無論如何無法把天性冷淡的狼牙與性情奔放的浪子老爹,聯係到一起。

    在眾兒女中,狼老爹的形象已經一絲都沒有了。

    每次與灰毛、白冠小住了半年,鬼車就繼續回到雷獸的地盤修煉。總體來說,雷獸夫人是個麵貌醜陋,但是溫柔可人的好女妖。當初攻擊她們的男人也見到了,是個和狼老爹完全不同的癡心的妖怪,性情也十分正直大方。

    飛天滿天也漸漸長大,性格也越來越多變。

    總之,飛天如果可以算粗魯暴躁的多變少年的話;滿天就是大智若愚、看似愚笨的家夥了。至少,鬼車和飛天打鬥的時候,滿天總會有各種不在場的正當理由。

    再好的宴席,也有散的時候。

    在雷獸兄弟同樣被趕出家門時,同樣被驅趕的鬼車也收拾了行裝,用玉球變化成久違的人的模樣;向山下走去。腰間掛著把不知道從哪順來的刀,現在的鬼車,怎麽看怎麽像個初出茅廬的除妖師。在上空,是呼嘯而過的雷獸兄弟的身影。

    想起昔日兄弟姐妹的旅行,鬼車幹脆也不變成妖怪的樣子趕路,隨意的將手搭在刀鞘上,悠哉悠哉的效仿人類武士、除妖師。累了就躺在樹上、或者進村子借宿;喝了就找水源、偷喝別人家的井水;餓了就打野味、在不認識的人家蹭吃蹭喝;無聊了就在人類的村子裏住幾天,順手除掉幾隻妖怪……

    在人類的村子裏吃飽喝足的鬼車,應村子裏的人邀請,被帶到了據說是有屍體行走的墳地;希望除妖師大人能淨化了那隻鬼怪。說是墳地,就算個古老戰場形成的屍體堆積的地方罷了。鬼車踢開腐壞得不成樣子的擋路盔甲,手搭在眼上四處的張望。

    搞怪的借用了孫悟空的眺望姿勢。

    食屍鳥飛過,一隻、兩隻、三隻……

    螞蟻爬過,一個、兩個、三個……

    鬼車僅有的搞怪細胞被時間消磨代盡,雙手並攏成喇叭形狀不耐煩的大喊:“會行走的屍體,在哪裏!會行走的屍體,在哪裏!”

    除了烏鴉的嘎嘎聲,空曠的戰場墳堆滿是“在哪裏!”“在哪裏!”的回音,飄飄蕩蕩地回音使本就陰森的墳墓堆更加陰沉。仿佛迎合鬼車的喊聲,在黃昏的照耀下,墳堆發出“嗚——嗚啊——”的深沉的鬼嚎聲。

    換個其他女人來,也許會怕。

    鬼車從小就是被現代的鬼故事教育大的,再加上精通中國古代神話,更是對鬼有種難以言語的……好奇。早就滿足了自己見鬼的願望的鬼車,盤腿找了塊幹淨的石頭一坐,麵帶微笑的等待鬼吼的主人擺夠了架子,自己跑出來。

    大咧咧的盤著腿,鬼車雙手壓在腿上,做出有些男氣的舉止,無聊的打了個哈欠。

    要憑心而說,其實這鬼嚎聲,到了現代去唱男低音,一定會火。

    鬼車聽著鬼嚎,想著男低音冠軍的獎金,拍拍腦袋搖搖頭,一副在為什麽苦惱非常的行為舉止。若是不說出來,誰知道這十分嚴肅的表情下麵,她卻在歎息不能穿越回去,好好掙回她的人生之第一桶金。

    就在鬼車天馬行空的時候,從土堆裏終於鑽出了個散發著怨氣的……盔甲骷髏。

    腰間掛著雙刀的骷髏,動作遲緩的向鬼車邁步走來,盔甲發出腐爛的嘎吱嘎吱的聲響。還沒打,鬼車就先開始恐懼那腐壞的盔甲會不會因為骷髏劇烈的運動,掉下來。

    鬼車些須嚴肅的想著,這——也許就是傳說中的心理戰術!

    “先解決了,然後去蹭飯。”摸摸又餓了的肚子,鬼車抽出裝飾性大於使用性的□□,在青石上一踏,率先以過人的速度衝向了盔甲骷髏。

    盔甲骷髏依舊慢悠悠,也拔出了斜掛在左側,一前一後的□□。剛拔出刀,他就使鬼車的腳步一個踉蹌——不是攻擊,純粹是那刀的“麵相”太震撼。

    兩把刀都斷了小半,半米出頭的長度。鐵鏽先不說,就是那大大小小的磕碰坑窪,讓整把刀看起來像鋸子多過像刀。更別說已經腐爛的刀鞘、握把……

    鬼車垂下眼睛,心中下了決定:以後誰再和她說,即使武士死了,愛惜他的刀也多過他的人的話;她就、就……就把盔甲骷髏的刀畫出來給那人看!

    ……真懷念照相機和照片。

    吐槽是吐槽,鬼車的速度還是和盔甲骷髏很快的交上了手。她手裏的□□像是廢物,使的力量再大也往往會被骷髏的廢刀帶開,那看似一碰就斷的刀,就是砍不斷。盔甲骷髏的速度雖然不如她,可她居然也奈何不了盔甲骷髏?!

    這怎麽可能?

    就算鬼車再遲鈍,也感覺到了不對。那骷髏的確不簡單。

    鬼車幹脆的丟掉了裝飾刀,利爪在青筋暴起的時候長了出來。骨骼哢吧哢吧的響了幾聲,鬼車動了動手指,一爪抓向了盔甲骷髏!

    也許天賦的攻擊需要妖力,可獠牙和利爪完全不需要妖力!

    “你……是妖怪……?!”

    就在鬼車的爪子和盔甲骷髏的雙刀交接的片刻,骷髏居然說話了。雖然聲音嘶啞、僵硬,甚至還有種空洞,卻的的確確是人的聲音。擁有理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