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亦青苦澀一笑，道：“想來你已經知道了，那今天無論如何我都要解釋清楚了。”

    “我才不聽！你這個笑裏藏刀偽君子！你比已南那狗賊還要可恨！”鍾茗接近瘋狂的喊道。

    她抬起禦虹劍，劍尖指著風亦青，道：“我原本想借你的手殺了已南，即然現在做不到了，那我算同歸於盡也要替赤哥哥報仇！”

    說罷長劍挺出，刺向他胸口。

    風亦青心如死灰，也不躲開，隻是麵無表情，眼中看著地麵，口中喃喃自語道：“在你心中就是這樣看我的嗎？笑裏藏刀偽君子？連那已南都不如？”

    冷冰冰的劍刃插入胸口，鮮血瞬間湧出，風亦青一疼，卻沒有退半步，因為他心中更疼！

    好在那劍刃隻入了一寸深，便再未刺進分毫，鍾茗內心不斷顫抖，問道：“你……為什麽不躲？”

    “因為……赤鼻確實是……死在我手中！”風亦青斷斷續續道，他嘴唇發白，身上的傷已經夠多了，此時再添新傷，任是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了。

    “那你為什麽要殺我的赤哥哥！”

    鍾茗的手也開始顫抖了。

    “你……終於……肯聽我說了嗎？”風亦青身體開始變的虛弱起來，但眼中還是精光漸起。

    鍾茗無言。

    “赤鼻為了報……殺父之仇，求我……取他的頭，以領賞為由，混入楚宮，刺殺……楚王！”風亦青眼中盡是誠懇，慢慢的道。

    “真……是如此……嗎？我……，對不……”

    那個“起”字還沒能說出口，鍾茗再也忍不住了，手中長劍掉落在地，身子一軟，癱坐在地上，心中一陣酸楚，眼圈一紅便哭了出來，也不知是因為赤鼻的死，還是因為自己險些殺了風亦青而哭，或許兩者皆有。

    風亦青更是渾身無力，倒了下去，躺在地上，隻感覺意識都有了些模糊，想就此睡去。

    但他轉念又想到：“我若是就這麽死了倒也沒關係，隻是那鍾姑娘在這洞底沒有食物，必定會餓死！”

    想到這裏，他立馬穩住氣息，點了自己的穴道，使傷口的血不再流出，做完這些，風亦青感到頭暈眼花了，心裏明白這是失血多的現象。

    休息片刻，風亦青看向鍾茗，她此時正屈著腿，卷著身子坐在角落處，將臉埋在雙腿間，哭得泣不成聲。

    風亦青想要安慰，又不知如何開口，也不管鍾茗會不會聽，便將自己當日怎麽在易水碰到赤鼻，又怎麽出手相助，最後又是怎麽贈劍求自己刺殺楚王的經過向她一一道來。

    他把其中赤鼻自殺割頭的部分簡言概括，鍾茗自然知道他的用意，當下抬起頭來，緩緩道：“我師父禦水真人也是我的爺爺，幹將前輩生前是爺爺的朋友，說起來赤哥哥比我要大一輩，我應該叫他叔叔的。”

    風亦青這才明白，心中道：“江湖上從來不收女弟子，我還想禦水真人為什麽會收鍾姑娘為徒，原來是這般原由。”

    鍾茗繼續娓娓道來：“在赤哥哥隻有九歲時便被莫伯母送來雲台山學藝，十二年後赤哥哥便可以出師了，我們禦水師門與其他師門不同，大部分弟子出師後會留在山上教下一代弟子，而赤哥哥卻執意要下山。”

    風亦青心中又道：“他們這法子不錯，讓弟子教弟子，可比全讓尊師一個人教要好。”

    鍾茗自然不知他心中在想什麽，接著道：“後來莫伯母上山來拜訪爺爺，爺爺這才知道赤哥哥是去找楚王報仇了，於是命我的幾位師兄來楚王把他帶回去。

    我心裏想念赤哥哥，便偷偷跟師兄們跑了出來，等到楚王的城都郢城後，瞧見公告上竟懸賞千金來捉拿赤哥哥，我與幾位師兄心中著急，分開來打聽赤哥哥的下落。

    結果大師兄探進宮碰巧聽到了他們聚英殿的機密要事，被已南那狗賊殺害了。

    我們幾人為了給大師兄報仇，一直追出郢城，後麵的事便如你所見。”

    “原來如此！”

    風亦青忍痛爬起來，走道鍾茗旁邊，又拿出那包熟肉，蹲下道：“既然我們之間的誤會已解開，那接下來應吃點東西，再去考慮刻如何出去。”

    “我不要，現在最需要食物的是你。”鍾茗推辭道。

    風亦青怎麽可能會看著她挨餓，而自己獨自享用食物呢，隻是鍾茗不管肚子有多餓，她那堅定不要的眼神沒有變。

    “那我們一人一半吧。”風亦青提議。

    鍾茗輕輕點頭，她畢竟隻是一個女孩子，從小到大從未體驗過饑餓，現在才知道原來饑餓是這麽地讓人難以忍受。

    風亦青與鍾茗吃過些熟肉後躺在洞壁邊休息，恢複元氣，過了許久，兩人臉上都有了些氣色。

    風亦青道：“我想問你一件事，不知該不該說。”

    “你說吧。”

    “昨日暮夜，我想與你解釋時，你卻立即拒絕了，是不是那個時候你就已經發覺了我馬兒脖子上……”

    風亦青不敢再說下去，怕引得她又是一陣傷心。

    鍾茗道：“沒錯，在那之前，我以為你隻是一個小賊。

    上了你的馬兒之後，我一眼看出來它脖子上所掛之物是什麽，便以猜出，赤哥哥的死，定是你所為。

    我之所以沒有點破，就是怕你知道了後，便不再會幫我殺已南。”

    她之前言語中一直散發出的寒意，風亦青怎麽會沒感覺到，他又何嚐不是早已察覺她的嘯殺之意。

    風亦青淡淡道：“即便是你說出來了，我還是會幫你；盡管知道殺了己南後，你便會殺了我，我也還是會幫你！”

    鍾茗一愣，沒想到他會這麽說，也不知道心中為何會有些緊張，甚至有些慌了！

    風亦青滿臉真誠的道：“我有一個請求，不知道你能不能答應？”

    鍾茗心下好奇，在這洞底之下，什麽都沒有，他還能有何要求，道：“你說吧。”

    “我可以叫你茗兒嗎？”

    風亦青目中盡是期待之色。

    鍾茗眼中露出一絲驚訝，隨後臉頰上透出一股緋紅色，雖然這洞中昏暗，好在還是有幾縷光線，照射在她精致而又柔美的容顏上，看上去嬌滴滴的，楚楚動人。

    風亦青瞧得怔住了，他怎麽也不敢想像以鍾茗的冰冷的性格，這種神色會出在她的臉上。

    鍾茗被他一瞧，臉上更紅，立馬將臉轉了過去，藏入黑暗中，神情好似羞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