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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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你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了吧!”
蕭鋒神態自若的從城頭躍下,走至風亦青三丈開外,望著眼前的血人,臉上帶著笑意,但無論怎麽看,都像是嘲諷之色。
“難道你師父沒有告訴過你,你每用一道劍意,氣出脈穴之時,便會被劍氣損傷經脈一分嗎?
你內功平平,卻操控著兩百道劍意,隻怕體內的經脈已經破損的七七八八了吧?”
風亦青無言,事實上他的情況比蕭鋒說的還要差,他全身經脈受損,連開口都十分艱難;那侵染一身的血衣,上麵並不是隻有敵人的鮮血,更多卻他自己的!
他身上每一寸、每一毫的毛孔都在往外滲著血,劍氣不斷的在體內肆虐,他無時無刻,無處不在的疼痛;即便如此,他仍是咬緊牙關,一聲未哼。
風亦青怎麽會不知道任意使用劍意的後果;在熾的作用下,他哪還會去在乎自己的身體,甚至是不會去在乎自己的生命!
摘星子說的沒錯,不到性命攸關之時,不可解開封印;但即使是沒有熾噬血的效果,即使是清楚後果不堪設想,他也一樣解開封印,因為這是他不滅的意誌!
蕭鋒提劍朝風亦青慢慢靠近,一邊走,一邊道:“從古至今,各代君主有令:‘弑君者,不存於世!’。諸子百家,是絕對不允許有任何可以威脅到君王性命的人存在;所以,就算今日你逃了,也不可能在各國之中苟活!”
“廢什……什麽話,我的……命,還輪不到……你來管,他們也……不夠資格!”
“死到臨頭了還要嘴硬嗎?好啊,拿你的人頭去換五十分錢也值了;你猜,你四師兄董臻看到你的頭顱會是什麽樣表情呢?”
蕭鋒說完淺淺一笑,萬分得意,甩手一劍揮出,直削風亦青脖子。
風亦青勉強舉劍一擋,被後勁震退兩三步,險些倒地。
蕭鋒臉上的嘲諷之色更加濃鬱了,譏笑道:“還不肯死心,非要垂死掙紮;但不過仔細一想,這麽一劍把你殺了,那可就不好玩了。”
風亦青運起殘餘的一點真氣,禦氣化形,劍意一指而出,直射蕭鋒心髒。
蕭鋒一聲冷笑,側身避開,那劍意又回旋飛來,他撥劍一彈,將劍意震碎成真氣,消散於空氣中。
“你現在做的一切,都是徒勞罷……”
他話未說完,突然赤風馬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他身後,竭盡全力朝他一頂。
蕭鋒大意,被頂翻在地,那赤風馬隨後又揚起後蹄往他胸踩下,被他一個翻滾躲開;慌亂之中一劍劈出,劃中了馬腹,鮮血頓時噴湧而出。
“籲!”
伴隨著一聲哀傷的慘嘯,赤風馬高大的身軀隨聲倒下,壓在蕭鋒腿上
風亦青借此機會,拚盡最後一絲力氣,將手中幹將劍狠狠拋出,不偏不倚,正中蕭鋒的眉心,直沒至劍柄。
“這畜生……啊!”
一聲慘叫,他尚未罵完,便再也呼不出聲了。
見他死的不能再死,風亦青長呼一口氣,再也無力站立,軟趴趴的倒在地上,他艱難地扭過頭,望向赤風馬。
赤風馬躺在地上大開嘴巴,急促地喘氣;蕭鋒那一劍割斷了它腹部的腸胃等內髒,不可能再活了,不過是頻死未死而已
隻見它呼吸越來越小,生機漸失;風亦青忍著巨痛,伸手去摸它的鼻子,道:“赤……赤風兄,別怕,有我……陪你一起……一起走黃泉路;下輩……輩子,我們還……還要成為主仆,但不過,換你當主……主子,我……我給你當……坐騎!”
赤風馬死死的看著風亦青,忽然他眼中滑落一滴淚珠,緊接著又是一滴,一滴,一滴……
直至它失去知覺,失去意識,沒了呼吸;可他的眼睛依舊不願閉上,依舊死死的盯著風亦青。
風亦青轉頭看向天空,夕陽與晚霞,一片片火燒雲,美麗而又壯觀;偶爾幾隻飛鳥從他眼前經過,與知了的鳴叫聲傳來,還是那麽的寧靜。
不知覺中,他的眼角不斷湧出淚水,流至兩鬢,連他自己也沒有察覺;因為,他全身由內到外的疼痛,覆蓋了一切的知覺。
那白一隼的屍骨還懸在城門上,隻能看到無盡的傷感;風亦青視野開始變的模糊起來,他知道經脈盡碎,哪還有活路。
“師兄,對不住了,我沒法好好安葬你,但我替你報仇了,你就走好吧!”
風亦青漸漸的失去對光的感知,眼裏隻剩漆黑一片,仿佛就連痛感也慢慢消失。
“風亦青!”
猛然間耳邊傳來一聲他朝思暮想的聲音,呼喚著他!
“茗……茗兒!”
鍾茗緊緊地抓著他的手,帶著哭腔道:“是我,我終於找到你了!”
風亦青心頭一震,這令他魂牽夢繞的話語聲,竟然是真實的;可同時又讓他不知該喜還是該悲,偏偏自己的生命到了盡頭,還要惹得鍾茗傷心!
“你又要丟棄我一個人而走嗎?你明明發過誓,要守護我一輩子的!”鍾茗椎心泣血,楚楚喊道。
風亦青違心一笑,道:“這不,我遭……報應了,萬蠱……噬心!”
“不,我沒有受到一絲傷害,所以你也不應該受到懲罰!”
“對……對不起!”
風亦青吐出這幾個字,便再也撐不下去了,終歸還是意識消散,停轉思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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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您找孩兒?”
“嗯,你跟我來。”
風致行負著手,走在前麵;一個十四歲少年畢恭畢敬的跟在後頭。
少年生的白皙,濃眉大眼的,十分秀氣,看上去活脫脫一張女孩子的臉蛋!
而他的父親卻剛好相反,皮膚有些粗糙和黝黑,麵容棱角分明,身軀挺拔,還有大大小小數不清的傷痕,顯得陽剛之氣十足。
半個時辰後,風致行帶他來到一處懸崖。
崖邊釘有一截木樁,木樁上係著一跟粗繩,粗繩延崖下垂懸綁著一名中年婦女。
風致行指著那名婦女對少年道:“亦青,此人生命垂危,你打算救她嗎?”
風亦青毫不思索的道:“當然要救。”
他說完便要去拉那位婦女上來。
“且慢!如果我說她是個夷人,你是不是仍會救她?”風致行道。
風亦青仍然沒有猶豫,道:“嗯,夷人也是人,當然得救”
“即使她是蠻夷部落裏首領的女人,你也要救嗎?”
“為什麽不救?雖然蠻夷經常侵犯我們晉國的疆土,燒殺搶奪,可這又關婦儒孩童何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