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滄海一聲笑

    在場邊一個熱火朝天的酒樓裏，二樓幾張靠窗的桌子是附近看這出好戲最好的位置，自然圍了一堆看熱鬧的閑人。

    “逍遙，發什麽呆啊？”楊戩拍了拍張道仁的肩膀，雖然是在這樣一個夢境空間，他們的肉身水平都跟凡人一樣，但是他們的元神還是仙人，意識可不會削弱，發呆什麽的，對一個仙人來說簡直是太不可思議的一件事情了。

    “哦，沒什麽。”張道仁又看了一眼那一波妹子堆，剛剛那個和夢穎靜宜說話的婦人，是二嫂？她都追到這裏來了？難道她真的懷疑我有妹子？

    張道仁知道這回麻煩了，要是二嫂那時候沒有懷疑就當他說個借口脫身的話，最多就是最近再用這招不靈了而已，過個百八十年等她忘了這回事還可以拿出來接著用。

    可是現在已經引起她的懷疑，讓她出來查過才發現自己是上當受騙的話，那他就絕對死定了！不管是因為她自己太容易被騙還是想太多，隻要這個原因是他引起的，回頭一頓削絕對逃不掉了！她是女人，他是她一手當兒子養大的小叔子，長嫂如母，她不用跟他講邏輯！看他不爽了就以個字，削！

    怎麽辦？

    “嘩啦！”一個酒杯砸在他頭上直接一杯酒水撒到他頭上，然後耳邊就傳來了那群損友無情的嘲笑。

    “逍遙你看哪裏？！”把酒杯推過來的始作俑者楊戩毫不在意得嘲笑。

    張道仁黑著臉把酒杯從頭上拿下來，這是他們在看熱鬧時候的保留節目，拿個酒杯扔來扔去冒充曲水流觴，誰把酒撒了誰去大冒險，反正是在這個夢境空間裏誰也不能拿仙法作弊。

    而剛剛把一整杯酒從他腦袋上澆下來的就是發現他發呆的楊戩。

    剛剛那一堆人裏，楊戩的妹妹好像也在？

    張道仁狠狠地瞪了一眼這個死妹控，楊嬋他又不是不認識，都這麽熟了要下手還用等到現在？至於多看兩眼就澆他一頭酒水嗎？

    楊戩毫不示弱得瞪回去，就是我整你這麽樣？敢覬覦他妹妹者，雖遠必誅！

    “三眼兒，你說要逍遙幹啥好？”一個非主流銀色腦袋湊過來，是采薇星君。

    “這小白臉最討厭的武器是什麽？”既然已經下手了，當然要徹底弄死。

    “大砍刀啊，這小白臉嫌砍刀太莽，從不肯用。”采薇星君和張道仁也熟，毫不猶豫地就把他的老底爆了個底朝天。

    “哦，那讓他上去舞個刀怎麽樣？”楊戩陰險一笑，采薇都知道的事他這個和張道仁齊名的人怎麽可能不知道？

    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一把九環金背大砍刀扔給張道仁，立馬衝著還在台上念那些肉麻到死的情詩的青蓮劍仙招呼：“瘋子，中場休息啦，給逍遙騰個地兒啊，人家要舞大刀！”

    這行動力，是生怕張道仁反悔啊！

    反悔也沒用，他會堅決地把張道仁逼上去！因為他知道，嬋兒會欣賞英挺的將軍，秀氣的書生，卻最討厭粗魯的莽夫！要是張道仁拿刀在她麵前揮舞兩遭，就算他以後起了什麽心思都沒戲！

    張道仁氣得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他是這麽不講信用的人嗎？願賭服輸他還是知道的好吧？不就是舞大刀嗎？又不是沒舞過。

    這是場下看熱鬧的人還是很多的，情詩聽多了也會膩啊，一看又有別的節目看，登時樂了，手舞足蹈地叫囂“來一個”。

    張道仁也不含糊，青蓮劍仙剛剛讓開他就竄上了台子。

    “這回小白臉怎麽這麽積極啊？他不是一向最討厭舞大刀的嗎？”楊戩心中隱隱有不詳的預感。

    為什麽張道仁這回這麽積極？因為他想到了一個應付二嫂危機的辦法。他又喜歡的仙子不代表那人也要喜歡他啊！他要是還沒有追到那麽為了保護那個仙子的隱私總不好意思亂說對吧？隻要讓二嫂以為他有喜歡的女人就可以了！

    還有什麽比當眾告白更加能證明他心意的事情嗎？這得多謝青蓮劍仙提供的創意！

    至於這隻是把死刑變成死緩，最終還有死到臨頭的一天，張道仁表示，能活一天算一天！

    張道仁扛著刀先不忙打，開腔了：“光舞刀有什麽意思？要不要再加點料？”

    說實話，這麽一個一身金衣五官俊朗舉止輕浮的騷包公子哥兒扛著九環金背大砍刀，這場麵還是蠻有喜感的。

    楊戩意外得看了張道仁，這小白臉今天吃錯藥了？但是難得他這麽主動，不接受簡直就是傻。

    “怎麽，難道你也要唱個曲兒助助興？”

    張道仁答應得比所有人想象得都快：“好啊。”

    真吃錯藥了？

    沒等楊戩他們詫異完，張道仁提刀拉開了起手式，空氣中就起了伴奏。

    不是有人幫忙，而是在這個類似夢境空間的地方，以仙人的元神，想要變出什麽東西都不是太困難的事兒，不過他們本來就是來遊戲的，想要享受法術便利就不用進來體驗凡間生活了。要是他們真的想，別說一段伴奏，弄出一台歌舞都隻用動動手指。

    張道仁長得一副輕浮浪蕩的樣子，但是開腔的時候聲音還是很磁性的。

    “不怕黃金刀，有情天亦老。”

    深情款款的眼神掃過人群，落在了楊嬋這一塊。

    你不是怕我動你妹妹嗎？好啊，我就撩給你看！

    本來隻是想給楊戩添堵的他突然看到一個身影，心中一動。

    靜宜也怎麽來了？

    不知怎麽的，張道仁的心裏，忽然想起幾次見到紫玥。

    她好像一直都是紅著臉微微低著頭手足無措的樣子，小小的臉上總是安安靜靜的，說話總是輕輕柔柔的。惹急了也不會像浮花仙子一樣大吼大叫，紅著小臉露出吃驚、羞憤、困窘的表情簡直不能更可愛，整個仙界都找不到第二個這樣的女孩子吧？

    心念一動，到嘴邊的唱詞也是一轉，壓低的聲線深情款款。

    “流血隻一笑，有你真好。不怕青霜劍，斬斷無情緣，劃空破雲煙，寄語明月。”

    大刀看似無意得往紫玥的方向一挑，又引發一波喧鬧。

    “看大江東去好一夜的無聲雨，洗不淨往事傷痕問酒怎忘記？”

    台下的青蓮劍仙一愣，登時笑了。

    “問仙界紅塵能有幾多顏如玉，寧願孤單，也不要無趣。”

    略微揚起的聲調壓下，透出的是輕浮表象下的隱忍和自律。躲在暗處的瑤池聖母欣慰地點頭。

    “你是彼岸花，紅的太無暇，帶你走天涯，跟我好不好？”

    刀光漸濃，九環琳琅作響，化成最清脆的伴奏，連他修長的人影都漸漸被刀光遮蔽。

    “情像一把刀，傷人知多少？要還是不要？”

    刀光飛舞如龍，綻放出最絢爛的花朵，然後，猛然靜止。

    從極動到極靜，強烈的對比在眼中拉出一片綺麗的殘影，直指人群。定睛一看，卻見刀光所指，隻有一片夢境中的虛幻人影，沒有他們想象的人。

    原來是擺造型啊！

    這樣的想法在人心中一閃而過，然後就見他緩緩收刀。

    “滄海一聲笑。”

    身形瀟灑，心卻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