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佰一十八章 左右為難(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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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事當然不會.不過稍微嚴重一點的就說不準了.”時雨淡淡看了禦雷一眼.正色道:“世界活物皆有三魂七魄.三魂為天魂、地魂、命魂.其魄有七.一魄天衝.二魄靈慧.三魄為氣.四魄為力.五魄中樞.六魄為精.七魄為英.

    魂為陰.魄為陽.其中三魂和七魄當中.又各另分陰陽.三魂之中.天魂為陽.地魂為陰.命魂又為陽.七魄中天衝靈慧二魄為陰為天魄.氣魄力魄中樞魄為陽為人魄.精英二魄為陽為地魄.三魂當中.天地二魂常在外.唯有命魂獨住身.三魂不常聚首.

    《靈樞》曾言:蓋因魄有精.因精有魂.因魂有神.因神有意.因意有魄.五者運行不已.所以我之偽心流轉造化幾億萬歲未有窮極.然核芽相生不知其幾萬株.天地雖大.不能芽空中之核;雌卵相生.不知其幾萬禽.陰陽雖妙.不能卵無雄之雌.是以聖人.萬物之來.對之以性,而不對之以心.性者.心未萌也.無心則無意.無意則無魄.無魄則不受生.而輪回永息矣.”

    禦雷將信將疑:“可尊主這樣做的理由是什麽.”

    “魂魄百法.即可延年繼壽.亦可招魂降靈.故而古有諸葛孔明燃七星燈祭星續命一說.不過有得必有失.道法大乘中天地萬物皆講求等價交換.魂為陽.魄為陰.三魂健全者生.三魂離身者死.尊主心中心中是如何想的.時雨不知.可如果尊主真把自己的一縷魂魄給了那狐妖.那麽現在尊主身上至多隻剩下二魂.其神力也會大不如三魂健全之時.

    雷神將.你說如果這件事情傳了出去……那些與尊主皆有宿怨的魑魅魍魎還有可能讓我們紫極宮太平嗎.”

    “……”禦雷不語.

    時雨的意思他明白.如果這件事情傳了出去……隻怕滋事者會把這承極天界都掀翻了去了吧.

    隻聽時雨悠悠歎息道:“眼下尊主公然違背了沙迦天主的懿旨.走了一個九華上神.還會來第二個、第三個九華上神.紫極宮的這潭渾水.怕是永遠也漂不清了.”

    “他們會找尊主麻煩.”禦雷冷聲問著.手中卻是悄悄握緊了拳.

    “麻煩.嗬.會.當然會.”身披重孝的白衣女子苦笑著仰起頭.任由天風托起她細碎的發絲零散在耳際:“如果單單隻是尋麻煩倒也還能應付……時雨隻是擔心.縱然尊主機謀蓋世.可單憑著兩縷魂魄.又能與他們對抗到幾時.”

    “種下的魂魄覆盆的水.要想收回魂魄……”時雨淡淡轉過身.依然是不溫不火的語氣.眼尾卻掃了一眼禦雷:“除非受魂者死.”

    ..除非受魂者死.

    ..受魂者死.

    ..死.

    他若死了.自己損失一個知音.尊主也必將為他傷心難過;可他若不死.尊主如何單憑一己之力抵禦這些沒玩沒了的這個神那個神一波又一波的攻擊.紫極宮也會永無安寧之日.

    一麵是衷心侍奉的主君.一麵是舉樽共飲的兄弟.

    權衡……

    冷冰冰的少年怔了一下.倏爾低了頭.轉過身去留下一個背影:“禦雷有分寸.”

    獵獵長風卷起他黑色的長袍.順帶在少年的心中吹起一絲無聲的漣漪.

    其實.在這萬尺雲層之上.風又何曾停止過.

    ……

    手間一枚胎色溫潤的白玉扳指.端起靠榻上的醒酒茶送到嘴邊抿了兩口.熱氣氤氳.襯得樂正風清清俊的麵頰上兩道長長的眉睫似真似幻.

    他放下茶盞.桃花眼掃過一臉別扭的妝衣.淡淡開口道:“本王很困.要歇息了.”

    “樂正王爺.這裏隻有一張床.”妝衣盡量讓自己的語調聽起來顯得客氣些.

    “唔.你不必如此惶恐.放寬了心睡吧.本王恕你無罪.”風清隨和地說道.在平民百姓的想象裏他們這些王公貴族似乎都是特別難相處的.平常連說句話都要斟酌半天.更不要說睡在一張床上了.不過現在是非常時期.他們又在逃難.風清不明白妝衣還在推搪什麽.反正他這個人隨便的很.倒是真不介意.

    風清擺好枕頭.鑽進被子便要就寢.哪知妝衣跳上前一把搶過那床被子後又退回了牆角.振振有詞道:“床讓給你.我去走廊上睡.”

    “可是你搶走了本王的被子.”風清盯著她沉默了一會兒.慢吞吞地說道.

    “……”妝衣無奈地一個跺腳.將那團被子往床上一擲.“還給你.”

    風清愣愣地看了下懷裏那張被卷成一團的被子:“你當真要寧可睡走廊裏都不願意和本王一起.”

    “是的.”妝衣回答得很堅決.

    “那隨你的便好了.”風清說著便鋪好被子鑽了進去.埋著大半張臉往裏一轉身不再看妝衣.過了一會兒.妝衣剛要走.他又想起了什麽.往門邊提著嗓門補充了一句:“夜裏要是冷了記得進來.本王給你留著門.”

    妝衣低低地‘嗯’了一聲.頭也不回地邁出了門去.

    元厝城本就在北寒之地.這到了夜半時分.更深露重.靜謐的城中倍顯霜氣凜凜.妝衣披穿著她那身很薄的棉麻小衫.抱著膝蓋坐在房間門口的走廊上.這家客棧的走廊是露天的.景色很美.抬頭便可以望見滿天的星鬥.不過略微小憩了一會兒.她便覺得四肢冰冷.露在外麵的手和腳丫子幾乎就要給凍得僵掉了.莫約是受了侵體的風寒.妝衣吸了吸鼻子.渾身一個冷戰.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告誡著自己要堅強.妝衣仰起凍色紅紫的小臉.好不容易讓湧到眼角的淚又流了回去.

    “活著本就是這樣.香自苦寒來.”妝衣輕念著這句某人說過的話.嘴角似乎有笑.心揣著對那人的懷想.迷迷糊糊地就睡著了.

    ……

    此時.雲山萬裏之上的孤星崖.沉默寡言的禦雷一雙赤紅色的眸子.卻將這下界的一切給盡數看進了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