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佰一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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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被仆從引至一處塗有紅漆的漏窗回廊拐角處.那仆從忽然停了下來.對二人道:“蘇老先生他們現在就在裏麵候著.二位在前麵轉過這個彎便是了.”

    傾羽已可以聽見矮牆之後院子裏假山上噴泉簌簌的流水聲.那回廊的朱簷下懸掛著一串平安銅鈴.風吹起來.平安銅鈴的聲音就和泉水的聲音混合在一起叮咚作響.

    踏著噴泉輕靈的的響聲.妝衣牽著傾羽繞過了那個拐角.又走了十來米之後.她心有餘悸地回頭望了兩眼.隻見方才引他們入門的幾個仆從已是遠遠低被他們甩在了身後.妝衣依然覺得害怕.這種感覺甚至要比她剛進這座員外府的時候更強烈.她和傾羽越往裏院走.府中的仆從便越少……總之這個地方好像什麽都很平常.但卻讓她覺得.這裏的一切都平常得太不平常.

    不遠處.妝衣看見梅樹下的小路左右各擺著兩排矮桌.每張桌上都放著清酒果點.席間坐著一些著裝華貴的男男女女.正有說有笑地交談著什麽.

    見妝衣和傾羽來了.坐席之中忽然有人拂袖起身.隨之緩緩走出一個手搖羽扇身披銀袍的中年男子.

    妝衣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這個人長得不壞.雖到不惑之年卻依舊身形挺拔.氣宇軒昂.而且下巴上的美髯梳剪得非常平整.如果再年輕個十來歲.往街上那麽大搖大擺地一走.隻怕半個播月城女子的芳心都會給他醉倒了去.

    但是妝衣卻覺得這個人非常可怕.她看到這個人頭上籠罩的那層黑霧.比之前她在員外府裏看到的任何一個仆從.都要重.

    妝衣很是不自在.打從進來這個院子開始.她就覺得這個人一路都在看她.

    介於在場的人多.這件事妝衣到底沒敢和傾羽開口.但她的直覺並沒有錯.因為這個人.正是貓妖潮耳的化身.

    “想必閣下一定是從祈風來到我播月城的傾羽琴師了.”潮耳走到他們麵前.對著傾羽作了一揖道:“黃某久仰大名.曾去鐸戈食府拜會過閣下的琴音.餘音嫋嫋.至今不敢忘懷.今日一見.方知閣下果然英姿颯爽.不同凡響.”

    從外貌到聲音.伏魔都將潮耳做了一個很徹底的易容.以至於潮耳在說話的時候.一直都明目張膽地打量著傾羽臉上的表情.這一切讓一旁妝衣看在眼裏.更讓她對這個‘黃員外’產生了滿身的戒備.她才不相信這人大老遠把傾羽引來就是鑒琴那麽簡單.她倒是要看看.這個哪裏都不對勁的‘黃員外’到底想耍什麽花招.

    “員外客氣了.”傾羽不冷不熱道:“晚生已叫各位久等多時.實在不好再做拖延.還請諸位開始吧.”

    仆從引著二人到一張矮桌前坐下.跟著.從一旁的梅樹後輕手輕腳地上來了三五個侍婢.皆是穿的清一色的素藍長裙.她們垂著頭.既不言也不笑.就這樣沒有任何表情地.默默地端上時令蔬果和小點.給傾羽和妝衣酌酒敬茶.然後又悄無聲息地退下去.禮數俱全.

    妝衣覺得這氣氛真是詭異爆了.

    以前她還沒出來闖蕩的時候.聶家在天波府也是一等一的書香大戶.即便那時候家裏的人都對她不好.可她整天跟著那生活奢靡的父親和家中那些紈絝兄長耳濡目染.什麽樣的大場麵她沒見過.可是又哪有一個會像今日這般地……不對勁.

    傾羽喜嚐各種美酒.一見有酒便忍不住捧起酒樽放在鼻子前麵聞了一聞.

    “傾羽.不要喝.”妝衣拉住他.擔憂道:“不知道為什麽.從方才進來開始我的眼皮子就一直在跳.”

    “即便丫頭你不說.我也不會喝.”傾羽無奈地笑笑.遂又放下手中的杯子.

    妝衣以為自己的觀點終於得到了認同.有些激動地看著他:“傾羽你是不是也覺得他們哪裏不對.”

    “那倒沒有.”傾羽半低下頭湊在她耳邊低低歎道:“不過酒是雄黃酒.我一喝就得顯出原形的那種……”他說的有些無奈.前些日子義莊食屍縱火一事導致現在播月城中人心惶惶.連安川二王子吉熱木圖都下令給百姓分派驅妖的符咒.雖說那符咒的功效渺茫……但這員外家中設宴供客雄黃酒.其動機也就不言而喻了.

    傾羽的原形.妝衣趕緊捧起手裏杯子:“傾羽.我們幹杯.”

    “不準.”傾羽陰著臉奪了她手中的杯子.

    “想必諸位都已經知道黃某宴請大家原因了.”潮耳見人已到齊.把玩著伏魔給他粘的那戳小胡子.悠閑地踱步於席間.笑道:“在下不才.素來喜好附庸風雅收藏一些古董字畫.今偶得友人相送沙王墓出土古琴二把.不甚欣喜.卻又不知琴的真假……在座的諸位都是我播月城的當世名家.所以黃某特請各位前來一鑒好壞.”

    潮耳想了想.指著席間的人依次介紹道:“我身邊的這位是知音琴行的孫掌櫃.想必大家都不會陌生.孫掌櫃在播月城中經紀樂器買賣向來是最有名的.大家若是想要出手什麽.隻要知會他一聲.不出三日定能找到買主.”

    “幸會.幸會.”潮耳說完.坐在他旁邊的小胡子男子憨笑著起身給眾人作了一揖.

    “這位是金水典當行的布羅掌簿.人稱‘一探天地乾坤鏡’.”潮耳又走了兩步.指了指身旁一個圖形微胖、受持一柄西洲大視鏡的的年青男子道:“城中但凡古玩.隻要經他之手判定.真假自現.”

    “黃員外誇獎了.”潮耳介紹完畢.男子也不起身.隻是得意地勾了勾嘴角.一副天下喂他獨大的樣子.

    “黃某身邊的這位或許大家還不是很熟悉……”潮耳繼續在席間走著.沒一會兒就踱到了一個年輕女子的身旁.女子長相平平.身穿豔麗的紅紗.看上去至多不會超過三十歲.但是她全身都散發著一種獨特的氣質.使她顯得端莊而貴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