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的玉佩，柳清漪等人研究了一陣也沒個結論，又正值多事，便暫且按下不提。柳清漪恰好趁這個機會。把自己夜裏與慕蒼靄相遇的事同他們說了，並將自己有意與慕蒼靄等人合作的想法一道說了。再講明利害關係，獲得了梅姑姑等人的讚同。

    天亮以後，小安子和天佑又偷偷地溜到後山找吃的，今天是便柳清漪邀請慕蒼靄過來的日子。這算是他們的第一個盟友，無論成不成，至少都不能得罪。好吃好喝的招待是免不了的，沒有食材，就隻能去後山找了。

    冷宮這邊如火如荼的準備著，觀星樓那邊，喬鬆給柳翰玟仔細的檢查過後，又命人煎了藥，同柳翰玟服下，再告知柳翰玟他已好的完全了，明日就能離開觀星樓了。辛未要留在柳翰玟身邊保護他，也跟著留在了觀星樓。天佑因為已經達成了目的，昨夜就離開觀星樓沒有回來了。辛未心裏急著想知道結果，但一時半會兒又離不開，索性按著性子，偷偷地把這幾日發生的事與柳翰玟交代清楚了，免得柳翰玟漏出什麽馬腳來。

    在冷宮的角落裏，有一個陰暗的小房間。夏日的陽光透過木質的格子窗，在房間裏投下明亮。可那明亮卻沒能照亮整個房間，而是完美的把房間分割成了一明一暗兩個世界。

    在陽光觸及不到的黑暗裏側，有一張簡陋的小床，上麵掛著灰白破舊的蚊帳，兩邊的簾子拉開掛在兩側的鉤子上，露出裏麵躺著的人。

    蒼白憔悴，蓋著薄薄的被子，一頭青絲黯淡無光，雜亂如草。淡淡的柳葉眉緊緊的蹙在一起，足以見其在睡夢中都不得安穩。

    “咿呀”破舊的木門被輕輕推開，來者雖說輕手輕腳的，但年久失修的木門依舊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

    “啊……”床上的人聽著這聲音，猛的坐起來大叫一聲，豆大的冷汗順著她蒼白的臉龐滾落下來。

    “你醒了”柳清漪看著因為恐懼而顯得麵孔扭曲的陸晴柔，輕聲問。

    “你……你是誰？”陸晴柔張嘴問，喉嚨裏帶著嘶啞的疼痛，剛問完，腦中就蜂湧而出一連串的記憶。自己不是被毒啞了嗎？怎麽這會兒又能說話了？還有，自己暈過去以前看到的那張鬼臉……

    “你這會兒定有許多疑問吧？”柳清漪手裏還端著木盤，上麵放著一碗清粥，一小碟素菜，“先吃了飯再說，你餘毒未清，又連著許久沒有進食了，這會兒喝碗清粥，潤潤嗓子。待中午了，再吃飯。”

    “你……”陸晴柔掙紮著坐起來，靠在床頭，四下打量著這個破舊的房間，這裏是冷宮，她是知曉的。可年前這個女子是誰？冷宮裏並沒有慶雲帝的妃子，自己是第一個被打入冷宮的。而冷宮裏唯一的住戶，就是女巫柳清漪和柳翰玟，及伺候他們的奴才宮女了。這女子，雖說打扮簡單，但容顏精致無雙，氣質超群，這樣的美人兒宮裏也找不出個能匹敵的。是宮女嗎？不可能，哪有這麽美麗的宮女？而且，這女子看起來頗為眼熟，就像……就像……陸晴柔脹痛的腦袋使勁兒轉動著思索，最後得出一個令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答案。

    是的，這女子，容貌與鍾靈玉竟有著七八分相似，與前朝太子妃容顏如此相似的，還能有誰？可是，她不是個癡兒嗎？陸晴柔是見過柳清漪的，她在柳善德還是王爺時，就嫁給了他，自然是見過小時候的柳清漪的。她跟確定，柳清漪就是一個癡兒，怎麽現在……

    “很驚訝嗎？晴姨。”柳清漪在床邊的凳子上坐下，將托盤放到一邊，端起小碗，用勺子輕輕攪拌著碗裏的粥，清香味瞬間飄了出來，還帶著紅棗的甜香。

    “……”陸晴柔不可置信的望著柳清漪，“你……你什麽時候……”

    “就在芒夏祭結束後，我因禍得福”柳清漪說的很簡潔，陸晴柔多年沁淫宮廷中，其中的彎彎繞繞立刻就明白了。

    “那……柳明珠……”陸晴柔聞著粥的香氣，本就饑腸轆轆，這會兒更感饑餓，但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問清楚。

    “柳明珠？沒錯，她的確是我的替死鬼，可是沒辦法，誰讓她那麽心大呢？女巫之位，豈是人人能覬覦的？”柳清漪斜眼瞥了陸晴柔一眼，眼角一顆淡淡的紅色朱砂淚痣顯得妖冶無雙。

    “你……”陸晴柔隻覺得膽戰心驚，還想說什麽，就被柳清漪打斷了。

    “晴姨，您肚子不餓嗎？”柳清漪將碗托在手上，“這粥，就快涼了呢！”

    “……”陸晴柔咽了口唾沫，卻沒有接過那碗粥。

    “您拚盡全力，才好不容易活下來，現在您要選擇餓死嗎？”柳清漪對於陸晴柔的防備不甚在意，“如果沒記錯，柳銘睿好像還在皇貴妃的手裏吧？再者，我既費心救你，自然不會再要你得命了。”

    “是你救了我？”陸晴柔大抵是想到了自己的孩子，態度軟化了一些，原本緊繃的背脊也鬆下來了。伸手接過了柳清漪手裏的小碗，卻並沒有送進口中。

    “不然呢？”柳清漪又回身端起那盤小菜，“這冷宮裏，還有誰能救你？”

    “你為何救我？”陸晴柔想不明白，自己對柳清漪有什麽用處呢？

    “自有用處，你覺得，我會救一個廢物嗎？”柳清漪對著陸晴柔，就沒了對著梅姑姑等人的溫柔。陸晴柔是她的一顆棋子，一顆隨時可以犧牲的棋子，對於一顆棋子，哪裏需要什麽溫情呢？棋子需要具備的，是忠誠，是鐵血手腕下絕對的服從。

    “你……怎麽就知道我會聽你的話呢？”陸晴柔對於這樣的柳清漪，是有著恐懼的。那種冰冷，那種獨屬於上位者的強大氣場所帶給她的壓迫，幾乎令她喘不過氣。

    “你還有更好的選擇嗎？”柳清漪問，“你如今身處冷宮，柳銘睿又在皇貴妃的手裏，生死不明，除了和我合作，你，還能怎麽辦？”

    “……”陸晴柔緊緊的咬住嘴唇，柳清漪說的沒錯，自己的確沒有其他的選擇。陸晴柔跟著慶雲帝這麽多年，被降位後還能在皇宮裏活下去，多少還是有些本事的。識實務，看的通透，也是陸晴柔最大的優點。與其無謂的掙紮反抗，不如乖乖的聽話與柳清漪合作。賭一把吧！最壞的結果不過是一死，自己也算是死過一回的人了，還怕什麽？若是賭贏了，那一切就難說了。

    “晴姨想明白了嗎？”柳清漪看著陸晴柔眼中的鬆動，知道自己成功了，笑著問。

    “這粥……熬的不錯。”陸晴柔慢慢的把粥送進嘴裏，說了一句。

    “那是自然的，晴姨慢慢吃，咱們待會兒好好聊聊。”柳清漪將手裏捧著的小菜往前湊了湊，笑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