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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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休息一下吧!”月恒端著托盤過來,上麵放著一隻白瓷的盅和一套碗勺,“您已兩日不曾睡了,鐵打的身子也撐不住的。更何況,您日日服藥……”

    “無妨。”慕蒼靄放下手裏的筆,很自覺的接過月恒為自己盛的湯,“民間的情況越發的嚴重了,拖不得了。”

    “可您的身子若是先垮了……”月恒皺眉看著慕蒼靄將碗裏的湯一飲而盡,“那一切就都白費了。”

    “我一個人大男人,哪裏那麽容易就累垮了?”慕蒼靄放下空了的碗,“咱們的人,和龍隱軍發起的造反效果比想象的更顯著,下麵傳來消息,魏國,晉國,梁國已有動搖之象,突厥內亂,暫時沒什麽消息,慕國還在強撐,但也是強弩之末了。這樣的情況已算的上是極致了,若還想加快速度,就隻能從其他方向下手了。我得好好想想,如何能不著痕跡的下手。”

    “公子,我已按照你的吩咐,讓手下人偷偷的在開鑿疏通一部分運河了,女巫大人應該也看穿了您的打算,吩咐了龍隱軍前來相助。陸晴柔在做生意方麵很有天賦,賺了不少,都投入了開鑿運河之中。”月恒道,“在南北相接的地方,已有不少的運河疏通了,引了一部分水過來,也算解了燃眉之急。若是大規模的開鑿運河,南水北調的話,有了咱們事先的基礎,會大大的縮減時間,能在更短的時間裏完成南水北調。”

    “這也算是近來咱們得到的最好的消息了吧?”慕蒼靄微微一笑,“雖是杯水車薪,但好歹能救一個是一個。隻是,沒想到女巫竟願意幫忙。”

    “女巫大人與咱們是同一戰線的,出手相助也實數正常的,公子何出此言?”月恒不解。

    “女巫大人目前同咱們不是一路人,隻是暫時性的同路罷了。”慕蒼靄歎了口氣。

    “可……”月恒想起柳清漪一行人與自己人一起經曆過的事,對慕蒼靄的說法無法苟同,“女巫大人本是辰國的護國女巫,當是心懷天下才對。”

    “辰國的護國女巫隻護正統的皇家,你說說,這慶雲帝可是正統的天子?”慕蒼靄問。

    “……”月恒才想起柳清漪那與自己公子相似的身世,一時語塞。

    “女巫大人隻是目前與咱們不是一路的,但現在還與咱們同路呢!”慕蒼靄笑道,“既然已經同路了,這一路荊棘坎坷,能多一個幫手,我自然不會放開的。”

    “……公子英明!”月恒立刻就明白了慕蒼靄的意思,的確,柳清漪是個不可多得的助力,不但計謀出眾,手中更是握著龍隱軍這股可怕的力量。自從柳清漪掌握了龍隱軍,這整個辰國的皇宮處處都是她的眼線。更不要說民間的了,隻造反和開鑿運河兩件事,就給了月恒極大的衝擊。自己人在慕蒼靄這樣的領導者的領導下用了那麽多年才擁有的人脈,在龍隱軍的對比下,都顯得太過薄弱了。而柳清漪,自清醒後就擁有了這樣可怕的一股力量,有時候想想,還挺不公平的。不過,這樣的人並不是自己人的敵人,而是盟友,若是處理得當的話,這股可怕的力量就能為自己所用了!

    “那公子如何打算的?”月恒按下心裏的激動,“打算如何加快進程?”

    “其他幾國已被逼到極致,想從他們下手也找不到地方了,為今之計,隻能從辰國下手了。”慕蒼靄道,“慶雲帝正是壯年,雖太子早已定了,但距離慶雲帝退位還有許多年,這些時間足夠讓太子換幾輪的了。”

    “您是說,從辰國的皇子下手?”月恒道。

    “對。天災這件事情上,表現的最活躍的就是太子柳銘星和二皇子柳銘戟。”慕蒼靄道,“若是隻讓他們二人爭搶,難保不會發生差錯,讓咱們的人暴露。所以,咱們得把其他人也牽扯進來。慶雲帝名下有許多皇子,成年的就有四個。除去內亂的突厥,剩下的恰好是四個國家。”

    “您的意思是,想辦法讓幾位皇子做使者?”月恒問。

    “對。讓皇子們出使他國做說客,勸說他國皇帝參與南水北調。”慕蒼靄道,“這個機會辰國的皇子們一定不會錯過。於公,這是拯救天下。於私,這事若是成了便是一件大功德,能得慶雲帝的青眼。更何況,如今天下大亂,烽煙四起。其他幾國的君主本就是蠢蠢欲動了,隻是需要一個台階而已,勸說他們合作的成功是絕對的。最重要的是,能借此機會拉攏他國成為自己的盟友,若是真有奪嫡之日,便有了極大的助力。這樣百利而無一害之事,何樂而不為呢?”

    “公子英明!”月恒敬佩道,“那咱們何時動手?我也好吩咐下去,讓咱們安插在朝中的人推動一二。”

    “先暫緩幾日。”慕蒼靄道,“我正設計離開這裏,不宜有太多動作,免得節外生枝。”

    “不知公子打算遷去何處?”月恒問,“這辰國皇宮寬廣,亭台樓閣不計其數,空閑也極多。”

    “自然是人煙稀少,又靠近女巫之處。”慕蒼靄揉揉太陽穴,“如今咱們與女巫等人離的太遠,消息傳遞極為不便。又恰逢緊要關頭,需事事商議,一步都不能錯。前幾日喬鬆前來試探於我,也不知他到底發現了什麽,更不知道他有何打算。咱們如今,是如履薄冰,步步驚心啊!”

    “公子算無遺策,何須擔憂?”月恒道。

    “原本是該如此的,隻是如今多了一個不安定的因素。”慕蒼靄一想到這兒就越發的頭疼了。

    “嗯?”月恒不解,在腦中快速的過了一遍,“哪裏多了一個不安定的因素?”

    “是……”慕蒼靄話還沒說完,就聽見了門外有響動。兩人對視一眼,月恒立刻上前推動慕蒼靄的輪椅,往外推去。

    “老臣安德壽,參見慕皇子。”門還沒開,門外就傳來安德壽熟悉的聲音。

    慕蒼靄和月恒對視一眼,心裏均是疑惑,安德壽怎麽這會兒來了?

    “壽公公快快請起。”月恒打開門,將慕蒼靄推出來。慕蒼靄滿麵堆笑,讓安德壽起來。

    “老奴謝過慕皇子。”安德壽一甩拂塵,站了起來,身後跟著兩個小太監。

    “壽公公怎麽這會兒過來了?”將安德壽引進來後,站在一旁的喬木道,“公子熬了一夜,這會兒正準備睡下呢,不知壽公公有何事?”

    “慕皇子竟熬了一夜嗎?”安德壽眯縫著眼睛看向慕蒼靄,果然在慕蒼靄的眼裏看見了鮮紅的血絲,眼眶周圍一片青色,看起來十分勞累,不似作假。

    “何止一夜……”喬木還要說話,就被慕蒼靄打斷了。

    “喬木,不得無禮!”慕蒼靄將喬木喝退了,又對安德壽道,“壽公公有何事啊?”

    “慕皇子為了天災日夜辛勞,老奴打攪慕皇子休息實在不應該。不過,”安德壽話鋒一轉,“老奴今兒是來報喜的。”

    “哦?何喜之有啊?”慕蒼靄隱約猜到了一二,還沒來得及高興,又想起了什麽,頓時心裏一片冰涼了。

    “慕皇子來我辰國正值芒夏祭盛典,皇後娘娘操持一切,難免疏忽一二,才讓慕皇子屈居這宅子許久。皇上已下旨讓慕皇子搬離這裏,另尋一處好的地界兒。”安德壽道,“老奴今日就是來接慕皇子前去禦書房的。這事兒原該直接下聖旨的,但這也算得是皇家的疏忽,實在不能下旨大肆張揚,還望慕皇子諒解一二。”

    “無妨,無妨。我從前遊學之時,多以天為被,以地為席。如今有瓦片遮頭,已是極好的了。”慕蒼靄道,“不知皇上為我挑選了何處的仙境啊?”

    “仙境不敢當,但有仙子相伴呢!”安德壽說到這裏,就不願繼續往下說了,他雖欣賞慕蒼靄的才華和為人,但他也是忠心之人,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他還是知道的,“還請慕皇子快快與老奴一同前往禦書房,莫讓皇上等急了。”

    “這是自然。”慕蒼靄聽了安德壽的話,心裏咯噔一聲,便知道壞事了。腦中瞬間轉過萬千念頭,“隻是我此時這幅模樣恐會殿前失儀,冒犯皇上。還請壽公公稍後片刻,待我潔麵整理儀容,再同公公一同前往禦書房。”

    “老奴遵命。”安德壽倒沒有拒絕,因為慕蒼靄的樣子瞧著確實憔悴不堪,雖長著一張好看的臉,但那副樣子,仔細一看,竟像老了許多一般。這幅模樣去見慶雲帝,若是慶雲帝動怒了,怕是會牽扯到自己身上。

    “喬木,你請壽公公去前廳裏喝杯茶,這大熱的天兒,別讓壽公公沾了暑氣。”慕蒼靄吩咐了喬木才由月恒推著入了房。

    “老奴多謝慕皇子。”安德壽謝恩。

    “壽公公請隨我來。”喬木將安德壽與那兩個小太監帶走了。

    “公子……”月恒心裏一陣陣的發緊,總覺得有不祥的感覺。

    “我們方才還在說,這壞事兒就找上門來了啊!”慕蒼靄苦笑道,“這動作,還真是利索!”

    “那……咱們怎麽辦?”月恒雖不是十分明白,但也隱約知道這次的住所問題,遇著麻煩了。

    “怎麽辦?”慕蒼靄雙眼望向地上,“你先同我取水和衣裳過來,我且想想。”

    “遵命。”月恒也知道自己目前什麽也做不了,隻能去取了水和帕子過來,又去取了幹淨的衣裳。

    慕蒼靄快速的潔麵更衣後,歎了口氣,眼神堅定起來。

    “公子……”月恒瞧著收拾妥當的慕蒼靄,“可想出什麽法子了?”

    “我才同女巫說了要加快進程,冥冥之中就多了這些事來推著我走了。”慕蒼靄道,“去把圖紙取來吧!”

    “圖紙……公子你……”月恒不可置信的看著慕蒼靄。

    “這也是不得已的。”慕蒼靄道,“別把所有圖紙都拿了,留幾張突厥那邊的。”

    “公子,這圖紙這般重要,不應該這麽早就交出去啊!”月恒皺眉,“您難道為了跟女巫靠近一點就……”

    “月恒,不是你想的那樣。”慕蒼靄打斷月恒的話,“罷了,這事一時半會兒也講不清楚,安德壽還在外頭等著,今日你陪我去禦書房,屆時你就清楚了。”

    “……屬下遵命。”月恒隻能吞下口裏的話,將一個木匣子取出來,又從裏麵取出了幾張圖紙藏好,才把木匣子蓋上,放在慕蒼靄膝蓋上。

    “走吧”慕蒼靄摸了摸放在自己膝蓋上的木匣子,示意月恒推著自己出去,“這事也該怪我,這幾日事兒太多,我沒來得及說清楚。月恒,你是聰明人,我隻說一句,安德壽嘴裏所說的仙子,是柳明珠。其他的,你到時候聽聽,就知道了。”

    “……屬下知曉了。”月恒聽了柳明珠的名字,又聯想到前幾日穀雨說的,在夜鶯台見過柳明珠,腦中漸漸成形了一個猜想。

    月恒推著慕蒼靄到了前廳,與安德壽一番寒暄過後,一起往禦書房去了。安德壽也隻看了看慕蒼靄膝蓋上的木匣子,沒多問什麽,領著人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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