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壇上所有的鳥全部衝向祭台，將祭台團團圍住，形成一個五顏六色的橢圓的蛋。

    一時間，所有人都震驚了，愣愣的看著祭台上的奇景。而慕蒼靄，則趁著這個機會換了回來，重新在輪椅上坐著。

    “喬鬆，這是怎麽回事？”慶雲帝震驚的看著祭台上那個巨大的橢圓形，驚訝的問喬鬆。那些圍在外圍的五顏六色飛鳥，還在繞著橢圓飛行，遠處瞧著竟像是彩色在流動一般，有種詭異的美豔感。

    “這……”喬鬆同樣震驚，他也解釋不了這個現象。

    “皇上……”蓮妃窩在慶雲帝懷裏，這會兒抬起臉看著慶雲帝，“疼。”

    “啊？愛妃……”慶雲帝這才發覺自己握著蓮妃肩膀的手因為震驚而加大了力氣，蓮妃白皙的皮膚上都泛起了紅色，這才趕緊鬆開手。

    “臣妾沒事。”蓮妃搖搖頭。

    “咚！咚！咚！”祭台上傳來三下熟悉的鼓聲，肉眼難見的音波以大鼓為中心擴散開來，原本嘈雜的人群立刻安靜下來。而遠方觀星樓上原本響個不停的鎮國鈴，也突然安靜下來了。

    “唳——”一聲高亢的鳥鳴從那個由飛鳥圍成的橢圓裏發出，所有的飛鳥全部散開，漂浮在周圍，露出中間浮在空中正緩緩落下的人。

    一身紅衣，青絲如墨，**著的雪足慢慢落在鼓麵，又輕盈的躍起。寬大的衣袖隨著舞動飛舞，露出細瘦的手腕，手腕上帶著的古樸的銀鈴鐺發出細微的聲響。周圍的飛鳥微盤著祭台上舞動的人上下飛舞著，仿佛在配合她的動作。

    一旁的樂師們早就因為震驚而停止了奏樂。於是，整場祭天舞，都隻有鼓聲，細微的鈴鐺聲，還有鳥鳴伴奏，竟也神聖的不可思議！或者說，這個現象本身就已經很不可思議了。

    直到祭天舞結束，女巫最後虔誠的匍匐在地上，寬大的女巫服在大鼓上鋪開，如墨的長發散落在一片紅色之中。

    飛鳥們停頓在女巫的背後，隨著她站起來的動作飛舞著跟隨她。

    一身紅衣的女巫站起來，取下麵具，恰有一陣大風吹來，青絲漂浮遮了她的臉。

    “辰國護國女巫柳清漪，參加皇上。”冷清的聲音響起，不大，卻奇異的有些極大的穿透性，讓在場的所有人立刻清醒過來。

    “你……”慶雲帝不自覺的往後退了一小步，懷裏的蓮妃拉住了他。

    風停，飛舞的長發落了下來，垂在身體兩側。露出一張比蓮妃還要美麗的臉，因為祭天的原因，畫了濃妝，原本該看起來十分嫵媚的妝容，在她臉上卻有著奇異的神聖感。

    就在所有人驚歎於柳清漪的美貌時，蓮妃拉了拉同樣沉浸在柳清漪美貌中的慶雲帝的手，小聲喚：“皇上。”

    “嗯？”慶雲帝身子顫了一下，低頭看了看蓮妃，正巧與她對上眼。

    “皇上，女巫大人在跟您行禮呢！”蓮妃道。

    “啊？哦！”慶雲帝才反應過來，扭頭看著柳清漪，她雙手捧著那枚精致的麵具，還保持著行禮的姿勢，“平身。”

    “謝皇上恩典。”柳清漪這才站起來。

    “你不是……”慶雲帝及時住了嘴，他沒想過有生之年柳清漪還能清醒過來，還是在祭天大典如此隆重的場合。

    “皇上，臣蒙昧多年，適逢這天災，天下大亂。上天有好生之德，感念皇上您愛民如子一片赤誠之心。特開恩讓臣開了心智，以助您一臂之力，早日讓這天下安生。”柳清漪一早就準備好了說辭。不知真相的人會以為這隻是柳清漪謙虛之言，但知道真相的人就不一樣了。從出生開始就是個癡兒，如今卻在這祭天大典上清醒過來，這意味著什麽？天壇上的人心思各異，卻又不約而同的沉默著。整個天壇上一片寂靜。

    “臣妾恭喜皇上。”蓮妃聲音雖小，但在鴉雀無聲的天壇上突兀的響起，就顯得格外的大了，“皇上命女巫祭天，以求上天保佑萬民，脫離苦海。按女巫大人的說辭，上天必定是聽見了皇上的祈求，可見，這天災是要到頭了。所以，臣妾在此恭賀皇上，皇上拯救了天下蒼生，必定是名留青史，流芳百世的明君。”

    蓮妃的話讓很多人都變了臉色。皇後意味不明的看了蓮妃一眼，又看了看大鼓上的柳清漪，臉色晦暗不明，不知在想些什麽。

    而喬鬆則從頭到尾保持著麵無表情。他知道柳清漪早就清醒了，也知道這些都是她的謀劃，可是她成功了，自己沒能阻止。此時再說什麽做什麽，都沒有意義了。還不如保持沉默，免得慶雲帝多想。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慕蒼靄拱手道，“蓮妃娘娘所言有理啊！臣幼年時就聽說過辰國護國女巫的各種異聞。傳說護國女巫有溝通天地的能力，之所以稱為護國女巫就是因為她有護國之力。如今看來，這傳聞是真的了。因為皇上一片愛民之心感動上蒼，這南水北調的計劃必定會順利實施，這天下蒼生，也必定能脫離苦海啊！”慕蒼靄此言一出，天壇上原本沉默的大臣來使們紛紛附和，都道慶雲帝一片誠心感動上蒼，天下有救之類的話。

    原本因為柳清漪的突然清醒而思慮萬千的慶雲帝被捧的有些飄飄然了。又想到，柳清漪早不醒，晚不醒，偏偏此時醒來，不就是因為自己的誠心感動上天，所以才讓她一個癡兒清醒，以此來表明，這天下蒼生都有救了嗎？小時候就聽長輩們說過，這護國女巫是能護國的。如今柳清漪一清醒，原本響個不停的鎮國鈴都沒了動靜，可見護國女巫的傳說是真的啊！況且，她如今除了柳翰玟一個年幼的弟弟，和身邊幾個奴才，也沒有任何依靠，翻不出什麽浪來，隻能乖乖的做著護國女巫該做的事，實在不足為懼。

    想到這些，慶雲帝原本黑了的臉色漸漸的轉好了，大方爽朗的笑道：“那朕就借各位的吉言了。”

    “恭賀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眾臣一起跪下，大呼萬歲。天壇下的百姓們此時也反應過來，一起跟著跪下大呼萬歲。

    “平身！”慶雲帝道，“今日祭天大典，得上蒼眷顧，解天災有望，朕心甚悅。朕決定，大赦天下，將最大的人力物力都投入到南水北調工程中去。以期在最短的時間裏解決天災，還天下一個太平！”

    “謝皇上隆恩！”底下的百姓歡呼不已，“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哈哈哈哈哈哈哈……平身吧！”慶雲帝摟著蓮妃。

    “皇上，臣有一個請求。”柳清漪突然出聲道。

    “哦？女巫請講。”此時，在慶雲帝的心裏，柳清漪並不具備任何的威脅，所以也不戒備於她。

    “解決天災是臣的天職，臣請求皇上將此次的指揮權全權交於臣。”柳清漪語出驚人，“由臣來挑選配合臣行動的人，一起解決此次的天災。”

    “萬萬不可！”慶雲帝還沒說話，喬鬆就先發聲了，“皇上，若要解決天災，必定是要樣樣親為的，到時候免不了要到民間。如今天災肆虐，民間動亂不安。女巫身份尊貴，又是一介女流，若是在宮外被流寇所傷，或是染上什麽惡疾，可如何是好？”

    “這……國師所言有理！”慶雲帝一想，還真是這個理。現在辰國內部先行在開鑿水路，都是由楊修文親自主持的。前幾日召見，原本清秀俊郎的男兒都瘦的不成樣子了。堂堂七尺男兒尚且如此，更何況一介女流？更別說到時候真正要麵對的是整片六芒大陸的危機。

    “皇上，國師此言太過狹隘了。”柳清漪立刻反駁，“臣得上天垂憐擺脫蒙昧，是因為皇上您的一片赤誠之心感動上蒼。臣是帶著上天的任務來的，臣就是為了解決天災而來的。臣是辰國的護國女巫，臣的職責就是保護我辰國百姓的安慰，維護我辰國皇室的百年基業的穩固！如今天下大亂，縱然臣是一介女流，也不敢以此推脫責任。況且，辰國千百年來，遇到多少風風雨雨，都是曆代的護國女巫與曆代君王齊心協力一同麵對的。試問，哪一代護國女巫不是女子？哪一代的護國女巫做了縮頭烏龜？”

    “這……”慶雲帝一想，還真是這個理兒。但還是順著喬鬆的話說，“女巫你方才……身子太弱，還是不要為此勞力傷神才好。不如在宮中好好靜養一下，再談？”

    “皇上，臣是帶著任務來的。”柳清漪道，“若是沒了臣，這天災……還能解決嗎？”柳清漪這話一出，許多人都變了臉色。

    “女巫這話是何意？”喬鬆立刻抓住話柄，“難不成我六芒大陸人才濟濟，都比不上你一介女子嗎？”這帽子扣的大了，在場的大臣們都蠢蠢欲動，尤其是那些年輕沉不住氣的。

    “此言差矣。”柳清漪麵不改色，“護國女巫的存在是為了護國，我又在此番祭天大典中得上天安排，可見我是這次解決天災的關鍵。還是說，國師您，或者在場的各位，有掌握我辰國安危的能力嗎？”柳清漪這頂帽子比喬鬆的還大，她頂著護國女巫的名頭，護國二字還真就她一個擔得起的。也隻她一人敢說自己掌握著辰國的安危，旁的人敢有一星半點兒這個意思，都有可能被扣上造反的帽子。是以，方才的蠢蠢欲動，此刻都安靜下來。

    “臣當然不敢，在場的各位大人也不敢。這護國二字，隻您一人擔得起的。”喬鬆避開這個話題，“不過，您即便是頂著護國女巫的名頭，也隻是一介女子。到時候如何讓三軍信服，讓眾人服氣？不能讓手下的人服氣，又如何統領他們解決天災啊？”

    “我的職責是解決天災，不是讓眾人信服。這普天之下，能讓三軍信服，百姓服氣的，隻能是皇上一人。”柳清漪不見一絲慌亂，馬屁拍的不著痕跡，“我知道國師不相信我一介弱女子，也知道國師不是有意為難，是為了給我一個機會，在眾人麵前證明自己，在天下人麵前證明自己。那我便在此先謝過國師了。”說完又對一旁安靜看著兩人唇槍舌劍針鋒相對，不知在想什麽的慶雲帝道，“皇上，請給臣一個機會，讓臣證明，臣可以勝任此次解決天災的總指揮。”

    “自然可以”慶雲帝道，“女巫請便。”

    “謝皇上隆恩。”柳清漪目光環視一圈，最後落在慕蒼靄身上，“不如請麻煩一下這位大人吧！”

    “哦？”慶雲帝道，“女巫可確定？”

    “自然。”

    “那你打算如何證明啊？”慶雲帝好整以暇的問。

    “臣可以當場治好這位大人畸形多年的雙腿。”柳清漪慢悠悠的吐出讓眾人驚訝不已的話。

    “哦？”慶雲帝也變了臉色，“要知道，慕賢侄的雙腿可是國師親判，無法救治的啊！”慶雲帝一邊說一邊看了喬鬆一眼。

    喬鬆麵上雖無什麽表現，心裏卻一陣驚濤駭浪，原來是打的這個主意嗎？柳清漪，慕蒼靄，你們兩人狼狽為奸，竟打算在在祭天大典上一次性將兩人的騙局圓過去！

    當初在芒夏祭上，喬鬆根本沒有仔細的去檢查慕蒼靄的雙腿，也從沒想過要幫助慕蒼靄醫治雙腿，當時的他哪裏能想到慕蒼靄會翻出這麽大的浪來。而當初隨口說的一句判定，如今卻成了柳清漪最好的證明！這讓喬鬆怎能不恨！可惜，這會兒無論多恨，都隻能忍著了！

    “國師做不到，不代表臣做不到。”柳清漪一邊說，一邊邁動步伐，幾下就走到了鼓的邊緣，輕盈的躍起，紅衣黑發一起飛舞，身後跟著一群飛鳥。柳清漪赤著雪足，每次腳步將落下之時，都會有一隻鳥兒主動到她的腳下做踏腳石。是以，柳清漪腳踏飛燕幾乎是飛著到了慕蒼靄麵前。

    慕蒼靄在柳清漪往自己這邊過來時，就命身後的侍衛，將搭在自己腿上的布鋪到地上。柳清漪則落在布上，站在慕蒼靄麵前。慕蒼靄身邊的人，很自覺的往後退了幾步，給兩人空出一大片來。

    “臣慕蒼靄，參加女巫大人。”眾人目光聚焦到慕蒼靄臉上，才發覺他竟臉色雪白，搭在腿上做遮擋的布沒有了，露出他腿骨畸形的腿。眾人猜測是因為在大庭廣眾之下露出自己的缺陷，心裏難受所致。同時又感歎慕蒼靄真是好風度，竟能如此坦然麵對自己的缺陷。

    “慕大人無需多禮。”柳清漪將手按在慕蒼靄的腿上。一直跟在她身後的飛鳥們突然間全部朝慕蒼靄衝過去，一瞬間將兩人團團圍住，包裹的密不透風。

    “你方才自己把腿打斷了？”有了鳥兒做遮擋，柳清漪不再顧忌，問慕蒼靄。

    “嗯。”慕蒼靄將手搭在柳清漪手下，引導著她，施力在腿上，隻聽兩聲脆響，畸形的腿骨便正常了。

    “能忍得住嗎？”柳清漪皺眉。

    “你今天真美。”慕蒼靄前言不搭後語的來了這麽一句，額頭上有細細密密的冷汗滲出來。

    “那以後我日日塗胭脂描眉給你看好嗎？”柳清漪沒有拆穿慕蒼靄扯開話題，反而順著他的話說，隻是以手擦去了他額上的冷汗。

    “不好，你還是本來的樣子最好看。”慕蒼靄笑了笑。

    “好，你且忍著。以後，要怎樣你都說了算。”柳清漪知道慕蒼靄是方才坐下才自斷了腿骨，這會兒又接上，其中的痛苦不言而喻。

    “好。”慕蒼靄點點頭，拉著柳清漪的手站起來，突然傾身吻了柳清漪。

    柳清漪瞪大了眼睛，呆愣住了。

    “止疼……”慕蒼靄將嘴湊到柳清漪耳邊輕聲說。然後以手指撥了撥柳清漪手腕上的銀鈴鐺，原本圍著兩人的飛鳥緩緩散開，露出中間兩個對立的人影。

    －－－－－－題外話－－－－－－

    兩天沒更，今日爆更補上。因為字數太多所以把章節名換成了阿拉伯數字。終於，男女主角都以正常人的樣子堂堂正正的出現了，感覺超級不容易啊！一百一十多章了啊！順便問一下，有人發現慶雲帝不對勁了嗎？話說，我這算不算劇透？再問一句，男主角是不是挺會撩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