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林總思念鈴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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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替你回答吧。”夏天忽然笑了,笑得有些冷冽,皮笑而肉不笑。
鈴音的心都被他的冷笑給凍僵了。
“你一直在欺騙我……實際上,你已經二十八歲了吧?可每次我問起你是否還在讀大四,你都默認了。你想做什麽?”
“沒……我不是……”
“不是什麽?事到如今,你還想繼續欺騙我嗎?看我像個傻子一樣的圍著你轉,是不是很好玩?”
字字戳心,鈴音緊緊咬住了嘴唇,她不停的搖著頭。
夏天像是懷著怨恨一般的緊盯著她,他前進一步,她就搖著頭後退一步。
“說不出反駁的話?是因為都被我說中了吧!”明明是痛苦的神色,夏天卻仰頭哈哈大笑了起來,笑得眼淚都從眼角滲了出來。
這樣的他,讓她不知所措。
夏天離開的時候,腳步踉蹌,神誌恍惚,心事重重,連踩碎了地上的食物都沒有注意到。
鈴音一夜未眠,抱著膝蓋坐在屋角,任眼淚將她淹沒。沒能送出去的情人節回禮,被遺忘在了抽屜的陰影裏。
隨後的數日,鈴音曾試圖聯絡夏天,向他解釋前因後果。可是夏天卻不接電話不回信息,如同人間蒸發了一般。
鈴音也曾去他家敲門,沒人開門。她又站在他家樓下一直等,從白晝等到天黑,再從天黑等到下一個白晝,他屋子的窗戶一直未曾亮燈,他也沒有在樓下出現過,
她很絕望很傷心,也想過是否該去學校找他。
可是,她知道自己這樣腆著臉的去求他,隻會讓他將自己看輕。
所以,她還是放棄了去學校找他的想法。
她整整失眠三天三夜。一到了晚上,眼淚就止不住的流,腦海裏不斷的回放和夏天在一起的點點滴滴,令她無法成眠。而白天,她又必須擦幹眼淚去打工,去為了生計拚搏。
唯一能夠吐露心事的對象,隻有波梅。
“地球離了誰都一樣轉。在遇到他之前,你過得很好,那麽離開他之後,你也一樣可以過得很好。生活還要繼續,誰離了誰都一樣能活。振作起來,寶貝!你還有我呢!”
“謝謝你,波梅。沒想到,當初你失戀時,我還那麽理直氣壯的勸導你,搞得好似自己是個情聖,擁有無堅可催的鋼鐵之心一般。結果臨到自己失戀,竟然比你當初還不如……”
想想自己上一次失戀,也不過就稍微的難受了那麽一點點而已。當時將這事看得很淡,恢複得也頗快,還以為自己很超脫,原來,隻是因為情不夠深而已……
“哎,你說,夏天究竟是怎麽知道你的年紀的?”
波梅還不知道樂樂曾來找過鈴音一事。鈴音以為樂樂忌憚自己,於是就沒把樂樂當一回事。不過現在看來,夏天的突然改變,和樂樂一定不無關係。
“應該是樂樂和他告了秘。”
“樂樂?”波梅不明所以,“她怎麽會知道你的年紀?”
“說來話長啊……”鈴音將樂樂是hr,收到自己簡曆之後,找上門來質問一事,告訴了波梅。波梅恍然大悟,旋即又為她這暗地裏搗鬼的行為,感到怒不可言。“她也太過份了!自己得不到夏天,也不讓別人得到!她就不怕你也將她的秘密捅出去?”
“她大概正是因為忌憚我,怕我總有一天將她的秘密捅出,所以破罐子破摔,先下手為強。唉……也怪我,其實早就應該跟夏天打好預防針的,這樣她也沒法趁虛而入了。”
“但事已至此,你打算怎麽辦啊?”
“怎麽辦?涼拌唄~”鈴音不是不想挽回,不是不曾解釋,但是,他根本就不給她機會。
或許,他是全然的對她厭惡了吧。
原定兩個月的出國計劃,終於得以提前結束。
林禦風回到了s城。
其實,他是忍受不了長期和鈴音分隔兩地,所以才緊鑼密鼓加班加點的工作,方能早日趕回鈴音身邊。
但等他風塵仆仆回到星夜花園,迎接他的,卻是空落落的大宅。
“李鈴音呢?李鈴音呢!”他難得露出了焦急的神態。
黃管家被他問得啞口無言。林夫人早有交代,不許任何人在林禦風跟前透露鈴音的半點去向,所以黃管家也隻有低頭沉默。
林禦風有些惱怒,“黃伯,你守在此處,該不會連她去哪了,也不知道吧?現在都夜裏十一點多了,健身房早該關門了,她卻還沒到家?”
“大少爺,李小姐她……”
“說下去。”
“她……早已搬出了星夜花園了。”
林禦風的身形晃了晃,語氣似乎很是意外:“什麽?”
“她已經搬出去了。”黃管家以為他沒聽清,又重複了一遍。
“搬去哪了?”林禦風的語氣漸漸冰冷下來。
黃管家心內大凜,趕緊又將腰低下幾分,“大少爺,她搬去了……”他努力的斟酌著措詞,盡量不想將林禦風激怒,但是,單單是鈴音擅自離開的這件事,就足以令林禦風怒極了。
“說!”林禦風突然提高了音量。
黃管家驚得脫口而出:“她被夫人趕出了星夜花園!然後就……再也不知她的行蹤了……”
林禦風的眉頭皺緊又鬆開,皺緊又鬆開,終於,定格在一個深深的皺紋之上。
“備車!”剛剛走進家門還不到五分鍾的他,又轉身而出。
剛剛在柔軟的床榻中入睡的林母,卻被一陣驚慌的呼叫聲驚醒。
林氏本家的大宅,在深夜闖入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林禦風。
“做什麽啊?吵吵嚷嚷的!什麽大事值得你們這麽驚慌,吵得我都沒法睡了!”林母在睡衣外披了一件居家的外袍,臉上帶著些倦意和厭煩,慢騰騰的走出了臥房。
本家的管家也姓黃,隻不過卻是個中年女子,是星夜花園黃管家的姐姐,林家的人都稱呼她一聲黃嫂。
黃嫂攔不住深夜闖入直衝主臥的林禦風,見林夫人親自出來過問了,便很是為難的道:“夫人,大少爺他非要進您和老爺的房間,我也不敢攔他……”
“行了,黃嫂,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林母道。
林禦風帶著一身的風塵而來,一身寒氣,好似將門外的冰霜都粘在身上裹挾進了門內,一看就是來者不善。
林母故意端出一副長輩的架勢,先發製人的說:“你不是不知道晟天重病體虛,睡眠很淺,這麽晚還來打擾你父親睡眠也就罷了!見了我你也不問聲好,不跟你父親道聲歉,成何體統!”
林禦風聞言冷笑,“哼。”
“你什麽態度!”林母的怒喝擲地有聲,但並沒能嚇倒林禦風。
林禦風喝問道:“你把李鈴音弄哪去了?”
林母早已料到他會為了鈴音的事來找自己,所以並沒有慌亂。“她去哪了,我怎麽知道。”
林禦風看著她,似乎想從她的臉上看出鈴音的去向,看出她藏匿的陰謀詭計。
但她掩飾得很好,沒有流露出絲毫破綻。
林禦風知道從她那裏不會得到任何答案。
他的硬底長靴在光滑的地磚上扭了個方向,擦出一聲刺耳的“唧……”的長音,然後轉身走向了林父的房間。
林晟天自從查出患了癌症,並從療養院回來之後,便搬到了一樓後側單獨的房間居住。那間房內有完備的醫療器材,時刻監控著他的身體狀況,並且單獨居住,也方便看護隨時進來照顧,而又不會打擾到林母。
林母以為林禦風要去找林父告狀,趕緊的跟上去阻攔他。然而林禦風豈是她能夠擋得住的人。
他一陣風似的衝到了林父的房門前。這扇房門是特製的,上部安了一個玻璃的窗口,從門外就可以查看林父的情況。
林禦風到了房門前就停了下來,沒再進入。從門上的窗戶可以看到,林父已經睡了。林母也不敢太過用力的阻攔林禦風,怕會驚擾林父。
林禦風因此得以安靜的看自己的父親一眼。那一眼,是如此的漫長,他看了很久很久。
多年前,父親還健康的時候,他還是一個出於叛逆期的少年。那時候,他從未好好看過父親的臉,他隻想逃離父親身邊,隻想脫離這個人的管製。他因為父親續了弦而厭惡極了,並始終認為父親背叛了他的親生母親和他。
確實,對那時的自己來說,父親是不能原諒的。但是如今,時過境遷,悲痛早已淡化,而物不是,人也非。他出國前,父親還是那個硬朗豪邁稱霸商界的林氏掌門林晟天,但曆經幾年他回國後,父親卻成了日夜纏綿病榻,瘦骨嶙峋虛弱得脫了形的病人。
父親老了,青絲已換成了白發,皺紋已經悄悄爬上了他的麵頰。父親睡著時,或許病魔正在一點一點的偷偷將他的生命抽離。林禦風一直以為父親可以一直做那個打不垮的林氏掌門,做那個可以讓他放心恨上很久很久的強者。
但是如今,父親卻太早的虛弱了。林禦風再也恨不起來,他頭一次強烈的意識到,父親餘下的時間已經不多,而他陪伴在父親身邊的時間則更是屈指可數。餘下的每一天,連憎恨都一日少過一日。
而同時,他也意識到,站在身後的那個女人,他的繼母,比起父親來說,更為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