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終於合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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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出夏這句話時,已經用了全力。這樣簡單的要求,如果不滿足他,也有些太殘忍了。她苦笑了一下,俯下身,在他的額間印下一吻。吻在額頭,一個不含有****的吻,友情之吻。可她沒想到的是,這時,林禦風卻找上了門來。而且,此時此刻,人就站在病房門口,目睹了她親吻夏的瞬間。林禦風腦海中的某根弦刹那間就繃斷了。理智的堤壩終於垮塌,決堤而出的是滿滿的嫉妒與仇恨。他無法容忍這個躺在病床上裝虛弱的男人,奪走他心愛的一切。他衝了上去,將鈴音從夏的身邊拉開,一把扛起來。他對著夏,麵無表情的丟下兩個字:“去死。”然後,就走出了病房。對於林禦風近乎幼稚的詛咒,以及毫不顧及形象的舉止,鈴音又驚又怒,掙紮著讓他把自己放下來。他質問她為何不接聽電話,她解釋自己的手機在來醫院的路上丟失了,可林禦風充耳不聞。他的腳指揮著他的心,不停歇的走。他下到地下停車場,此時並沒有什麽人在附近活動。他打開後車門,將她扔了進去,自己也鑽進去按住她。理智已經完全喪失了,他的意誌完全被心裏的野獸占據,他已經不再是他,確切的,不再是平時的那個他。他的手,就如同猛獸的利爪,撕扯著獵物皮肉一般的撕扯著那件由他親手設計的婚紗。美麗的婚紗上糾纏的刺繡,如同藤蔓一般對那利爪形成了阻礙,於是用了更大的力氣,將藤蔓一根一根的扯斷。司機在他的爆吼聲中,被趕下了車。車門落了鎖,再按下一個鍵,車窗內的簾子全都被自動拉上了。停車場裏本就昏暗,隻有些微的冷光從窗簾布料的空隙中透入。車內,那個獵物發出的尖叫被堵住,被隔斷。淚水滑落到太陽穴,到發絲間。象征著純潔和愛情的婚紗啊,化作了碎片,殘破得,就如同她的心一般。她簡直不敢相信,那個赤紅著眼睛,傷害著自己的野獸,竟然是林禦風,那個清風皓月一般的男人。沒有愛憐,隻有疼痛。就好像是被一把巨大的斧子從身體中間劈成兩半一般,好像一張紙被折疊被揉搓被撕碎一般,好像被帶刺的荊棘纏繞全身以致於百孔千瘡一般。她覺得自己不是躺在一輛汽車的後座上,而是躺在一艘不斷顛簸的船隻中。有滔的巨浪將船卷起複又砸下,心也跟著搖擺跟著忽起忽落。她在巨浪中被顛得翻來滾去,她覺得頭暈,想吐,身體要炸裂了。她揮出的一巴掌,在那個野獸的臉上印下了紅色的指痕。她的指甲,在他的手臂上脖子上背上都摳出了血痕。但是沒用,疼痛並不會停下。野獸想要吞噬守候了很久很久的獵物,野獸饑餓難耐,誰也無法阻止。那邁巴赫的後座上沾滿了汗水和淚水,黑色的夢魘啊,將她團團包圍。站在車外守著的司機,雖然背對著車子,眼睛盯著地麵,但時不時聽到的隱約的哀鳴聲,汽車震蕩時的摩擦聲,都令他膽戰心驚。好幾次,他都差一點無法忍受的試圖撥打老爺的電話,讓誰來救救這個女子,但是,終於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鈴音終於掙脫了黑暗,流著冷汗醒來時,發現自己睡在林禦風房間的大床上。高高的落地窗外,月亮高懸於夜空,將遠處的高樓廣廈照得銀光閃閃,就仿佛是銀河從九跌落,在人間灑滿了星輝一般。她試圖挪動身體,但它不聽使喚,就仿佛被壓路機碾過一般,疼痛不已。她看到自己擺在枕頭邊的手腕上,那已經變成了紫色的指印,那是曾經被緊緊桎梏的證明。腿上壓著沉甸甸的重量,那是他的腿。手臂上也蓋著他的手臂。占有的,害怕失去的擁抱姿勢。薄薄的毯子淩亂的掀開來,他的大腿上有一道觸目驚心的傷疤,像蜈蚣一樣,那是在泥石流時,被車子卡住留下的傷。她曾經不顧一切的要救他,不忍丟下他獨自逃走。或許從那時起,她就已經愛他愛得不可自拔,卻又一再害怕自己不配得到他的愛,所以不斷自我催眠,告訴自己不能心動。但人又怎麽能控製得了自己的心呢?她想起自己和這個男人的點點滴滴,流下淚來。最後,居然是以這樣殘酷的方式,強製的變成了他的人。他就在她的枕邊沉睡。她順著他的手臂,一直看到他的肩膀。她看到許多的抓痕,有的已經翻出了皮肉,有的,隻在淺表留下了血道道。她再轉一點身,就看到了他的臉,那裏還留有她賞他的五指印。她也看到自己皮膚上覆蓋著的一顆顆血色的吻痕,每一個都仿佛烙印般深重。這些烙印帶著刺痛,製造它們的人用盡了全力將它們烙下,仿佛要將她的靈魂從皮膚上吸離。那帶著疲倦而沉睡的男人,看著依舊那麽的美麗,混血兒的五官深邃卻不失精致,超越了性別的美。看著他的睡臉,你永遠想象不到,他暴怒時,殺傷力究竟何其驚人。被那黑色羽扇般的睫毛覆蓋著的眼睛,曾經像野獸一般噴出懾人的火焰,但此刻,它們靜靜的沉睡著,如此安詳恬靜。他在睡夢中皺著眉頭,睡顏像個孩子。大約是感到她的移動,於是,很自然的將她往自己懷裏拉了拉,箍緊。連在睡著時,都害怕失去她。他真的害怕。他曾經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那個人,他的母親。現在,他好不容易找到了第二個重要的人,絕對不能再度失去。就像是害怕心愛的玩具被搶走的孩童,隻有緊抓不放,即使因此會將那心愛之物抓壞。不愛的時候,比南極的冰山還要冷硬;一旦愛了,比太陽的熱核還要熾烈。愛而不得,便化作執念,深重得令人窒息。愛而無回應,便化作利刃,傷人於無形。林禦風將鈴音拉入了深淵,她好不容易爬上來,抬頭一看,還是爬不出他的五指山。他談過的戀愛裏,還沒有一個女人拒絕過他的追求,能讓他如此在意,在意到必須娶回家關起來深怕被人拐跑了。沒有一個女人救過他的命,或者被他救過,而鈴音兩樣都占全了。如果夏是太陽,林禦風就是月亮。這個月亮是魔鬼,魔鬼才擁有魅惑人心的美貌,讓人心甘情願獻上自己的心,割下自己的肉,給魔鬼當糧食。她被他傷害了,卻無法發自內心的憎恨他,無法否認對他的癡迷。兩人結合的這一夜,林宅卻傳來噩耗——林父病逝。葬禮在一個下雨的日子裏舉行。當自己的父親在病榻上與死神抗爭時,自己卻在溫柔鄉裏纏綿。林禦風雖然沒有對任何人表露過,但其實心底充滿了自責。葬禮上,他一襲黑衣,連襯衣都是黑色的。他的眼圈,也是青黑的。從那一夜之後,他便有好幾夜未曾合眼。也是從那一夜之後,他就再也不肯放開鈴音的手。他失去了母親,然後又失去了父親,他不能再失去摯愛。每一個人長大之後,總有一都會成為孤兒,因為,父母終歸會老去,會辭世,把你一個人留在這個世界上。當你的父母都走了之後,你才會驚覺,自己能夠陪伴他們的時光竟然是那麽短暫。少年時代在外求學,青年時期輾轉各地工作,每年隻在幾個重要節日回家探望。一年裏真正團聚的日子,兩隻手就能數完。你問問自己,那麽少的時光,你還舍得去花酒地,去揮霍,去和父母對抗爭執嗎?每一分每一秒,都應該要珍惜著使用啊。多看你的父母一眼,多拉拉他們的手,數數那日漸增加的皺紋,揉揉那越來越粗糙的老繭。可往往人們能夠意識到應該珍惜某物時,已經永遠的失去了。人就是那麽犯賤,總要在失去後,才懂得珍惜。林禦風體認到了這一點,是在父親的葬禮上。他和父親對抗了那麽多年,一晃眼,父親已經入了黃土。這對抗,沒有贏家。黑色的骨灰盒捧在懷中,那麽沉重。雨的氣味,土壤的氣味,青草的氣味,香火的氣味,都刺痛淚腺。葬禮在一片青草覆蓋的墓園裏進行。既隆重,又內斂。鈴音也穿著黑色的連身裙,手指上戴著林禦風給她的那枚鑽戒。而林禦風的無名指上,也帶著成對的男款,隻是並沒有鑽石,設計也簡潔許多。他戴著戒指的手,緊緊攥著她的手,他隻用一隻手捧著骨灰盒。骨灰盒,按照傳統,都是由長子來捧。每個人都打著黑色的傘,傘下的陰影比那上的烏雲還要陰暗。傘外的雨淅淅瀝瀝下個不停,傘下的人,眼裏,心裏,也在下雨。傘遮住了外界的雨,卻遮不住心裏的雨。夏月媛臉上蒙著黑紗,看不清表情。但作為遺孀,大概,也是要擠出兩滴鱷魚的眼淚,用手絹擦一擦,裝裝樣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