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程梅霜

    程梅霜，先皇年輕時的妃子，最先跟著先皇入宮持政，但她的出身並沒有那麽好，沒多久佟太師的女兒後來者居上，封了皇後。後宮麽，從來都是勾心鬥角為寵幸爭得你死我活的地方。程梅霜又豈甘心低人一等。

    多少年沒有聽到程妃二字，竟也因為這二字觸發了程梅霜心中最痛的地方。確實，一切的禍端全由程妃而起。她的不甘，和她的憤怒。

    “看來，你什麽都知道了。”

    宋千靈好態度的點頭，“我還知道一件你不知道的事。”

    “嗬嗬嗬……，知道了也罷，也省得我做那麽多解釋。不過你們能闖進來，卻不一定能夠闖出去。”

    “你指的是機關？”宋千靈向身後望了一眼，紅青紅池會意打開了機關室的門。

    程梅霜突然緊張想上前阻攔，無奈宋千靈將手一伸，擋了她的路中。

    “別急著走哇。難道你就不想聽一聽當年的真相。”

    程梅霜挑了眉，雖已年過四十，卻不得不說因為天生麗質依舊是個大美人。

    “你不用刻意來扭曲什麽，我很清楚我經曆過的種種。而且事隔多年，我也不想再聽。”

    “可我想說。”宋千靈微微翹起嘴角，帶著不容反駁的笑意。

    程梅霜臉色更黑，她算是明白了，這些人打進來可是把一切都查得清清楚楚。連同當年的事，也是她現在最不願意提起的事，也要一並清算。

    不，該找他們清算的應該是她。

    “看來，今天我是別無選擇了。”

    紅青從機關房出來，附在宋千靈耳邊低語，“機關複雜，得找專門的人。”

    宋千靈側頭看向墨魚，墨魚點了點頭跟紅青進了機關房。

    程梅霜臉色更糟，母子倆退到一起，加上兩名近侍也隻有四人。而宋千靈帶來的這些人都是高手。加上她本身就是個在邊域一帶被傳得如同神明的人物。程梅霜完全衡量得出來實力的懸殊，她所依靠的都是毒龍穀裏的寸步機關和地勢的天然屏障。

    “那些機關你最好讓人不要亂動，我毒龍穀之所以幾百年不被攻破，自然有它的過人之處。”

    “好，多謝提醒！”宋千靈笑了笑，“不過我得通知你，毒龍穀從今天開始將劃上贏月國的地圖上。原有的所有子民都將變成我贏月國的子民。”

    程梅霜強裝鎮定，“那就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

    “我自然有那個本事。要不然我也不能好端端的，順順利利的進來，還安安穩穩的站在你麵前。”

    即使程梅霜咬牙切齒，也拿宋千靈無計可施。

    “不要以為這樣就讓你自信到了忘記一切。看好了，即使我已經不是程妃，但我的兒子身上流著先皇的血，你若敢動他一分，便是對先皇的不敬。”

    蜜蜂哼笑，“將軍，她這是在告訴咱們，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宋千靈對程梅霜的話不以為意。若不是答應過瑤瑤她都懶得跟程梅霜扯嘴皮子。也是為了瑤瑤，她隻好決定告訴程梅霜什麽才是真相。

    宋千軍帶人走了進來，看來把一切都處理好了。宋千靈對蜜蜂耳語幾句，蜜蜂去到宋千軍身邊傳話，沒一會兒閑雜人全部清理幹淨，除了不肯走的遊鈴蘭。

    宋千軍拍了拍遊鈴蘭的肩膀，“我說……你可千萬別幹傻事。難得有個人做的糖醋魚合我味口。隻要你活著，我保你一輩子！”

    遊鈴蘭一動不動，目光盯著母親和兄長。她所擁有的也隻有這兩個親人了。

    “程梅霜，咱們就別浪費時間了。你束手就擒，放了我被困的宋家軍，我保你不死。你的兩個孩子也會安然無羔。”

    “這個時候我還會信你嗎？龍葵是郗家唯一的皇子，我可不敢相信你不會殺了他力保那個女人。想騙我就犯，我又不傻。”

    “你是真傻！”宋千靈走近幾步，“你真的以為這兩個孩子是先皇的骨肉嗎？”

    “宋千靈！”程梅霜大喝，“即便我已經被姓佟的賤人趕出皇宮，但是我對先皇的心從未改變。孩子是不是他的，我比你更清楚。”

    “是你一直就在犯糊塗，而且糊塗了二十多年。你從來不知道，太後將你趕出皇宮，實則是為了保你和你肚子裏孩子的性命。如若不然先皇不可能讓你根本不可能活到現在，你也不可能生下這兩個孩子。”

    程梅霜目光一滯，震驚和聲音顫抖，“你說什麽？”

    遊龍葵扶著母親，將母親往身後擋了擋。

    宋千靈重重吐出一口，心裏不由得埋怨瑤瑤，這種事怎麽教她說出口。唉……不過為了瑤瑤，一切都無所謂。

    “我聽太師說過你的事。程梅霜，你與先皇確實曾經恩愛，先皇也有意扶你為後。但無奈你娘家身份地位不高，為了平衡各方勢力，穩定朝局先皇娶佟家大小姐，並封她為後是再適合不過的事。這些我相信你當年心中是明白的。你之所以恨，不過是因為失去先皇的專寵而生嫉妒。更為了能夠先生下男孩幹出了那件事。”

    程梅霜嘴角噙著一絲苦笑，昂了昂頭，“你說得沒錯，一點都沒有錯。可是姓佟的賤人居然如此狠心將我趕出皇宮，我當時還懷著先帝的骨肉，她……”

    “你當真認為你的孩子是先皇的嗎？你給先皇下媚|藥，企圖……醒來時可曾看到枕的人是先皇？”

    一聲質問，令程梅霜驚得瞪大雙眼，愣了愣眼淚大顆大顆的流，“當時，當時我醒來，房間裏什麽人都沒有。你……是什麽意思？”

    宋千靈背過身去，以眼一閉一睜，再次回頭看程梅霜。這一眼，隻有無可奈何。

    “越王郗越貪幕你許久，加上當天他亦醉酒，所以……”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程梅霜發狂要衝上去撕了宋千靈，被遊龍葵緊緊抱住，才沒有失控。

    “程梅霜，我隻能說，這是你的命。那日一早是太後親自在你宮外遇上越王，越王怕死便利用太後心善，主動把事情說清。是太後親自壓下那件事。可誰也沒有想到你竟然有了身孕。你應該知道，皇室的血脈萬萬不能被混淆，太後不敢將你有身孕的事告訴先皇，隻告訴了她的父親。太師認為你已經留不得，是太後開口求父親不要張揚，便尋了罪名將你趕出皇宮。你隻當太後嫉妒你，殊不知她隻想保你和孩子性命。”

    程梅霜緊緊握著拳頭，身子癱軟坐到地上，一拳一拳捶打地上。她不相信這才是當初的真相，她的孩子不可能是別人的，不要能。

    遊鈴蘭哭著跑到母親身邊，握住了她擦傷的手。可程梅霜看了她一眼隻是一把將她推開，憤怒的給了一句，叛徒。

    “宋千靈，你的故事編得很好。可是我不信，如果我的孩子真的不是先皇的，那為什麽我出宮以後姓佟的賤人到處派人追殺我？”

    “殺你的人不是太後，是太師。太師勸太後不能留你。太後是趁太師不在安陽的時候將你趕出皇宮，為的就是讓你有時間遠走高飛。隻是後來……”

    宋千靈突然有點心軟了。

    “程梅霜，你是個在宮裏待過的人，什麽人可信你心裏清楚。如果太後真想要你的命，在發現你和越王有染的時候就會告訴皇上，而死的絕不是你一個人。但是她沒有那麽做。此事無論你信也不信，事實便是事實。”

    遊鈴蘭兄妹隻是扶著母親，認定了二十多年是先皇的孩子，可突然又變成了越王的孩子，那麽這些年做的努力，不等於純粹謀反嗎？本就不是先皇之子，哪有爭皇位的道理？

    宋千靈給他們母子三人接受事實的時間，耐心的站在原地，這時，紅青又從機關房走了出來。

    “將軍，不行。”

    宋千靈頗為驚訝，還能有墨魚不懂的機關？

    “什麽原因？”

    “墨魚說這些機會是反製機會，除了正常啟動，拆除也能啟動。”

    宋千靈眉頭一皺，示意知道了。而此時程梅霜已經哭得昏天暗，使終不願意相信她所認為了二十多年的真相，隻是對她的一個“騙局”。

    “程梅霜，太後當初不願意告訴你真相，就是怕你想不開自錄短見，害了自己，更害了無辜的孩子。”

    程梅霜看著她，有恨，也有絕望。縱然不願接受，可是關係到皇室血統，宋千靈又有什麽理由騙她呢？

    “好了，咱們也是時候談條件了。皇上說了，隻要你譴散穀中的人，從今以後不再秘謀這些歹事，皇上答應盡一切能力恢複你兩個孩子的身份，認祖歸宗！”

    認祖歸宗！不止讓程梅霜吃驚，也令遊龍葵和鈴蘭震驚。身為叛黨，還有這麽好的優待嗎？不僅不用承擔後果，還能恢複郗姓，這簡直就是做夢。

    “不用懷疑，我們將軍說的都是事實。”北鬥插了一句。

    程梅霜抹了眼淚，癡笑一聲，“皇室對子嗣血脈極其嚴苛，豈是說認就能認的。如果皇上真有這片心，我程梅霜感激不盡。”

    宋千靈眉頭鬆了些，“這麽說你同意了！”

    然而程梅霜站了起來卻是搖頭，“宗域派幾百年來不殺人不放火，過去也是受盡贏月和漠北的強製攻擊。我宗域派何其無辜。再說，遊方對我有救命之恩，若不是他我和孩子早就去了天堂團聚。他臨終前托我必須將宗域派傳下去，我就是死也不能食言。”

    宋千靈想了想，若要讓一個傳承已久的教派說撤就撤，也不是什麽高明手段。

    “既是這樣，我可以向皇上提出你的要求，宗域派可以留，但毒龍穀必須成為贏月國的國土，這裏將會有我們的士兵進駐。”

    這下程梅霜也接不上話，她現在身邊就這麽兩個人，還有什麽談判的條件？

    看出程梅霜的猶豫，宋千靈決定這些頭疼的事情還是交給專門談判的人來，比如傅大人，太師這些前輩。目前得把這機關解決了。可是程梅霜卻告訴她，這些機會要麽永遠不動，隻要一動將會開啟機關，毒龍穀裏的所有人都會死。

    這一說法得到了遊鈴蘭兄妹的證實，宋千靈立即下令任何人不得再進入機關房，並調人來把守。再看程梅霜，已經是神情哀傷。可宋千靈剛才提出的條件明明對她有利。

    深夜，風很涼。

    宋千靈拉緊了衣服領子，一邊聽宋千山的副將做報告，目前整個毒龍穀已經被他們控製，也已經跟漠方會師。

    也就是說，剩下的就是程梅霜一家三口了。

    遊鈴蘭撕了衣服內襯替母親包紮手上的傷，眼淚吧嗒吧嗒的掉。哥哥遊龍葵則是抱著母親，讓她靠在肩上。眾人看到了什麽才叫真正的相依為命。

    鈴蘭，龍葵。

    宋千靈思忖著這兩個名字，在中醫上，鈴蘭和龍葵都是含毒量相當高的草本植物。程梅霜給孩子取這樣的名字，足以見得她對皇室的恨，和她不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心情。

    隻是，說到底也終究是個可憐人，被一個所謂的“真相”毀了一生。

    身為軍人，宋千靈最知有功必賞，有過必罰的道理。程梅霜為了私|欲對朝廷做的那些事，她不會因為她是個可憐人而就此揭過。從下媚|藥開始，程梅霜就犯下了錯。也埋下了她今日罪行的種子。

    “宋將軍，求你放了我娘，她也是被現實蒙蔽才有後來的這些事。請念在她也曾被迫而來到這裏，饒她一命。”

    磕頭下跪求饒的還是遊鈴蘭。程梅霜苦笑一把，晃著頭甚是絕望。

    見宋千靈不吭聲，遊龍葵亦跪下相求，攬下罪責，望宋千靈網開一頁。

    縱是千錯萬錯，程梅霜沒有失去孩子的敬愛。這或許是她這輩子最後的福氣吧。隻不過程梅霜的結局應該怎麽樣，還是交給大帥吧。這種事情她理著頭疼，嗯，總感覺好久沒到見瑤瑤了，估計她該想瘋了吧。

    就在宋千靈打算撤的時候，意外突然發生。

    “娘……”

    程梅霜的雙手滑下兒子的肩膀，緩緩倒下。腹部插著一把匕首。

    “我無臉見先皇，無臉見先皇……”

    兄妹倆跪扶著母親，震驚不已。程梅霜卻終於是鬆開了眉，嘴角露著一絲笑意。

    “我一生都生活在鬥爭中，這就是報應。”程梅霜握緊兒女的手，左右看一眼，嘴角淌著血追悔莫及。“我不是個合格的娘，我把我的恨都強加在你們身上。是娘的錯，娘的錯。希望你們不要恨我，好好活下去。”

    身為母親，或許她就早知道自己的不合格。隻是心中有太多的恨控製了她原有的善愛。或往往這就是真正的悲劇。對世間最後的一眼，她想起女兒的質問。是的，她枉為人母，嫉妨生恨，痛悔一生。

    宋千靈背著雙手，麵對這場變故也有些感慨。俗話都說因愛生恨，太師也說過，程梅霜自小與先皇關係近，她的心裏先皇便是天。隻是家境的原因她隻能做妾，不過她是最早跟在先皇身邊，直到先皇登基才又一同入宮持政。她的心狠手辣也是從入宮後開始，想要守住一個男人，攻於心計，最後把自己的一生都搭了進去，落得今日的下場。

    怪，隻怪程梅霜太愛先皇。可深愛無罪，所以是非評判誰也說不清。

    按照程梅霜的遺願，遊鈴蘭兄妹將她埋在了毒龍穀。她說，這裏才是她真正的歸宿。

    毒龍穀一役到目前告一段落，在遊鈴蘭的幫忙下順利攻破。花貓在密室裏找到死去的毒蛇毒鼠，均是食藥過量當即死亡。

    被困在迷林中的宋千山等人均安然無羔，漠方的人損傷不多，宋千靈親自感謝漠方的幫忙，並承諾回去以後送給漠北送去大大的酬禮。漠方帶人先走一步，宋千靈將毒龍穀後續事情交給兩位兄長和東雨帶來的人，自己帶著來時的人也先走為上。

    至於穀中的機關程，留給墨魚去研究。

    瑤瑤沒有乖乖在營帳等侯，宋千靈從溪村井下上來時就看到站在太陽底下的瑤瑤，若不是人太多，她定要上去抱一抱親一親。

    話不多說，宋千靈等人趕回了帥府，兩人手拉手回到房間，好好一翻親昵才肯放開，宋千靈將穀中的事簡說一遍，安撫了瑤瑤，兩人共浴一池，好不快活。

    放任了半個月，這日一早，宋千靈被吵聲驚醒，懷中瑤瑤也睜開朦朧雙眼，細一聽，吵架的人竟是你帥和娘親。

    成親三十來年，宋大帥和夫人恩愛有嘉，美譽在外，除了平日調|情拌拌嘴，從未爭吵冷戰。這一次聽著氣勢這麽彪悍，究竟為何？

    宋千靈套了件衣服飛奔出房門，離得近了再一聽，瞬間傻了眼。

    喵喵的，這地方沒法待了！

    即便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宋將軍，此刻也是心慌意亂退後數步，……瑤瑤，快逃！

    就要拔腿跑路的宋千靈，耳朵突然一痛，一側目，瑤瑤居然擰住了她的耳朵。(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