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棠尋找來人的時候，對方已經向村外跑去。麗棠猶豫要不要追上去，捉一個活口，聽到藍小明嘶啞著嗓子輕聲道：“別追！”

    麗棠點頭，蹲下身來，小心的向外拖拽藍小明，驢車的目標大，很可能成為下一個襲擊目標。

    藍小明焦急道：“放開我······車往前趕，到前邊的老房子！”麗棠向前看，前方緩坡下果然有間老房子，，院門早就報廢，殘牆還有兩段完好，正好可以容身。

    她拉著驢子，迅速前衝，車子剛移開原位，一柄弩箭已經呼嘯著擦著驢車射過，帶起一陣狂風。

    馬車下了緩坡，衝進院子，劇烈的顛婆了一下，跟著麗棠將車退入牆體和房子之間。

    “安全了！”麗棠觀察四周，氣喘籲籲問道：“接下來該怎麽辦？”

    “裝死，他們·····以為你中毒了。”驢車內藍小明聲音已經極其微弱。

    麗棠點頭，慢慢側躺在車側，她眯著眼睛觀察，周圍並沒有腳步聲，她正想起來的時候，忽然看到遠方一個黑影如幽靈一樣在房子上跳躍，小心的向她靠近，跟著就消失無蹤。

    麗棠有些發毛，她不確定來人是不是繞到了身後，該不該轉身，看一看。

    車內傳來藍小明微弱的聲音，“站起來！”

    聲音極其微弱，但是麗棠已經和藍小明形成了默契，藍小明每一個微弱的聲音他都能準確地領會。

    她急輕手輕腳爬起來，貼到房簷下。

    “前方······五十米，房頂······弓弩手，右牆後······兩個殺手，房後有弓箭手，翻牆躲避弓箭！”

    藍小明用盡力氣向麗棠傳遞情報，他氣若遊絲，奄奄一息，說完的時候，車內就再無聲息。

    麗棠點頭，她看向大腿，掏出馬勃米分按住傷口，緊緊綁上白布，跟著抄起劈刀猛然前衝，她向前躍起，跟著踏車側翻，翻出牆垛，一枚弩箭擦著她的腰腹射過，洞穿入身後的瓦礫中，麗棠翻入胡同，人未落地，劈刀已經隨身旋轉，一個大漢剛欲起身，被一刀斬首。

    另外一個人已經站起，舉大刀，迎麵劈來，麗棠身子一轉，就如柔蛇從他身側飄過，人飄過的時候，大漢人頭已經滾落。

    翻身後退，拉開一段距離，向空中擲出劈刀，察覺狀況不對的弓箭手剛剛躍上房脊，一聲悶哼，滾落房後。

    整個荒村寂寂無聲，隔院的海棠花正垂落，四圍隻剩下麗棠的呼吸聲。

    麗棠變換身位，躲入房後，拾起弓箭，然後倚靠在牆角，小心尋找，終於看到了遠方一個半蹲位的弓弩手立在石堡上，身前立著一個巨大的弓弩架，正瞄準麗棠房子的位置。

    麗棠冷笑一聲，搭箭瞄準，弓弦拉滿如滿月，一箭呼嘯飛出，弓弩手甚至未發出一聲慘呼，利箭已穿透他的頭顱。

    麗棠搜索周圍房屋，斷垣殘壁，房內塵灰噗噗，院外野草與敗葉如席。在村北五十米處麗棠發現一間奇怪的巨大建築，四周被三米厚的石牆加固，上麵以黃圖覆蓋，野草瘋長，沒有門，整棟建築就如一個墳墓。建築周圍有許多新鮮的腳印，這引起了麗棠的警覺。

    麗棠小心的靠近，在牆壁上摸索，有一處牆壁虛空，輕輕一壓，向內翻轉，跟著出現一個狹窄的惡廊道。

    麗棠聽到遠處忽然傳來布道的男聲。

    她慢慢走進去，房內極大，遠處是個高台，掌著昏黃的燭光，高台上一個穿著七色羽衣的布道者正高聲釋道。

    麗棠腳下踏空，差點摔倒，發現腳下是個台階，跟著他嚇了一跳，台下密密麻麻跪著一百多個多個衣衫襤褸的人，他們虔誠地低著頭，雙手伏地，一聲不吭。

    台上的布道者雙手伸開，高聲道：“天已無道，人倫崩摧，世間亂流，地獄傾巢，百姓苦難，無人施濟，試問仙府，魔尊林立，幸而今有聖人出，匡扶大義，拯救危難，吾等終於一死，死千百又如何，義當齊身共赴同喚天主，森羅平等，天下清平！”

    台下的人挺身，齊聲高呼：“森羅平等，天下清平！”

    台上布道者換了一副口氣又道：“我們深處苦海，如流沙敗葉，任人宰割，而今人間魔道盛行，畏難是死，畏死是死！我們當如何？”

    台下信徒高喊：“知難而進，蹈身赴死！”

    羽衣人又道：“巍巍聖人恢宏巨力，他已恒心除難，濟救蒼生，我等身死之人，空留皮囊驅度，已失彼岸，再活千年萬年又如何？我們當如何？”

    台下所有人全部站起，高呼：“洗血迎聖！”

    說完各個取出短刀橫於手臂上，跟著一刀割下，鮮血流淌，但眾人凜凜然，已望生死。

    布道者點頭道：“鮮血是徽章，鮮血是榮耀，洗除天地汙垢唯我等螻生鮮血，煥發精神光輝唯我等弱困滿腔，願我等鮮血鋪就紅毯，迎接新聖，再臨人間。”

    台下信徒高舉雙手，莊嚴道：“恭迎新聖！”，說完再次齊齊跪倒，仰天朝拜。

    麗棠正發呆，不知道這些平民聚集一起在幹什麽，走過一個拄拐的老者，低聲道：“外邊什麽情況？”

    昏暗的燈火中，麗棠聚集目力嚇了一跳，隻見老者雙目正泛著炯炯紅光，似乎並不是普通人。

    老者看清麗棠的時候也是一愣，他下意識後退了一步，麗棠的雙目也正發出紅光。

    麗棠不敢再留，轉身衝出，一口氣衝到馬車旁邊，駕車逃離。

    老者追出村頭，沒有再追。

    麗棠有些納悶，西秀和炮靈近乎被斬決，他們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荒村，那些流離失所的民眾為何甘心跟從一個異類，如入瘋魔。

    麗棠跑上正路，又行幾十裏才停住，日已正午，他把驢牽到一處溪穀，然後抱起藍小明躲入密林中。

    層層密林，人跡罕至，待到再無行路的時候，麗棠才開辟一塊空地。把藍小明放下，然後取出盛有龍囊的匣子。

    龍囊取自金蘭世家禁地的百裏龍潭，龍潭內有一種史前魚類，人稱電龍，聲如雷，動如電，有四爪，四爪如刀，有巨齒，齒如棱錐，它們全身覆鱗，鱗片透明，這種凶手潛伏在千米深的龍淵內，以捕食近水的野獸而活，而且它們似乎負有道法，可濾水嘯風入辟穀，可十年不食，可千年不死，其體內有離紅般的龍囊，龍囊為圓球狀，可再生，凡人食用可成仙，重病者食用月如新生，重傷待死者食用日內痊愈。

    麗棠也聽說過，上品龍囊三十年貢三顆，必入天國，而下品龍囊多是圈養五年內新種取得，但也稀罕。

    匣為烏木，以紅布包裹，匣內有兩顆千褶百皺但是奇圓的紅色球體，球體隻有大拇指大小，但是蘊著一層微微地輝光。

    含著吃嗎？麗棠不知道如何食用龍囊，小心的拿起來，放下，終於小心的蹭幹淨包裹中的一枚短刀。

    這枚短刀多用來切割藍小明體內的腐肉和生長而出的毒瘤。

    藍小明身體受到了極強的輻射，又受到熱水的燒燙，身體發生了未知的變異，他已經無法玉化重生。

    藍小明昏迷了九個月，麗棠也無法知道他經曆了什麽，他真正開始有神智不過三個月，據藍小明自己猜測，他體內的媧靈和彩息也受到輻射的作用，隨同發生了變異，因為媧靈的恢複作用完全消失了，彩息也不再生成金息，他們很可能正在和藍小明的軀體融合，所以才產生很多令人窒息的腐臭味。

    麗棠切開龍囊的一片表皮，一滴甘露流了出來。

    麗棠怕浪費急忙吸吮了一口，然後把整個龍囊擠入藍小明的嘴中。

    龍囊的汁液無色無味，藍小明咽下去的時候才明白吃了龍囊，他急忙道：“你先吃，別都給我。”

    麗棠把龍囊的外皮丟入嘴中，一邊咀嚼一邊笑道：“龍囊的皮肯定也有營養，我吃皮就可以了。”

    吃下的時候麗棠有些後悔了，萬一發揮作用的是皮而不是期內的汁液內。

    麗棠有些忐忑，忐忑地躺在藍小明旁邊，等著，龍囊進入身體應該立刻發揮藥力，可是無論是在藍小明身上，還是在麗棠身上都似乎毫無作用。

    “藍小明，感覺有什麽變化嗎？”麗棠轉過頭問道。

    “應該，有吧！”藍小明思忖道。

    麗棠有些焦急氣道：“到底有沒有，說著做起來去揭藍小明臉上的白布。”

    可是血肉模糊，毫無作用。麗棠開始心裏沒底，這麽貴重的藥，怎麽可能輕易贈人，這青瑤不是拿來哄騙姑娘的吧？

    麗棠每隔半個小時就查看一次，三個小時過去了仍然毫無作用。

    藍小明已經酣睡，麗棠卻無法入眠，如果連龍囊都無法發揮作用，那麽藍小明的病情就危險了。

    想到這時候麗棠滿嘴的苦味，這一年來照顧藍小明，飛進了他的心力，她從一個懵懂，羞澀的那女孩，迅速成長已經成了儼然一個婦人。

    而最苦的是看不到一絲希望。

    麗棠忽然想到了被人麵修羅掠去聖殿祭壇的那天，驚心動魄，他差點就永遠錯失了藍小明。

    (本章完)（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