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涅盤

    天邈峰，昔日一代劍神簫中劍與銀鍠朱武最終決戰之地，時過遷境，命運的安排總是過於巧妙，如今，兩人卻是共同葬於此處。

    今日，一道身影出現在此，正是那問劍孤鳴。

    問劍孤鳴緩緩走到簫中劍的墳前，摸了摸頭道：“最近，總是在墳前渡過誒，看來不是什麽好兆頭啊。”

    “這便是你口中的那位簫中劍前輩？”問劍問道：

    “是啊。”孤鳴點點頭道：

    “此地果然有些特別，周圍充斥這如此重的殺戮之氣，可卻又讓人感到一股平和之氣，這到底是……恩……”

    “怎麽了？”

    “沒什麽，隻是感悟到一些東西，一時卻參詳不透。”

    孤鳴心中一動，忙道：“那你好好參詳吧。”

    問劍也同意道：“那好，不過你可要小心了。”

    孤鳴笑道：“放心，我自會小心。”

    問劍不在言語，已退入識海，去參詳那一絲奇特的感悟了，孤鳴羨慕的同時也歎了一口氣，為了不打擾問劍，他索性盤膝坐在簫中劍的墳前閉目調息。

    夜色時分，朦朧的黑色雲霧籠罩在天邈峰之上，風聲陣陣，帶起天邊的雲霧，一時周圍世界，若隱若現，宛如幻境。

    正閉目的孤鳴，突然睜開了雙眼，因為他聽見了一陣腳步聲，那腳步聲不急不緩正向著他走來，最終，那腳步聲在他背後停住了。

    “你是誰？”背後之人用奇特發聲問道：

    “我麽？”孤鳴站起身，說道：“隻是來祭奠的人而已。”說完，孤鳴緩緩轉身，映入眼簾的是一名正是他所意料中的一人，奈落之夜?宵。宵並非人類而是夜重生創造出來的殺戮兵器，宵最初與簫中劍認識，他有著一雙探尋世事清明的雙眼，白皙如雪的膚色，以及如黑夜般的長發，他本是一張潔白的紙，因凝晶花之故，卷入武林漩渦，多番磨難後，他如今心智已經成熟，難能可貴的是，他卻依然是善良的。

    “你是來祭奠簫中劍的？”宵望著孤鳴道：

    “正是。”孤鳴點點頭，又對宵道：“在下，問劍孤鳴，閣下可是奈落之夜?宵？”

    “恩，我是。”

    “你不是在傲峰麽，怎麽會來這裏？”

    “因為想見簫中劍了，所以便過來看看。”宵如實回答道：

    孤鳴心中卻有另外一番想法，他問：“宵，你可知道簫中劍生前的佩劍涅盤劍現在何處？”

    宵點點頭道：“它已經回到了傲峰。”

    原來已經回到了傲峰，得知涅盤劍的所在，孤鳴心中自是高興，但是卻又犯難了起來，該如何取得涅盤劍以及天之劍勢，來加強自身實力呢，猶豫了許久，孤鳴才對宵道：“如果，我說，我想要涅盤劍以及天之劍勢，你會給我麽？”

    宵搖搖頭道：“不能。”

    孤鳴不氣餒接道：“為什麽，你為什麽不能給我？難道你要讓涅盤劍，永遠塵埋下去麽？”

    “不是我能不能給你，而是你能不能取得涅盤劍。”

    “額……這是什麽意思？”

    “涅盤劍已繼承簫中劍的意誌，唯有完全承接簫中劍意誌的人，才能獲得涅盤劍以及天之劍勢。”

    聽宵這麽一說，孤鳴感到，要取得涅盤劍，恐怕是沒那麽簡單，但現在機緣都已經到此，若是就此放棄心有不甘，於是孤鳴說道：“請帶我前往傲峰，我會承接簫中劍前輩的意誌。”

    宵默默的注視著孤鳴，良久，才轉身道：“你，隨我來吧。”

    孤鳴一愣，沒想到宵這麽輕易就答應了，見宵已經走遠了，忙跟上，心中雖有疑惑，但此刻也唯有硬起頭皮走下去了。

    宵的步伐不快，但是速度卻不慢，幾個呼吸間就躍出了數裏之外，孤鳴不敢怠慢，也運起身法，緊緊的跟在宵的背後，兩人一前一後，很快便離開了天邈峰，約莫過得半日，周圍開始下起了雪，風聲也越加狂亂，孤鳴明白他已經進入了傲峰的範圍，逐小心提升內力護得周身來對抗這天地之寒。

    傲峰之寒，人間凍獄，除非修煉冰係功法的人能此長期居住外，他人很少會來此，孤鳴隨著宵直奔傲峰十三巔，在這裏雪花又大又密，狂風無情的怒吼著，淒厲而又無情，若非孤鳴修習的冰銷十二輪，正好出自此處寒天動地，恐怕也夠他受的了。

    終於，一直帶路的宵停了下來，他轉過身道：“涅盤劍，就在那裏，你若能拔出，它就屬於你了。”

    正驅逐著寒氣的孤鳴聽了，雙眼一亮，向宵後方望去，隻見白茫茫的一片風雪中，一把天之神器正豎立在一片方圓之地，地麵乃千年玄冰，似乎受到了某種攻擊，露出絲絲裂痕，按下心中的激動，孤鳴越過宵，緩緩走至涅盤劍前，單手握住那水晶般的劍柄，微微用力一提，竟是毫無反應，孤鳴心中一急，問劍的聲音突然傳出道：“讓我來。”

    孤鳴應了一聲，退入識海之中，問劍神情凝重，再度握住涅盤劍，飽提元功，沉喝一聲：“起！！！”

    強大的力量從問劍的腳下發出，頓時讓整個傲峰一陣強烈的震動，站在一旁的宵平靜無波的麵容出現了一絲異色後很快便消失了。

    雖然問劍全力施為，但涅盤劍卻依然是原封不動，問劍也不在浪費氣力，緩緩散去功力，鬆開了涅盤劍。

    孤鳴急問道：“怎麽樣？？”

    問劍沉聲答道：“有人利用道門陣法，將此劍與傲峰地氣相連，若找不到竅門而強行將其拔出的話，會讓這座傲峰崩塌，同時傳出的陣法元力，也足以讓取劍人化為塵埃。”

    孤鳴一驚，道門陣法，難道是蒼？？莫怪宵會毫無戒備的將他帶到這裏來，這涅盤劍根本就不怕別人偷取，於是他歎了口氣道：“宵告訴我，唯有繼承了簫中劍意誌之人才能將其拔出，難道我們就沒這份機緣了？”

    問劍搖搖頭說：“那可未必，適才我參悟出一些東西，正是簫中劍前輩的劍意，但你曾告訴我的，無我無私，無念無求，舍己存道，天之見證，這段劍之真意，我卻依然無法參透，若我猜得無錯，若能參透這段那涅盤劍便會輕鬆取得。”

    孤鳴頭痛的道：“若連你也無法參透，那我更不可能了。”

    “不，孤鳴，我相信你可以，雖然我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麽，但來到這裏的是你而不是我，這份機緣是你的，所以我相信你一定能領悟簫中劍前輩的劍意。”

    孤鳴聽了心中一驚，難道問劍他已經發覺到什麽了麽？隻是還未來得及多想，問劍的意識又歸於沉默，感受到刺骨的寒風，孤鳴不語，盤膝而坐排除心中雜亂，開始回憶簫中劍之生平。

    簫中劍，本名為簫無人，出身荒城，為荒城之主簫振嶽之獨子。因造天計劃，荒城被滅，機緣巧合，簫中劍來到傲峰，並結交了冷霜城、冷醉父子，並與冷醉結為至交好友，更在鑄劍師冷豔的幫助下獲得了天之神器並領悟了天之劍勢，然而冷霜城卻是不擇不扣的陰謀家，多次陷害簫中劍，並讓冷醉與他反目成仇，為顧與冷醉的情誼，簫中劍幾番隱忍，雖遭害滾落懸崖，卻也因此領悟了武癡絕式，再後來簫中劍改名空穀殘聲，終結了瘋狂冷霜城之後，履行武癡救世之道。

    “武癡之道……”孤鳴似乎領悟到了什麽，旋又陷入思慮中。

    簫中劍的武癡之道，平和無奇，卻也沉穩如山。雖無佛劍分說的殺生為護生，斬業非斬人，來得氣魄，但卻若天邊之雲一般潛移默至，在後來，簫中劍與異度魔界魔皇朱武相交，雙方結為至交好友，但朱武終究是魔，到最後朱武終於走上了與正道對立的一麵，為阻止朱武，簫中劍用四柄天之神器造出涅盤劍，與朱武決戰天邈峰，決戰中，簫中劍對其留情以死喚回了朱武的本性，在後來，朱武挺身擋住棄天帝之亂，最後更是以死來終結自己的一生，他用自己的死，換取了苦境大地的生存，而在這之後一切故事也歸於平靜。

    “無我無私，無念無求，舍己存道，天之見證……天之見證……”回顧了簫中劍一生後的孤鳴，此刻似豁然開朗，又似更加迷惑。

    “簫中劍的意誌，從大的來說，無非是守護這個江湖，但是對於這，我能做到麽？”孤鳴自言自語緩緩站起身，再度握住涅盤劍劍柄，“再握上這把劍，我更能明白簫中劍的苦心了，但若取下這把劍，我的一生就將絕不平靜，這是我需要的麽？問劍，告訴我，這是你需要的麽？”

    “你不是說過你我本為一體麽，孤鳴，不管你做出什麽決定，我都會支持你。”這便是問劍的答案。

    “是麽？我明白了……”孤鳴閉目，陷入沉默之中，良久，當孤鳴再度睜開雙眼的時候，單手一握輕輕一提，涅盤劍從千年玄冰之中破冰而出，耀眼的光華中，孤鳴高舉涅盤劍，立誓道：“吾，問劍孤鳴，以涅盤立誓，拚吾一生氣力維護蒼生，不為魔禍，不為邪亂，若違此誓便身墜無間地獄，不入六道輪回。”

    誓言一出，塵封在傲峰之上的玄宗秘法元力，化作數道七彩光華隨涅盤劍之光芒直衝天際，炫麗無比，為之奪目。

    過得許久，當光華散去之後，孤鳴才將涅盤劍放置身後，此刻，他隻覺得背負此劍，也背負起了一個重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