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新鬼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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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z國,h省天瀾市,閔行縣,夏。

    在h省中級人民法院設立的重刑監獄旁,孤零零坐落著一間上下二層的農房,農房前門開了個落地窗,房屋一層是小賣部,二層是主人的住宿處。

    晌午,一名年約十**的小青年趴在擺滿香煙的玻璃櫃台上打著盹,他的腳邊臥著一條黃白毛間雜的土狗,因主人疏於打理,看上去髒兮兮的。

    “橙子,兩包藍白沙。”一聲吆喝將少年從精神放空的狀態拉回,一名身著警服的青年敲著玻璃櫃台對少年叫道。

    章逸呈,也就是警員口中的“橙子”,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抹去嘴角涎沫,皺著眉頭不滿地嘟囔著:“哥你就不能等會兒來,沒見我正打盹呢,擾人清夢,你不怕我給你兩包假煙還讓你抽不出來。”

    “你敢!”警員雙目圓睜,扯著脖子瞪著章逸呈,不到五秒自己就笑了。

    章逸呈也笑了,從櫃台裏抽出兩包白沙遞了過去:“22,現在給還是下班給?”

    “老規矩,下班給。”

    章逸呈瞥他一眼:“那就下班,連昨天的打火機一共23。”說著從身下取出一塊硬紙板寫了幾筆,上邊密密麻麻記錄著一堆欠款,都是幾塊十幾塊的,全是監獄裏的工作人員平日的消費欠賬記錄。

    警員眉毛一擰:“嘿我說你小子怎麽這麽小氣,一兩塊錢都算這麽清!”

    章逸呈邊在紙上做著記錄邊舔舔舌頭道:“小本經營,養家糊口,我也要吃飯呀。”

    “你就一小財迷。”警員笑了。

    正聊著,一輛掛著警用牌照的別克商務緩緩向監獄開去。

    “今天又有?”章逸呈沒頭沒尾問了一句。

    警員點點頭:“嗯呢,兩個,4點45一個,5點30一個。”

    章逸呈“哦”了一聲。

    剛過去的別克是輛注射行刑車,專為死刑犯處決而來。

    “行了橙子,我回了,下班來給你結賬。”警員邊說邊揣起煙裝進口袋,快步返回監獄。

    送走警員,章逸呈打個嗬欠重又趴回櫃台和他的土狗一同進入夢鄉,這一個盹就睡過整個下午,再醒來時太陽已下山。

    “這覺舒服,6點了,監獄該下班嘍,生意要來咯,旺財,起來準備幹活了,旺財旺財死狗又去哪撲野食了!”章逸呈瞅瞅腳下,土狗早不見蹤影。

    繞出櫃台,章逸呈緩緩踱步到店門口,看到監獄電子門剛好打開,當先開出的便是中午的注射行刑車,後麵陸陸續續跟著一輛輛小轎車,最後才是接送普通工作人員上下班的大巴。

    大巴上一名警員看到章逸呈拉開車窗遠遠打聲招呼,扔出一團揉在一起的軟妹幣,衝他眨眨眼揮手道別。

    章逸呈接住那把一塊一塊湊起來的零錢,打開一數隻有22塊,怪不得對方表情玩味,氣地他衝著大巴哇哇怪叫。

    晚8點正,該走的都走了,電子大門關閉,隻留下一班值勤站崗的人,章逸呈知道今兒已經沒生意了,於是拉上小賣部的伸縮門反身回了樓上。

    8點15,寢室。

    章逸呈擺弄著茶幾上的一堆物件,當中有個簡陋的眼鏡盒,他從中取出一副金屬框架眼鏡戴上,鏡片上看不到圈,應該是沒什麽度數的平鏡,土狗也不知什麽時候回來了,依舊臥在他腳邊。

    來到窗邊,夜幕已經降臨,郊區的夜異常寧靜,周邊的荒涼透著縷縷寒意,章逸呈站立窗邊,透過眼鏡凝望星空,夜空下,眼鏡隱隱透出一絲肉眼察覺不到的綠芒。

    “來了!不錯不錯,紅色的,這是當官的還是生意人?”章逸呈透過鏡片凝視百米開外的監獄後操場,一陣淡綠色的輕煙詭異地緩緩升起,輕煙中包裹著一顆蘋果大小的紅色光圈,光圈隨著輕煙緩緩升空。

    土狗聽到章逸呈說話爬起身撲到茶幾上叼起兩件小玩意,搖著尾巴向他跑來。

    章逸呈注視夜空,右手下垂,頭也不回從土狗嘴中接過一個桃木做的彈弓,還有一個未拆封的避“雲”套

    拆開套套掛上彈弓,章逸呈對著星空中的光圈瞄了又瞄,終於找到一個他比較滿意的點,輕輕一拉,低嗬一聲“走”,套套破空而行。

    目測距離至少150米以上,短短五秒套套竟追上光圈瞬間將其整個吞沒,光圈似乎在做掙紮,不斷撐起套套,十秒後,蘋果大小的光圈硬生生被套套擠壓至核桃大小。

    套套得逞,仿若有靈性般在空中打了個轉,調頭飛回,章逸呈手捧桃木方盒,隨著“嗖”一聲響,套套穩穩落入方盒中,盒蓋關閉。

    “成了,看看是什麽貨色。”

    章逸呈關上窗戶拉上窗簾,表情淡定的坐回茶幾旁,慢慢取出裹成一團的套套,拿在手裏抖了抖,套套散開,光圈彈至地麵。

    片刻後,光圈緩緩漲大,直至一人高時停止增長,外部形態隨即開始改變,短短幾秒光圈化作人形,那是個中年男子,西裝革履,一派溫文爾雅,隻是臉色白的有些不像話。

    “這是哪裏!”男子驚訝發問。

    “我家。”

    “你家?你哪位?”

    “我姓章,不過大家都喜歡叫我橙子。”

    “我怎麽在這裏!我不是應該要接受注射刑嗎?”

    “執行過了。”章逸呈淡淡回應。

    “執行過了!”男子滿眼不可置信。

    “啪!”章逸呈打個響指,男子渾身一顫,頃刻間靈台通明憶起一切,二話不說倒地抱頭痛哭。

    “我已經死了,我是個鬼,鬼啊!原來這世上真有鬼,嗚嗚嗚,我的美酒美食美女,我燦爛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啊!”男鬼邊嚎邊在地上撒潑打滾。

    “這就是你死後第一感悟,啊?虧你生前還是個有身份的,怎麽這麽不要碧蓮!”章逸呈沒好氣罵道。

    男鬼抹一把眼淚,站起身惡狠狠盯著章逸呈,生前頤指氣使的習慣再現,伸出手指點著他怒喝道:“你算個什麽玩意兒,敢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你哪個單位的,什麽級別什麽職務!”

    “呦,能的嘞,原來是個當官兒的,聽這口氣官兒還不小嘞。”章逸呈滿臉嘲弄。

    “看爺爺撕爛你的臭嘴!”男鬼生前被人捧慣了,當然受不得奚落,當下伸出兩爪怪嚎著向對方衝去。

    章逸呈坐在那裏嘴角泛起一絲不屑,抬手從麵前茶幾上取過一個小瓶,迅速打開並將瓶中液體塗在小手指甲上,待男鬼衝到近前,他伸出右手小指對著男鬼腦門輕輕一彈,男鬼略顯透明的身軀在接觸對方小指的一瞬變化作凝實,虛幻的身體不再透明,隨著一聲慘哼,男鬼硬生生倒飛出去直至砸到牆壁方才止住身形。

    男鬼撞牆落地,口中噴出一股綠色液體,入地即消,而後身形漸漸從實影化回方才虛影狀,麵上表情痛苦不堪。

    章逸呈笑眯眯地搓了搓右手小指,指甲上一片殷紅。

    “你是人是鬼,你用什麽東西打我!”男鬼臉現驚懼,縮在牆角死死盯著章逸呈那根塗了“指甲油”的小指,剛才一下結結實實將它鎮住了。

    “你還沒搞清狀況?這是我的地盤,隻有我問你,輪不到你問我。”章逸呈漫不經心瞥它一眼,拿起茶幾上的小瓶,將瓶蓋緊了緊。他剛才取“指甲油”的動作一氣嗬成,想是早已習慣應對這種狀況。

    男鬼嘴唇微抖,卻不說話,相比恐懼,經年養成的傲慢性格在它內心略占上風,尤其是對著跟他兒子年齡差不多的小青年,更不可能認慫了。

    章逸呈懶得與它抬杠,開口道:“算了真麻煩,每次開場白都一樣,我當然是人了,還是個專克鬼怪的人,剛才打你用的東西,是我自己用朱砂鴿子血調配的驅鬼液。”

    朱砂凝神,鴿血通靈,以特殊手法混合調製,實在是祛除邪佞的利物。

    男鬼楞了楞,正要再問,章逸呈卻道:“你的問題我回答了,現在到你回答我,生前在哪個部門,什麽職務,何種級別?”

    這分明是照搬男鬼剛才的問話。

    男鬼眉毛一擰:“你憑什麽”話到一半,章逸呈那充滿殺氣的眼神令它生生將後半句咽了回去。

    “我今天已經很有耐性了,唧唧歪歪你是要逼我對你上手段了?我這裏可不是紀委、反貪局什麽的,光動嘴不動手可不是我的套路,要不要配合我你考慮清楚了再說話。”

    一些剛剛脫體的靈魂,它們往往不太習慣身份的轉變,或者說還沒有轉變身份的意識,靈體內一般會帶著生前好惡、習性等,這些一時間不太容易改,正是“新手上路,請多包涵”,章逸呈做為“老司機”對付它們駕輕就熟。

    望著章逸呈似要擇人而噬的目光,男鬼不傻,知道對抗下去定沒好果子吃,剛才彈飛自己那一下此刻想起仍心有餘悸,於是懦懦回道:“我我叫陳一非,46歲,是l省呃不,生前是l省交通廳常務副廳長,正廳待遇,去年4月因貪墨案被抓。”

    貪墨案,聽到這兒章逸呈眼睛亮了,百煉鋼瞬間化作繞指柔,聲音無比輕柔道:“在裏麵受了不少苦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