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比賽撒潑

    第二日，棗花一家起了個大早，他爹忠軍又趕早去那王師傅家借牛車。

    王師傅是這村裏的手藝人，對於木工這塊的活計非常在行，也常做些去各鄉鎮販賣，又常常跑家串戶的，家裏倒備得牛車方便行走。

    忠軍平時和王師傅常一處玩牌，彼此交情倒不，趁著早上備了點送到王師傅家，說是借著牛車趕一天。王師傅正好一時也用不著，倒也爽快得很，隻說趕著去就是了，鄉裏鄉親的，還提這些做。

    忠軍知他不過是客套兩句，強說著應該的應該的之類的話語，那王師傅也不十分推辭，順勢便收下了。

    一時忠軍趕著牛車，載著棗花兩母女往那清江縣出發了。

    棗花心細，特意尋摸了條舊棉被在車上四周墊著，祝氏坐著也略舒坦些。

    偏林氏這天早起去後院倒茶水，看見棗花一家子越走越遠的車子，倒輕輕地“呸”了一聲，又說

    “也不看看挺個多大的肚子了，神氣啥，顯擺啥。那麽遠的路途，你個孕婦還屁顛屁顛地坐著個牛車去了，也不怕到時候把你肚子裏那塊肉給顛出來。”

    蘭心正在廚房裏燒火呢，不妨聽見祝氏在牆根下說這話，手裏隻拿著根燒火棍就衝了出來，叉著腰，睜著一雙大眼睛，倒像要噴出火來一般盯著林氏看。

    林氏自知理虧，可她向來覺得作為大嫂，倒沒必要在小姑麵前畏畏縮縮的，隻若其事地往房間走。

    蘭心上麵兩步攔著她，不讓走，兩隻“燈籠“般的眼睛繼續不放鬆地盯著，氣憤憤地說

    “大嫂，說起來你也是棗花的長輩了，一大清早的倒在這裏嚼舌根子。二嫂哪點對你不住了，你說這般惡毒的話，不屈心

    “喲，我們家啥時候輪到你這小姑子在我麵前大呼小叫了，我嚼舌根子了，誰聽見了，你隻在這裏嚷嚷幹。”

    林氏見蘭心撕開臉麵叫將起來，索性給她來個抵死不認，隻一口咬定說夜裏做了個噩夢，一大清早嘮嘮兩句去去邪，倒沒得還被個小姑子訓斥，這張老臉也沒地方擱了。

    一時楊氏聽了響動也跑了出來，看見兩人一副要吃了對方的神情，忙說

    “一大清早的你們隻在這裏吵不安生，該做飯做飯，該管孩子管孩子去，隻白天黑夜鬧個不休，啥時候把我氣死了你們就算完。”

    蘭心見她娘上來就劈頭蓋臉地把兩人都罵一頓，也不管有理沒理，忙辯解說

    “娘，你不，大嫂一早在這裏詛咒二嫂呢，隻巴不得二嫂別生個男孩。”

    “你胡說些啊，家都分了，她生不生男孩幹我何事，又不礙著我，又不要我養，她高興生一窩都由得她生去。”

    林氏見楊氏言語間倒有點維護的模樣，一時底氣壯了起來，登時插著腰，隻一氣吼將出來。

    楊氏也忙沉下臉，對著蘭心說

    “蘭心，你一個女孩子家，年紀也不小了，隻管操心的事情，你二嫂是給了你吃還是給了你穿啊，你倒偏幫著她，整天隻往她家轉悠。莫說她還沒生男孩呢，就是生了男孩，那名揚還是你大侄兒呢，老何家的長孫也是名揚，她也越不過這個位去，你倒急個啥。”

    蘭心聽她娘這話的意思，倒分明是聽見了林氏的言語，隻是她娘何以對祝氏這般不滿意，又不知從幾時起，凡事竟隻維護著林氏。

    那林氏見蘭心像霜的茄子一樣，被楊氏說的沒話講，她是個得意便忘性的人，逮住個機會隻得理不饒人，忙騰地上前兩步說

    “我又沒說你，我也沒說你二嫂，我隻說那房梁的老鼠，就算生了崽也是一窩小耗子，還能上天去不成。趕明兒我不高興，趁早弄個耗子藥藥死它，我看它得意個啥。”

    楊氏見林氏鬧得越來越不成樣子，心裏爽快，倒“啪”地一聲呼了林氏一巴掌，又教訓著說

    “你胡說些啥，藥死誰，你倒長能耐了，有幾個膽子你下藥去，一大清早的，一個個發了神經了都。”

    林氏被楊氏猛地一個耳光子扇過來，倒嚇傻了，一時回過神來，倒“刷”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口中隻嚷嚷著道

    “我不活了，如今是人人都欺負到我頭上來了，你閨女擠兌我，你還我耳光子，我耳光子是好的嗎？你如今隻管囂張，可是過了河就拆了橋，你看我不給你四處傳去，拚了這條命不要，我也不讓你好過。”

    那蘭心隻聽林氏說下藥不下藥，又見楊氏這麽大的反應，想起棗花曾略微跟說過何奶奶死的太突然，倒不像是壽終正寢了一般，心內隻砰砰直跳，拉著林氏吼著

    “你說，你是不是給咱奶奶下藥了。”

    蘭心這話一出，楊氏跟林氏都嚇了老大一跳，那林氏更是怕得跟似得，一時也沒有辦法，隻拿眼瞅著楊氏，示意她幫解圍。

    蘭心見一句話把林氏問傻了，心中更是懷疑，隻把林氏的衣服抓的更緊，叫著說

    “你說不說，今日個不說我就拉你見官去。”

    楊氏見蘭心隻追問個不停，心裏也是突突地跳，又見林氏這個草包，隻坐著地上沒點反應，倒像是被蘭心嚇住了，一時法隻得使出殺手鐧，猛地“嚎”了一聲，聲音大的嚇人，又抱著的頭，跳著叫說

    “老天爺啊，我這是糟了罪啊，一大清早的，你們在這裏吵得我不得安生，耗子不耗子，見官不見官的，名揚還要上學呢，佳霞還要把尿呢，你們隻在這裏吵著，我不活了，我去祠堂裏給咱爸磕兩個頭，我管不好這個家，管不好你們，賠了罪我就跟了他去了。”

    楊氏這一頓狂吼，把何大爺和忠良全吼出來了。

    那忠良見她媳婦鳳英害怕地坐在地上，又見蘭心一隻手緊緊地抓住林氏，忙地上前拉開說

    “蘭心，你這是幹呢，有你這麽對你嫂子的嗎？你嫂子自生了佳霞，身子還沒好利索呢，這會子地上還陰涼，你隻讓她坐在地上，待會兒別坐出病來了。”

    那林氏見丈夫出來了，倒騰地一下站了起來，被楊氏這一緩，她倒也回過神來，裝出個哭腔對蘭心說

    “蘭心，我不過隨便說兩句玩笑話，你也不必這麽對我啊，你是我的性子的，沒事就愛胡說，你要是這般跟我計較，我以後見著你就繞道兒行不行。”

    蘭心見林氏這會子矢口否認這事，想著也許是想多了也不一定，又聽林氏借機在那裏扮可憐博取同情，這下子倒背個頂撞長嫂的罪名了。

    蘭心一偏頭，看見她爹何大爺兩眼不悅地瞪著她，又見她娘氣急了仿佛隨時會昏倒的模樣，她哥忠良也是在一旁壯著林氏的氣勢。蘭心，今天這一場撒潑，她梳了，她輸就輸在缺了一個有力的幫手。

    一時法，隻得陪著笑跟林氏說

    “嫂嫂說哪裏的話，我不過和嫂嫂爭辯幾句，話說牙齒和舌頭還有架的時候，哪裏就說這麽生分的話了，沒得讓外人見笑。今日是蘭心了，不該冤枉了嫂嫂，嫂嫂也別往心裏去。”

    那林氏聽了這話，倒得意洋洋地，神氣地看著蘭心，隻做出一副“下次看你還敢不敢惹我的神情”。

    蘭心此時縱有再大的怒火，也隻得賠笑忍下，又忙過去扶著她娘楊氏說

    “娘，你沒事吧，要不要找鄭大夫來看看。”

    何大爺見蘭心這般態度，心氣兒稍微平了點，他趕著出來，衣服還來不及穿好，隻披在身上，這會子也忙走過去對楊氏說

    “不要緊吧，鄭大夫說你身體不好，動不得氣，你凡事也看開些，也就好受的多。”

    楊氏見蘭心也不鬧了，林氏也機靈了，這會子忙“悠悠”地醒轉過來，睜開眼，望著眾人，又皺了皺眉，這才對著何大爺說

    “你不，我哪裏想管這檔子閑事啊。我嫁到你家這幾十年了，我沒見過，要可氣的事，那就多了去。我總想著，一家子過日子，不要這麽吵吵鬧鬧的，她們偏不聽，我也沒法啊。才剛那下子，我真以為要隨了你母親去了，這會子倒好了很多了。我也不管她們這檔子閑事了，隨她們鬧去。我頭疼，鄭大夫上次給的清涼油，家裏還有些，你尋摸出來給我額上擦一擦。”

    何大爺見楊氏這麽說，這倒不得不吱聲了，隻正了正臉色，說

    “今日這事就這麽過去了，誰都不許再提。你母親身體不好，你們少惹些閑氣，有要爭吵的，隻待我們走後成天兒吵去，那時候橫豎沒人管。”

    蘭心見她爹話都說了這份上，倒也不好再說，隻低低地回了句還要去廚房做飯，倒精采地走了。

    楊氏在何大爺的攙扶下回了房。

    那林氏也慢悠悠地家去，隻跟忠良說地下濕，哪兒不舒服，哪兒又傷著了之類的話。

    第四十八章比賽撒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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