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同類(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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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年底,雜誌社終日呈現出一派喜氣洋洋的熱鬧之景,《fresh_melody》的主編馮蔓從總部回來了,雜誌社又要迎來一年一度的年會了。

    喜慶之餘,日前那種不安感又再度跑回來,在小秋的潛意識裏團團縈繞。

    酒會當天,著實讓眾位同仁為之一震,今年的規模要比往年每屆來的都更隆重、更盛大空前。除了有大老板柳思棋親自坐鎮外,破天荒邀請了寰盛傳媒的三位許總,更有lena,charles兩位明星加盟造勢,居然還順帶請來了合作密切的秦大製作人...以及他的小女朋友。沫兒身著寶藍色斜肩小禮服,配套的珍珠耳環項鏈,任由eddy牽著向他人介紹,巧笑倩兮誠然一副乖巧可人的‘夫唱婦隨’。

    lena的巡回歌唱剛好最後一站回到了本市,長達近兩個月的巡演,並沒有讓這位小天後的臉上顯示出疲憊之色,再次麵對鏡頭閃光燈時,始終360°全方位富有活力。

    那位顧大少也跟著位列嘉賓之席,正如小葉爆料那般,他跟許煥澤許煥晟兩兄弟果然有些交情,似乎跟韓閔喬也很熟。不過出乎意料的是,許煥晟跟悠悠也頗為熟悉的樣子,不知怎麽就一下子聯想到前幾天雜誌社樓下閃亮登場的跑車,似乎那小黃的主人身份已經昭然若揭。

    然而這些小插曲比起柳大boss當眾宣布的重磅消息來,簡直不值得一提,所謂重磅消息,也就是此次年會的一個重要環節,更是引發雜誌社內部氛圍暗潮洶湧的罪魁禍首——宣布了雜誌社新年整改,取締《影視金曲》的上下半月刊,改為電子雜誌,一眾工作人員以裁員瘦身的形式收編入《fresh_melody》中來。

    這下,整場的焦點全都集中到了馮蔓身上來,一身奢華晚禮服,閃耀鑽石配飾的馮蔓沉著的麵帶微笑,女王一般接受眾人的矚目,毫無疑問的成為整場酒會的女主角。

    直到曲終人散,小秋依然沉浸在剛剛那一幕精彩的瞬間,久久回不過神來,任憑天楠拉過去,說是天太晚非要親自開車送她回去。

    站在門口等待門童開車過來的時候,小秋仍舊激動不已,拉著天楠絮絮叨叨的表達自己對主編大人的崇拜。

    “才大了四歲呀,四歲而已,記得網上說過女人二十八歲是樣貌最鼎盛的時期,你看馮蔓姐呀,又是風華絕代又是事業鼎盛,簡直是女神啊女神,偶像啊偶像...”

    說曹操曹操到,車沒等來,倒是等到了剛在裏麵告別完一眾貴賓的馮蔓跟顧源荻推門走出來。

    “蔓蔓,恭喜。”天楠自然的伸出手來。

    “謝謝,天楠。”馮蔓也大方的握住,回敬。

    等會兒!蔓蔓...誰能來告訴她一下這是怎麽個情況啊,郝小秋當場沒有了想法。天楠竟然當著人男朋友麵兒這樣親切的叫她們主編蔓蔓!蔓蔓...

    “我們先走了。”顧源荻看到自己的車過來,道了別便攬過馮蔓率先上車。

    “馮蔓姐再見,慢走,顧先生。”小秋終於在她們臨上車時,反應過來。

    回去的路上,小秋再沒多一句嘴,車裏一片沉默,直到安全抵達,道了再見,目送著白色路虎隱沒在夜幕裏,小秋都沒能知道天楠這一路上想了些什麽。

    入夜的十字路口,斑斕華燈下更顯出掩埋在城市裏的孤獨寂寥,顯示等待時長的提示燈閃爍著分秒流逝,天楠也排在成行的車輛裏,等待著,下一個綠燈。

    “走啦!哥,綠燈了綠燈!”

    “知道了,看你急的!”天楠笑著琳娜的迫切心情,心裏卻也隨著她一同高興。

    繁華都市,購物天堂。天楠已經不是第一次來欣賞這個城市了,這回卻是來的幾次裏最開心滿足的一次。前幾次都是跟父親一同,因為談生意或是應酬,而今天則是他自食其力,用攢來的假期在梁氏工作的工資來玩,又順便看望了嬸嬸和堂妹。

    天楠跟這位15歲的小堂妹見麵次數屈指可數,叔叔嬸嬸離婚的時候小琳娜才三歲,跟媽媽離開了梁家的時候還不記事。再見麵,天楠不免對她有種同病相憐,而且,看著琳娜,不由得想起另外一個女孩,那個時不常端著姐姐架子卻總做出小孩子的幼稚行為來的女孩。

    琳娜很激動的拉著他去紅館看自己偶像的演唱會,還借來嬸嬸的車給他開。因為跟大陸的右側行駛相反,天楠車開的很小心。

    琳娜買來的是vip的前排座位,所以進場時天楠拉著她直接往前走,這時琳娜右側的方向傳來一個用廣東話講電話的女聲,很快的由遠及近,眼看要撞到時,天楠扯了下琳娜跟她避開。那人收了電話意識到自己差點撞到人,連忙道歉,這回講的卻是普通話了。

    隨後天楠兄妹二人繼續往座位找過去,琳娜拉了拉天楠的袖子輕聲說,剛剛的姐姐長得很漂亮,隻是不知道到底是哪裏人。

    然而沒想到對號入座時竟然讓三個人再次碰到,還是鄰座的位子。人小鬼大的琳娜故意讓天楠坐在她倆中間,給哥哥創造‘機遇’。開場前的聊天中,天楠得知那女孩子叫馮蔓,是大陸一家音樂雜誌社的編輯,最近全國各地走訪巡演個唱的歌星,進行係列報道。

    跟鐵杆粉絲琳娜目的不同,馮蔓坐在前排是為了方便拍照采集素材,並且在播放vcr的環節時,利用天王下場休息的片刻她還要去後台進行近距離訪問。

    彼時的馮蔓於天楠來說,隻當是一場愉快的邂逅,一如她周身散發的chanel淡雅香氣。互報了姓名,閑聊了幾句,便互相道別,讓這份愉快隨著演唱會的華麗謝幕而一同結束。

    回到酒店之後,天楠並不想早早入睡,鬼使神差的他走入電梯,來到樓下的酒吧。

    什麽是緣分,什麽是注定?天楠不甚了解,然而此刻他對麵靠牆的卡座裏那個一襲紅裙,名叫馮蔓的女子似乎給了他一個及其標準的回答。

    或許是夜晚酒精的催動,或許是搖曳燭光的撩人,兩人越聊越投機,越聊越默契,那感覺好像分別多年的老友,細數相似愛好,共話未來人生。馮蔓去年畢業,在雜誌社的一年工作風生水起,她很喜歡做雜誌編輯,更全身心的投入到自己的事業當中,天楠深深的為她的精明幹練折服,反觀自己,大學三年以來,甚至於人生整個十九年一直安於父親安排,從未對自己人生有過任何設想規劃。

    馮蔓臉頰漸紅,軟儂細語的抱怨說天楠還小自己兩歲,天楠心裏咯噔一下,心虛的附和說也就兩歲而已......

    一向聽話的天楠居然破天荒的違背了父親的安排,非要自己去找實習單位,梁父並不勉強,由著他去。

    天楠知道,父親表麵說不管,而背後還是叔叔去跟韓伯父打了招呼,才這麽順利的把他安排到寰盛唱片,當起了韓伯伯兒子韓閔喬的經紀人來,本著近朱者赤的理念,安排天楠當這個經紀人也是希望中規中矩的天楠能讓他離經叛道的小兒子稍加收斂......

    自此,天楠跟馮蔓也算得上半個同行,不僅公事上略有接觸,私下裏能聊起的話題也更豐富起來。然而年齡的差距一直是卡在馮蔓心裏的一個梗。

    到底年輕閱曆淺,隻知道相愛就該坦誠相待的天楠交待了身份證檔案年齡是後改的這件事,原以為隻有兩年的年齡差距事實上已經長達六歲之多...

    再後來便是熱情漸冷,爭吵不斷。馮蔓疲憊於天楠的年幼,越來越像在哄弟弟,卻得不到期待的回應。天楠並非刻意疏離,隻是早在十年前心就徹底冷了,對於感情更是習慣於隱瞞,尤其見慣當年父母的劍拔弩張,實在不願重蹈覆轍,隻好當做最後送給蔓蔓一份成全。

    終於,由三年前開始的一場怦然心動,就這樣以分手告終。大概正如奶奶所說的那樣,梁家的男人啊,事業上都能遊刃有餘,出類拔萃,偏偏感情上卻都這個德行,有樣學樣的一敗塗地......

    今天下午下班格外的早,雜誌社年底的收尾工作基本完工,大家也都紛紛開始準備回家過年了,似乎整改合並的消息,不曾帶來多大的影響。正如小葉說的,上層建築折騰的時候我們隻要安分的看著就好,沒必要操心更沒資格摻和,就這樣而已。

    正朝著地鐵口方向走著,忽然身後一輛黑色特別版viano緩緩駛來停在小秋身邊。車窗慢慢落下,露出charles無害的笑容來,“這麽巧啊,小學妹。”

    “嗬嗬。”小秋但笑不語,用膝蓋想也知道這不可能是碰巧遇上的啊...

    “那就一起吃個晚飯吧。”

    韓閔喬這話一出,小秋倒傻了眼,自己何德何能讓人家堂堂大明星主動請吃飯!

    “呃...”正打腹稿準備婉言謝絕,不料charles拉開車門一把拽著小秋拉進車裏,這明目張膽的劫持啊!小秋剛要驚呼,看到對麵坐著的淩宇宸時總算鬆了口氣,放下心來。

    被兩個美男一左一右帶入會所,小秋一路上好奇反倒多過不安,宇宸當然不會把她怎樣,至於韓閔喬,都把她請來這麽高級的場所怎麽算也不會是她吃虧,索性理直氣壯來赴宴。

    飯吃到一半charles突然接了個電話離開包間,隻剩下小秋跟宇宸留下來各自低頭,一室冷場。

    “你們本部現在亂,不如你改來寰盛工作?”宇宸放下碗筷,首先打破沉默。

    本來就神經繃緊的小秋被宇宸這一問的刺激,啪啦一聲嚇得脫手掉了筷子,“嗬嗬,失手,失手。”避而不答的小秋直接躲到桌子底下佯裝撿筷子。

    宇宸站起身來到小秋麵前蹲下來保持跟她一樣的視線高度,“剛認識的時候你口口聲聲說愛好音樂,後來分專業了你又堅持聲稱喜歡電影,等到畢業了,你卻跑到這兒來做文職!你不是討厭寫新聞麽!不是最厭惡傳媒導論麽!現在這算什麽!”宇宸越說越激動,攥緊的拳頭上青筋暴露。

    “就是這樣啊,正如你看到的,你簽到了理想的公司,我找到了合適的工作,都挺好的。”

    “那好!算我多管閑事!”宇宸猛的站起身來,摔門而去。

    顯然這餐飯算是不歡而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