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雲一看臘梅姑姑出來了，趕緊迎了上去，一個福身之後順勢握了對方的手，滿滿當當的荷包轉移了陣地。

    臘梅笑的拍朝雲的手，“你還和姑姑見什麽外？”

    “奴婢可沒有和姑姑見外，”說著帶出些難得的嬌俏，可不就是親近之人間才展現的？

    “您可不就是奴婢的親姑姑？難不成姑姑拿朝雲當外人？”

    “瞧瞧你這張嘴，”臘梅點了點朝雲的額頭，笑道“真真我竟是說什麽都是錯了，可見是個厲害的！”

    “奴婢可不敢放肆，姑姑哪裏錯過了？最是明利通達之人，奴婢要學的地方可多著呢，您可別不教！”

    “教教！要是不教，咱們朝雲丫頭這張嘴可不知要怎麽編排我了。”

    兩人你來我往好一會兒才說到正題上，朝雲小心翼翼的問，“姑姑，您就實話告訴奴婢吧？是不是這件事再沒了回旋的餘地？”

    “奴婢的心意您最是清楚的，自打跟了娘娘就是一輩子的心，從未有過任何不該有的想法，奴婢這輩子就娘娘一個主子，要是，要是......”

    說著兩行清淚滑了下來，臘梅趕緊給擦了，看了看周圍，拉著人出了院子，隱在一棵大樹後，才正色道，

    “你看你，掉什麽金豆子？趕緊收回去！叫人看見可不好。”

    臘梅感歎，這可真是個精明人兒，三個丫頭裏看的最清楚的。

    這麽多年來，娘娘的手段，他們這幾個跟在身邊的哪個不清楚？偏就有那些被富貴迷了眼的，掂量不清自身重量。

    進宮十幾年了，光她處理過的，都數不清多少個了，如今被娘娘看上的這個百般推脫，朝夢竟然嫌湊不上去，這幾天每個肅靜，跳脫的每個樣子。

    朝夕暫時倒是看不清是什麽心思，依她看還不一定存著什麽心思呢。也不想想，這能是什麽好事？

    “奴婢拿您當親姑姑，才跟您說真話，奴婢是真怕娘娘不要奴婢了。”

    “娘娘身邊就你們幾個，舍得下誰也舍不得你，放心吧，我已經叫小丫頭去找雲翕了。”

    朝雲猛地抬起頭，“可當真？”

    “那還能有假？你薦的這個人啊，還真是合適，現在就看娘娘相不相的上了。”

    臘梅答應朝雲說和，也不隻是為了幫朝雲，本身朝雲就不是好的人選。

    若她合適，哪怕真是她親侄女，娘娘要了，她也不會存別的心思，一切以娘娘的利益為本。

    “要不怎麽說你是個心思巧的，關鍵時刻總能拿出主意，要是這事能成，娘娘定記著你的好！”

    臘梅收底下人的荷包好處，都是光明正大的來，娘娘知道的門兒清，她替朝雲說話，娘娘怎會不清楚？一樣的道理。

    朝雲紅了臉，不知是羞的還是臊的。

    “為娘娘分憂，是奴婢應該做的，哪裏敢有別的心思，隻求姑姑在娘娘跟前替奴婢呈情，朝雲在這裏先謝過姑姑！”

    深深的福了下去，不管有幾分真心，樣子卻是做全了。這就是宮裏，禮數上要挑不出任何錯才好。

    兩人正說著，派出去的小丫頭領著雲翕走了過來。

    臘梅見了人心裏不住的點頭，和朝雲對視了一眼，領著人往殿內走，想來娘娘已經等急了。

    朝雲站在原地，視線定在沉默跟在臘梅姑姑身後的雲翕身上，麵上謹小慎微，和善知禮的樣子退了，隻留下一個模糊的冷笑。

    “不論是生是死，好歹也能享受一把富貴的滋味，還有皇上......”

    想起皇上英俊的模樣，心裏燒起來，低低呢喃道，“不要你記什麽情，隻別怨我就是了。”

    拍了拍身上的衣服，看天色該去當值了，腳步輕鬆的走了。

    雲翕進到錦繡宮正殿的時候，蕭貴妃娘娘正坐在主位上品茶，她是無品級的宮女，見著主子都是雙膝跪地行禮。

    “奴婢雲翕見過娘娘！”

    蕭貴妃端著茶杯，好似非常認真的一下一下用蓋子壓著茶葉，視跪在下首的人如無物。

    時間在沉默中過去，喝茶的人安逸，跪的人也安穩，就連站在一旁的臘梅也平靜異常。

    直到蕭貴妃覺得夠了，放下手中一口未喝的茶杯，臘梅才開了口。

    “娘娘，雲翕來了，正給您請安呢。”

    蕭貴妃擺弄著自己修剪精致的指甲，漫不經心道，“嗯，起來吧。”

    “謝娘娘！”

    臘梅以前還真不覺得這個雲翕性子木訥，如今看來可不就和木頭樁子差不多嗎？

    娘娘叫你來肯定是有事，竟然呆愣愣站著沒一句話，可真是奇景！又覺得滿意。

    “唔，你來按按腳。”

    雲翕道了聲是，上前去，跪在腳蹬上，動作輕柔的托起蕭貴妃的一隻腳，脫了繡鞋繡襪，開始順著經脈按起來。

    蕭貴妃俯視著下方的雲翕，隻能看到對方頭頂的發旋，和那雙被她的腳襯得像古樹皮一樣雙手。

    梳著低等宮女統一的雙丫髻，用兩根淺綠色絲帶綁著，倒也清爽。

    “你以前是做什麽活計的？手怎會如此粗糙？”

    娘娘突然發話，雲翕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不卑不亢道，

    “回娘娘話，奴婢進宮初始在廚房做工，洗菜刷碗，後成為粗使宮女，主要是掃灑，冬日裏碰的冷水多了，手免不得生凍瘡，裂口子是常有的，一年年如此，手漸漸也就糙了。”

    雲翕說的平常，聽在蕭貴妃耳中也就動了一瞬間的惻隱之心，此乃人之常情，千金小姐想象不到那樣的苦日子，也不需想，隻感歎一下也就是了。

    “多大了？”

    “回娘娘，奴婢今年十五。”

    “抬起頭來。”

    雲翕低垂著眼瞼抬起頭，印在蕭貴妃眼中的，就是一張年輕稚氣卻驚豔的臉。

    哪怕她沒有抬眼，可從那卷翹濃密的睫毛中偶爾漏出的眼眸，更顯得神秘誘人。

    鵝蛋臉，鼻頭，嘴巴都很是小巧秀氣，十五的年紀說十二三也是可以的。

    待在細看時，才注意到，臉上的毛孔，瑕疵倒是不少，也不白，心情才稍微好了一點。

    “站起來轉圈走動看看。”

    一樣漫不經心的命令，雲翕沒任何猶豫，後退了兩步，按著臘梅姑姑的要求，從主位到門口，再到門口走回主位，最後轉了好幾個圈，才重又跪下來按腳。

    臉蛋一流，拋開邊邊角角的不如意，哪怕自詡第一美人，如今也敢往她頭上蹦躂的謝佳人謝貴嬪也要黯然失色了。

    身材嘛......月匈脯倒是滿滿當當，臀也鼓，俗是俗了些，不過該是好生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