飽飯後，四個人靜靜的坐著，沒有說話，寒淺奧雨和寒淺奧宇兩個人又陷入了寒淺熟悉的那種寧靜。

    夜，真靜，靜的活潑的夏蟬都不敢說話。

    忽明忽暗的月光將片片竹影映射在四人眼前的紅木桌上。

    “呃，那個......”寒淺舒了一口氣，開口道。

    “姐姐，去拿酒！”寒淺奧宇連忙打斷寒淺的話，向寒淺奧雨說道，順便起身要向儲物室走去，“我去拿點零食吃。”寒淺奧雨微微點頭也站起身要走向儲物室。

    “喂！”寒淺朝著兩個人的背影喊道，寒淺覺得舅公和奶奶兩個人越來奇怪。

    兩個人一怔，停下了腳步。

    “好吧......”寒淺奧宇很不情願的轉過身來，歎了一口氣道，“我等會兒再告訴你。”然後又緩步向儲物室走去。

    不一會兒，寒淺奧雨拿著四個小碟，四個酒杯和一瓶清酒，寒淺奧宇拿著各種各樣的小零食和八個裝在長方盤子裏的草莓和果子走了過來，擺在桌子上，又靜坐了一會。

    “那個......”寒淺撓了撓頭，再次開口道。

    “在回答你的問題之前，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寒淺奧宇閉上了眼睛，恢複了之前那種冷冷的聲音，向寒淺說道。

    “講。”寒淺感覺事情有點不妙。

    “你的名字是什麽？”寒淺奧宇睜開眼，看向吾賢問道。

    “我嗎？吾......吾賢期。”吾賢驚訝的指了指自己，看了一眼同樣感覺驚奇的寒淺。

    寒淺奧宇聽到這個名字以後微微點了點頭，又閉上了眼睛，對寒淺說道：“現在，這個問題是給你的。”

    “嗯......”寒淺低下頭，隨時準備回答寒淺奧宇的提問。

    “如果我告訴你你不是人，你會怎麽辦？”寒淺奧宇的聲音很輕的從嘴巴裏擠出來。

    “蛤？”寒淺有些聽不清，皺起了眉頭。

    “我說，如果，隻是如果，如果我告訴你你不是人，你會怎麽辦？”寒淺奧宇緩緩睜開眼睛看向寒淺，猶猶豫豫的說道。

    “蛤？”寒淺這回聽清楚了，但卻更加不明白了。

    “你會怎麽做？”寒淺奧宇歎了一口氣說道。

    寒淺陷入了沉默，也陷入了沉思。

    寒淺奧宇又緩緩的閉上了眼，轉移了話題，繼續說道：“你還記得下午的那群人嗎？你覺得那是一群什麽人？”

    “我，我覺得是醫院裏逃出來的瘋子吧。”寒淺被寒淺奧宇之前一問，對於自己的答案表示深切地懷疑。

    “你的懷疑是對的。”寒淺奧宇仿佛能夠看透寒淺的想法一樣，又歎了一口氣道，“那群人不是瘋子，或許，他們甚至稱不上是一個人。”寒淺奧宇一頓，繼續說道：“他們，很早以前其實已經死了，所以，他們，是妖怪。”

    “妖.......妖怪？”寒淺很驚訝，對於妖怪這種東西，他一直不是特別相信，他認為妖怪應當隻是一種意向，而不是像下午遇到的那樣的實體。寒淺看向吾賢，吾賢看上去並沒有那麽驚訝，又回憶起之前吾賢掏出符紙的模樣，他開始有點相信寒淺奧宇的話了。

    “妖怪其實有很多種，有靈體，有真身，有的甚至是一個物件。”寒淺奧宇似乎又看透了寒淺的想法，又看向了吾賢，“而你的朋友吾賢，作為見習的陰陽師，恐怕是有些了解的，所以下午他能夠想到用符紙來擊退那群妖怪。”

    “可是寒淺先生，為什麽平時這些符紙可以直接殺死妖怪而這次不行呢？”吾賢提出了一個疑問。

    “你的師傅是我的好朋友言孫白木，擅長東龍之國的五行相生相克之法，你之前遇到的可能大多是些五行為金的妖怪，而那些火符正好克金，妖怪也不強，所以很容易就消滅。而這次已經不是在京都了，這裏是神奈川，妖怪大多五行為水，故而使那些火符失去了原先的顯著作用。”寒淺奧宇慢慢的說道。

    “可是為什麽神奈川會有那麽多呢？我過去在京都往往隻會遇見一兩個，從沒見過那麽多的妖怪。”吾賢沉思之後，又提出了一個疑問。

    “這也正是問題所在。”寒淺奧宇歎了一口氣，看向依然在沉思的寒淺，“寒淺，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

    “不......不知道。”寒淺的思緒突然被打斷，看向寒淺奧宇說道。

    “在很久以前，我們寒淺家的祖先，寒淺月洗，他曾參加了一次戰役，一場很大很大的戰役，一場為了構建太平盛世而戰的戰役。”寒淺奧宇歎了一口氣道。

    “寒淺......寒淺月洗是我們家的祖先？”寒淺一怔，又陷入了沉思，想想好像並非沒有道理，寒淺，本就不是一個很普遍的姓。

    “這個戰役恐怕你們的教科書上提到過。”寒淺奧宇頓了一頓，又說道，“有一次戰役，你們的教科書上肯定沒有記載，那是那場大戰的最後一場戰役，是一場攻城戰，寒淺月洗前輩的敵人輸了，然後，就是屠城......”

    “屠.......屠城？”寒淺很驚訝，他萬萬沒有想到那個印象中的寒淺月洗領導過一次屠城，在教科書上，他是一個英雄，屠城，不應該是他做的事。

    “實際上，那場屠城本來並不會發生。”寒淺奧宇歎了一口氣說道，“隻是後來寒淺月洗前輩的上頭的那位大名，在本來談判成功的最後，派出了自己的家臣，領導了那次屠城，所以，屠城的領導者實際上並不是寒淺月洗前輩。”

    “這樣啊......”寒淺舒了一口氣，有疑惑地問道，“可這有什麽關係嗎？”

    “這就是問題所在。”寒淺奧宇看向寒淺，帶著微妙的無奈。

    “怎麽？”寒淺被寒淺奧宇不斷的周旋搞得越來越糊塗。

    “之前的那個問題。”寒淺奧宇又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如果你不是人，你會怎麽辦？”

    “我？”寒淺指了指自己，帶著一些自嘲，“我不是人還能是......”

    “妖。”寒淺奧宇不動聲色的從口中吐出了一個字，帶著一絲絲的白氣，四周立刻溫度驟降，寒淺長長的頭發上本就未幹的水滴瞬間變成絲絲冰淩。

    “我？”寒淺一愣，看著寒淺奧宇和寒淺奧雨，兩個人都異常的嚴肅，寒淺奧宇閉著眼，而寒淺奧雨則帶著一點懇切的目光看向他。

    “是啊。”寒淺奧宇歎了一口氣道，“你能接受嗎？”

    “我......”寒淺回想起了今天發生的一切：早晨浴缸裏那一瞬間的白光，下午妖怪的出現，火符紙對妖怪的燃燒，把精致鋼都砸彎的力量，極其銳利的白氣，一刀把四個妖怪切成兩半的法術，以及眼前寒淺奧宇口中吐出的白氣.......寒淺很難相信，但，事實就在眼前，他，至少，絕對已經不是“人”了。

    寒淺沒有說話，四個人都沒有說話。

    輕輕的晚風吹過這棟精致的小屋，帶著幾片林中的竹葉，輕輕地落進這個小庭院，打破了枯山水的純淨與無瑕，但，被“破壞”的枯山水的細沙上飄著幾艘竹葉做的“小舟”，不也是一種更加美妙的組合嗎？

    寒淺微笑著舒了一口氣，抬頭看向了不知何時早已睜開眼並看向他的寒淺奧宇，慢慢的說道：“好吧。”

    “什麽意思。”寒淺奧宇微微地笑了，寒淺奧雨也微微地笑了。

    “做個妖怪不也挺好的嗎？”寒淺微微偏過頭看向了木然的吾賢。

    “隻要正義，管他是阿貓阿狗，他都是收到上天支持的。”寒淺奧宇舒了一口氣，看向那被竹葉打擾的枯山水，被綠色打擾的灰色，被生命打擾的寧靜，“不也挺好的嗎？”

    除了吾賢，三個人都笑了，很開心。

    “可是.......”吾賢低下了頭，他並不願意打擾他們的快樂，但還是想說出來。

    “怎麽了？”寒淺溫柔地看向吾賢，要伸出手摸吾賢的頭。

    “陰陽師不是要斬妖除魔嗎？”吾賢有些慌張的躲過寒淺伸出來的手，有些不安的看向了寒淺三人。

    寒淺一愣。

    寒淺奧雨聽了笑著看向了寒淺奧宇，寒淺奧宇明白了寒淺奧雨的意思，微笑著對吾賢說道：“你師父不也是陰陽師嗎？他和我卻是好朋友，而且，他也知道我是妖怪啊。”

    吾賢聽了一愣，低下了頭，又緩緩的挪向了寒淺，小聲說道：“抱歉。”

    寒淺舒了一口氣，繼而又看向了寒淺奧宇，帶著一點打趣的意味問道：“舅公，我想問，我是妖，可我是什麽妖呢？”

    “三目狐。”寒淺奧宇緩緩的說道。

    “那是什麽？”寒淺不是很明白，他並沒有怎麽聽說過這個名字，他在哪聽過呢？

    好像，家裏有一幅畫畫的就是三目狐......

    抱歉抱歉，最近有考試，所以沒有按時更新（其實我好像也沒定什麽更行時間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