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比爾森知道江輝說的情況屬實，但是為了讓手中的三洋股份能夠賣上一個好價錢，在嘴上他還是不想承認江輝的觀點。

    “江，我不知道你為什麽會這麽悲觀，我們的分析團隊一直覺得國際經濟的大環境是積極向上的，你從原油價格得變化上也能看到這個情況。如果大家對經濟很悲觀的話，今年的油價怎麽會一直上漲？”

    2007年，在世界經濟保持5%以上的強勁增長、中東地緣局勢惡化、伊朗核問題懸而未決、煉廠事故頻發、遊資炒作以及美元貶值等因素推動下，國際油價呈現出先抑後揚的走勢，全年紐約市場西得克薩斯原油期貨年均價格為每桶72.3美元，同比上漲9%。

    2008年，盡管美國次貸危機增加了全球經濟增長的不確定性，但全球經濟基本麵依然良好；地緣風險、投機炒作、天氣變化等不確定因素始終存在，國際油價不僅沒有回落，反而進一步上漲。

    這給許多的投資者一種錯覺，認為經濟形勢非常的好。

    不知道比爾森是不是這種投資者，亦或他是看清了這種局勢故意這麽說的，江輝不得而知。

    “石油價格的上漲影響因素太多了，很難簡單的歸結為經濟形勢很好。世界經濟已經告訴發展了將近十年，有一輪調整也是很正常的。在這個調整周期之中，有人笑有人哭，有的企業倒閉，有的企業被吞並，這都是很正常的現象呢。”江輝開始把話題往收購方麵引導。

    隻有潮水退後，才知道誰在裸泳。

    隻有在金融危機之後，才知道哪些企業是真正的在健康發展。

    曆史上，美國借著這次金融危機，從新整頓了國內的金融秩序，為今後幾年經濟的回暖奠定了基石。

    “江，說實在話，島國企業一般的外國投資者可是搞不定的，你確定要蹚渾水嗎？”

    雖然比爾森很想盡快的將三洋的股份以高價賣給光輝集團，但是上杆子的買賣不是賣，這個道理老美也是懂得，所以他很有技巧的看上去像是站在江輝的立場上考慮問題。

    作為高盛的談判高手，比爾森很是清楚，談判成功的關鍵就是站在對方的立場上考慮問題，或者讓對方感覺自己是在提他考慮問題。

    所以比爾森提到了外國投資者在島國麵臨的問題，這個問題本身是客觀存在的，但是經過比爾森這麽一打岔，給人的感覺是高盛專門站在光輝集團的角度去考慮三洋的收購案子，追求的是雙贏。

    好在江輝也不再是初出茅廬的菜鳥，什麽話可以當真，什麽話姑且聽聽，心中還是很清楚的。

    “比爾森，你是美國人，對於東亞文化天生有一種梳理感，但是作為同是受到儒家文化影響的兩個國家，我覺得我們要理解島國企業的一些走法和方式，會簡單很多，我相信這不會是我收購島國企業的障礙。光輝集團之前成功收購的荻原就是一個成功的案例。”

    “江，你這是第一次來島國吧？你知道我第一次來島國的時候碰到了什麽情況嗎？”

    “沒想到比爾森先生還是一個有故事的人呢，我洗耳恭聽。”

    “島國是一個對儀式非常強調的地方，認為通過各種以公司為核心的儀式可以加強企業凝聚力，提高合作精神。所以無論發獎，過年，辭職調工作等等，都要舉行個正規嚴肅的‘禮’。

    大多數公司上班的時候有‘朝禮’，每人都要參加，站在一起，聽訓，鼓掌，喊口號，是表示工作即將開始，大家振奮精神的儀式，很有點兒像我們中小學校組織的升旗典禮。而到了下班時間，很多公司還有‘夕禮’，員工要靜立聽老板鼓勵和感謝的話或者公司的企業之歌一類東西，最後老板說一句：諸君辛苦了，今後還要繼續仰仗。員工們回道：也請您多關照。才解散回家。”

    比爾森開始講述自己的故事。

    “我第一次來島國那天，是涉及一家工廠收購的盡職調查。不過我去的時候剛好碰上這家公司在搞‘夕禮’。”

    “哦，這也沒什麽問題吧，反正人家島國企業都是喜歡加班，去晚一點而已啦。”

    “不是晚不晚的問題。江，你知道嗎，這家公司的‘夕禮’是唱社歌，不過也許是為了體現創業初期的艱難，這家公司的社長親自審定的社歌顯得非常悲壯。

    當我們的汽車進入該公司的時候，正看到其員工們肅立聽這悲壯的歌聲，背景是夕陽西下風蕭蕭。我當時那是渾身一凜，帶著一臉雞皮疙瘩轉身嚴肅的對同事說道：看來我們來得不太是時候，他們公司的某個重要人物可能剛剛去世……”

    “哈哈，比爾森你真是……”江輝也別比爾森說的這是給逗笑了。

    不過，在島國公司，“禮”確實是一個非常要命的東西，這不是說同事之間的鞠躬問好，而是說的公司內部各種典禮儀式。

    島國公司的日常工作中，被稱作“禮”的各種儀式多而且令人矚目，有人說天朝國營企業會多是一絕，那麽島國企業的“禮”之多之複雜，也堪稱一絕了。

    前世江輝在深市的時候，也接觸過一些島國投資企業，也算是對這種情況有一定的了解，所以對於比爾森說的話，倒也沒怎麽懷疑。

    因為這件事即使不是在比爾森身上真實發生的，也是在其他外國人身上發生的。

    “江，這隻是其中一個插曲，我在島國整整待了十年了，見識過各種奇葩的事情可不隻是這一件。

    到島國第一次理發，準備開始理發的時候剃頭師傅問一句——上班頭？我一愣，不理解什麽意思。師傅用刀對著我的腦袋一比劃——百分之三十，百分之七十？

    後來才明白，島國公司職員的發型都是固定的，分頭，左邊百分之三十，右邊百分之七十，有沒有一根根數過不知道，但看起來很精確的樣子。

    雖然我知道四大會計事務所對員工著裝的要求非常有嚴格，但是島國的公司職員的著裝發型卻是有著更加嚴格的傳統，走在街上外觀很醒目，結果是上班高峰時，坐在地鐵裏周圍仿佛都是從一個模子裏麵刻出來的島國人。走在公司裏，也大有認錯人的危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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