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淯水行船(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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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晉國……韓悝?!”

    荊翊也是一下被這幾個關鍵字驚詫住了,然後看向了自家殿下,果然也是在後者臉上看到了一絲詫異之色,然後開口問道:“殿下,這晉國韓悝可是先前羅大夫所舉薦的晉魏氏小吏韓悝?”

    林玧琰也是困惑,實在是摸不清這韓悝是不是羅大夫所舉薦的晉魏氏韓悝,不過老丈所說的這這幾個字眼,實在是過於湊巧了。

    “老丈可知道這位韓悝其它的什麽信息?”林玧琰也是朝著三全老丈問道。

    看著林玧琰和荊翊這副樣子,三全也是頗為詫異,沒有想到眼前這些客官居然會認識數月之前的客官,當下想了想便是說道:“這位韓悝客官,舉止文雅,卻也是頗為健談,他也是前往淯陽的,一路上也是和小老兒談了不少,說到了齊國,說是齊國的船如同屋子一般大,如果說的是真的,真的難以想象齊國的船怎麽能夠那麽大,就不怕吃水太重沉在了江裏……對了,客官,這位韓悝客官,似乎是說過他是衛國人……”

    “衛國人,晉國來的,又名字叫做韓悝的,殿下,怕這位確定就是羅大夫舉薦的韓悝本人無疑了!”荊翊也是說出了自己的分析。

    林玧琰也是聽著點了點頭,看來那位羅大夫所舉薦的無雙國士,應該已經是在武國境內了。

    【不過……他為何不直接到宛城求官?】

    林玧琰頭腦裏也是冒出來了這個想法,畢竟,有著羅士成這位武國前刑大夫的舉薦,即使這位韓悝在諸位武國本土的官僚阻止下,也是能夠謀求一官半職的,如果真的是做得好的話,怕是這位無雙國士韓悝未必不能將“武國刑大夫”一位納入囊中。

    不知為何,林玧琰站在這位被羅大夫所推崇的國士韓悝角度上卻是莫名的在腦海裏出現了一句“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這一句話。

    難道這位國士韓悝是在對我武國國力待價而沽?

    畢竟韓悝一個月之前便是出現在了淯水江上,這麽長的時間,也沒有聽過韓悝前往宛城求官的事情,恐怕這位國士還是在武國境內考察著,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麽,林玧琰站在一個比較功利的角度,不難猜測,他猜測這位韓悝是想想看看武國究竟能不能給他一個施展能力的舞台!

    如果不能,怕是這位國士隻會掉頭便走,因此林玧琰也是深深擔憂了起來,畢竟據他近段時間所知如今的武國怕是難以達到這位國士韓悝心中施展本領的標準!

    尤其是,韓悝在武國最少待了一個多月,卻是杳無音信,怕是這位國士嫌棄武國國力貧乏,早早的棄之而去了,未必沒有這種可能。

    一想到這裏,林玧琰便是心生惋惜,畢竟似羅大夫推薦的國士之才,即使不能夠為武國效力,自己也是很樂意見一見這位國士本人的。

    荊翊看到自家殿下這般臉色,也是開口問道:“殿下現在是在擔心那位韓悝先生離開了武國了麽?”

    林玧琰點了點頭。

    荊翊卻是沒有辦法寬慰自家殿下,即使自己出身於宗府,卻也是知道如今的武國招引真正的舉世賢才,怕是很有難度的。

    那位老丈三全卻是說道:“客官,這一點你們就不用擔心了,這位韓悝客官當日說過會回來的,說不定還能搭上小老兒這艘船返回宛城呢!”

    聞言,林玧琰心中一喜,確認道:“此話當真?”

    船夫老丈麵色嚴肅的回答道:“當然是真的了,那日那位韓悝客官說過,他會在武國南境遊學一段時間,然後便會趕回宛城……”

    林玧琰略有急切的問道:“可知道他去宛城想做什麽?”

    “這個倒是不知道,不過小老兒走江湖多了,見的人也是不少,見到這一位韓氏客官,真是有些說不出來的感覺,反正小老兒覺得這位韓氏客官真的是一位做大事的人!”

    “唔……應該是……”林玧琰也是對船夫老丈這句話點了點頭。

    如是船已經行過去數個時辰,卻是緩緩停下了,林玧琰也是發現船晃蕩著沒有先前的厲害,當下也是將視線看向了外麵說道:“到了哪裏了,怎麽船停下來了?”

    船夫老丈也是吸了一口旱煙,語氣頗為無奈的說道:“是遇見麻胡子了!”

    “麻胡子?這是什麽人?”林玧琰也是不解的問道。

    船夫老丈搖了搖頭,然後說道:“還請客官幾人在這裏等一下,小老兒去去就來……”

    這位三全便是轉身出了小船,不多時便是聽見了這位船夫老丈站在船頭的聲音:“麻亭長,真是沒有想到到了淯水這邊,還能夠遇見你啊?”

    不遠處的一艘船上,便是回了一道極為渾厚的聲音:“怎麽,老三全你這是不想看見我?”

    船夫三全連忙賠笑道:“怎麽會?小人可是許久不見麻亭長了呢,甚是想念的緊……”

    “屁話!”那人影吐出一句,便是朝著三全身後的兩隻船小看了一眼說道:“不過老三全你這一次可是拉了一個重水啊……這樣一來你也就……哈哈……”

    這麻胡子也是笑嗬嗬的說了幾句意思點到為止的話,船夫三全老丈也是在這淯水之上討生活的人,也是知道其中的規矩,便是朝著身後的三兒子說道:“老三,去船艙裏麵拿出來兩鬥米出來……”

    那老三臉上雖是充滿不舍之色,不過卻也是極為聽三全的話,便是鑽進船篷裏麵去,從船艙底下摸出來兩袋米出來,這是兩個時辰之前,林玧琰一行人付給三全一家兩艘船的船費,沒有想到不足兩個時辰,這十鬥米便是有兩鬥米落入了他人之手。

    那人影接過兩袋米,掂了掂重量,覺得沒有什麽差額的時候,才笑嘻嘻的看著三全說道:“老三全,做事夠厚道!分量不少,我也在這裏祝你發大財了!”

    船夫老丈也是皮笑肉不笑的看了一眼,回道:“借你吉言……”

    “哈哈,”這位麻胡子也是笑了兩聲,便是聽見他讓人劃船離開。

    一直到那船搖搖晃晃的離開了老遠,才聽見這位船夫老丈重重的一聲歎息:“唉……”

    林玧琰不由得問道:“老丈這是為什麽歎氣,那些人又是什麽人?”

    船夫老丈這才進了船篷,坐下來靠在後麵說道:“為何歎氣?客官覺得小老兒一家子這般忙活幾天,便是被人奪取了兩鬥米,這還不夠令人歎氣麽?”

    “那人是何人?似乎是聽你們稱呼他為亭長?”林玧琰問道。

    “那是淯水上的麻胡子,祖上是淯水上的水匪,後來從良了,不過不暗著搶了,改為明搶了!”船夫老丈說道。

    “這是何意?”

    “因為他們麻氏兄弟共有四人,皆是麻腮胡子,常年在這淯水上麵拋頭露麵,自從上一輩上岸從良之後,捐了一個亭長的小吏官職,現在到了他們兄弟這些人,都是淯水上麵的亭長了,每日在這江上巡船,看見了民船便是以各種名義收繳過水費,所以這些人又被這麻氏四兄弟也是被稱為‘麻胡子’!”

    聞言,林玧琰那也是微怒道:“那為何老丈不去宛城內狀告這些肆意作為的亭長小吏!”

    那船夫老丈也是看著林玧琰苦笑著說道:“狀告?哪有那麽容易,他們的身後可是站著宛城內的皇子,那可是一手通天的人物,我們這些小人物,怎麽能夠告的過?俗話也說了,民不與官鬥!”

    “宛城內的皇子?”林玧琰重複了一句,然後看向了一邊的荊翊,後者也是看了看他,然後不著痕跡的點了點頭,與林玧琰心中所想竟然是一樣的。

    【看來自己這位二皇兄的底子也是不幹淨啊……】

    林玧仁也是一下子猜到了支持這些“麻胡子”幕後在宛城裏的皇子是誰,待在皇城裏的皇子不過是長公子林玧仁、二皇兄公子信、五皇兄公子德,其中五皇兄公子德因為在幾年前的晉韓之難中負了重傷,據說是箭簇擊穿了肺部,這樣不死已經是大幸,惶恐隨意走動了,所以五皇兄也是一直賦閑在家。

    剩下的便是長公子林玧仁和二皇兄的公子信了,上一次的朝議,二皇兄已經將“仁黨”的重要官員一網打盡,若是這淯水上的麻胡子是“仁黨”的人,即使二皇兄不會窮寇莫追,那麽隨著“仁黨”重要朝官的落馬,這些小吏還能在淯水上這麽明目張膽的收取“過水費”麽?

    自然是不可能的!

    那麽答案就是隻有一個了,這些“麻胡子”是二皇兄的人,也就是“信黨”!

    這手段還真是高明啊,吃相也沒有長公子林玧仁難看,不會讓位列朝堂的官員去斂財,畢竟似“麻胡子”這些亭長一般的小吏,在普通人眼裏,是手眼通天的人物,在朝堂官員看來,不過是不入流的小吏而已,這種人即使是日後被人揭發,似二皇兄公子信而言根本不會可惜將這些人拋棄掉定罪。

    大不了在重新在淯水上培養另一批“麻胡子”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