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上門拜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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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莒勱,作為武國的前上將軍,即便是退下了邊軍,待遇也是不差的,宛城內一座大宅院,平日裏,宗府也是派人隔三差五地送來米糧財物。

    尤其是這幾日,因為棘陽莒氏族地被皇六子侵占了,這位老將軍的府門快要被棘陽的老氏族踏破了。

    “就知道苟佈那老小子精的很,知道這件事麻煩就丟給了老子!”

    莒勱,七旬年紀,卻是舞得動數十斤的大刀,即便是退在了宛城,每日也會摸上幾次石鎖煉身。

    苟佈,便是宗府內苟氏那位宗老,文臣出身,莒勱認為他做事精明,看得透,所以不願意攬下棘陽老氏族田產這件事。

    但是莒勱卻是不一樣,雖說莒氏已經將族內的子弟陸陸續續遷移出了棘陽,但棘陽畢竟是莒氏的發源地,尤其是這一次的匪患中,留守棘陽的莒氏族人也是死了不少,莒勱並不看中田產,但是無緣無故吃一個啞巴虧,莒勱是斷無可能接受的。

    莒勱正在拎起一個數十斤的大石鎖,旁邊站著不少的老氏族,卻是欲言又止的模樣,生怕和這位老將軍多說一句話,岔了氣送了命就不好了。

    莒勱放下石鎖,這些老氏族立刻有人趕緊上前道:“是啊,老將軍,苟族老現在隻想保下苟氏的田產,便是將我等家族棄之不顧,隻能找上了老將軍。”

    莒勱回過頭看著說話的人,重複問了一句:“真的給老子沒收了棘陽全部的田產?!”

    “斷無可能欺騙老將軍!”回答的斬釘截鐵。

    莒勱狠厲之色湧起道:“豎子敢謀老子一刀一槍打下的族地,果然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然後看向了那些老氏族,也是沒有好氣色的道:“這些年,你們在棘陽的所作所為,老子也聽到過消息,匪患來的時候,你們幹了什麽事,老子也清楚,別被酒色掏空了身子,辱沒了先人的屍骨!”

    “我等老氏族自然是遵循老將軍的教誨,不過如今祖宗的基業都保不住了,後生子弟門連飯都吃不上了,哪來的力氣去讀書練武!!!”老氏族有人哀嚎道。

    聞言,莒勱也是心中升起火氣,大巴掌拍在了石桌上,虎虎生風,道:“這件事,就是鬧翻了武國王宮,老子也給你們要回來老氏族田地!”

    聞言,老氏族眾人皆是大喜,看著莒勱道:“老將軍果然是出身棘陽的名將!”

    聞言,莒勱卻是胡子一抖,惡言道:“別給老子捧高架子,老子可不是苟佈那老小子!”

    看著老氏族烏泱泱的一大堆人,莒勱也是覺得心煩,頓時道:“老子看這麽多人,心煩著呢,趕緊給老子滾蛋!”

    老氏族又想說些什麽,卻是被莒勱一個眼神嚇退了半步,隻好閉上了剛剛張開的嘴,朝著莒勱拱了拱手,便是陸陸續續離開了莒勱的宅子。

    莒勱提了幾次石鎖,看著院子裏的人影終於是清靜了,莒勱也是嘟囔道:“樹挪死,人挪了活,棘陽的老氏族沒一個活的像莒氏的子弟,還是老子莒氏的兒郎們有出息……”

    不多時,莒勱再舉起幾個石鎖,便是有門客來說:“老將軍,皇六子來府上了,現在在府門外。”

    “皇六子?”莒勱也是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想了想道:“玧淵他兄弟?!”

    門客回道:“是,也是在棘陽沒收了老氏族田產的那位皇六子。”

    “原來是那個小崽子啊……”聞言,莒勱也是萬萬沒想到這個檔口這位皇六子也是敢找上自己的門來,莒勱沒有好氣的問道:“他可說了來是為了什麽事?!”

    門客道:“並沒有,隻是備了一些禮物,說是來拜訪老將軍的。”

    聞言,莒勱也是冷笑道:“這個時候他這個小崽子來找老子,能有什麽好事,帶他進來,老子倒要看看這老小子是翻出來什麽浪點子出來……”

    隨即莒勱對門客吩咐道:“就把這小崽子帶到演武場去,召集門客,看看這小崽子要耍什麽把戲!”

    門客應了一聲,隨即便是轉回身去請皇六子林玧琰進來。

    要說林玧琰這一次,可是第一次上門去拜訪權貴,而且她也料定此行並不輕鬆,據傳言,這位莒勱老將軍可並非是一位好相處的人,幾位護短,一想到自己這一番吃下了棘陽的老氏族所有田產,林玧琰想都不想那些老氏族是怎麽站在莒勱麵前說自己的。

    “皇六子殿下,進來吧,老將軍在等著你呢。”莒勱府上的門客迎著林玧琰以及身後的人進去。

    進了莒勱的府門,林玧琰才發現這位老將軍的府邸詩風的空曠,不過裝飾並不華美,相反還是十分的樸實,多是一排排兵器架子,或者是一排石鎖,有大有小,不過看其落座的位置很是明顯的痕跡,看來這是因為經常要挪動位置。

    “不進廳堂麽?!”林玧琰問前麵引路的門客,莒勱的府邸十分空曠,林玧琰一眼就看到了堂廳的位置,不過前麵帶路的門客卻是一偏,林玧琰帶到了另外一路上。

    莒府門客轉回身,邊走邊解釋道:“老將軍向來就是不喜在廳堂待客,他現在在演武場等著呢。”

    “唔……?!”林玧琰瞬間察覺到了莒府的不善之意,演武場待客,這分明是要給一個自己下馬威,自己會上當麽,當然是不會的。

    林玧琰心中想出一個主意,叫住門客說道:“老將軍是武國的鎮國柱石,但本皇子是武國的皇子,老將軍隨意一點無可厚非,但是我要是唐突了,就是對老將軍不敬,我還是在廳堂等候著老將軍歸來吧。”

    門客看著林玧琰,也是一笑,看來是洞悉了林玧琰的心思,隨即對著皇六子回道:“老將軍的脾氣可不好……殿下還是隨我……”

    “不用!”林玧琰直接打斷他,道:“我領著人還帶著一些禮物,去演武場多有不便,還是在廳堂等候,閣下就去這樣對老將軍說吧。”

    隨即林玧琰也是不再理會,便是領著身後的荊翊、紀武等人向著廳堂走過去。

    那門客看著皇六子轉回身走去廳堂,也是拂了拂袖子,隨即朝著演武場方向去了。

    “什麽!那小崽子進了老子的廳堂!”

    莒勱大聲道,實在是沒有想到這個小崽子這麽大膽,老子讓他過來演武場,這小崽子倒好,把老子家當作自己家一樣,想去哪就去哪兒,不來找老子,還要老子去找他,沒門!

    莒勱大怒道:“這小崽子愛等在大廳裏,就在大廳裏候著吧!”

    門客應了一聲便是候在了一邊,莒勱掃視了一周,發現在場的門客有不少,都是被方才自己叫過來的,準備看著自己怎麽好好的教訓皇六子這個小崽子,卻是沒有想到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麵。

    莒勱大聲道:“都杵在這裏做什麽,還不耍刀去!”

    莒勱養門客,並非和大多老氏族一樣,喜歡養文士,在莒府養的門客,幾乎都是武人,會使刀棒的,或是會角力的,沒辦法,莒老將軍就是武人出身,喜好有氣力的。

    莒勱首先提起了一把大刀,這一把仿的是莒老將軍在戰場上的武器,不過因為莒老將軍年級逐漸大了,原來的大刀因為年歲的增加,逐漸生鏽了,莒勱不舍得這把老夥計折了,就把放在了箱子裏用幹草帛布包裹著,生怕有什麽閃失,現在手裏的這把刀,重量上也是少了一些,雖說更造像更華麗一點,但是莒勱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虎虎生威的刷了一通大刀,便是莒勱氣喘籲籲的卸下了,有人抬走他的大刀,隨即便是聽莒勱說道:“老了老了,不過是耍著大刀,都耍不動了,想老子年輕的時候,便是這一把大刀,老子就砍了十幾個韓狗都不帶喘氣的……”

    便是有門客上來扶著莒勱,莒勱也是認老了,不過旋即抬起頭問道:“那小崽子在哪呢?!”

    門客回道:“還在大廳裏呢!”

    “哼!”莒勱冷哼一聲,隨即看向了廳堂的方向說道:“讓他在廳堂繼續等著吧,走,去看看宗府今年武卒小崽子們去。”

    “老將軍,皇六子終究是皇子,這樣做是不是有點不合適……”不乏有門客這樣說道。

    “不合適?!”莒勱反問一句,接著說道:“有什麽不合適的,就讓小崽子待在哪裏,不想待了的話,就讓君上來找我!”

    隨即莒勱號召起左右數十名門客,道:“走,看看宗府那些武卒小崽子去!”

    便是一行人離開了演武場,從府邸後麵一條直接通往宗府的小道過去了。

    廳堂內,荊翊看了看演武場的方向,莒勱老將軍沒有回來的意思,這府邸裏的下人也很少,完全就沒有迎接招呼林玧琰的意思。

    紀武最沒性子,看著廳外直接大聲道:“殿下,莒老將軍這完全就是打算把俺們晾在這裏麽!”

    “紀武!”荊翊知道自家殿下的耐心也沒有多少,這個時候想必自家殿下也是沒有多少耐心了,紀武這一句話就像是一個火星子,萬一要是燃起了殿下心中的怒火,可就不好收拾了。

    荊翊作為宗衛隊的百夫,即便是紀武也是同品階的宗衛百夫,紀武的外形看上去也要比荊翊威武,但是荊翊的話,紀武也是著實放在了心上,便是重重歎了一聲,然後看著林玧琰見後者也是不說話,便是坐在了地上。

    荊翊瞧了一眼自家殿下,果然紀武的話,讓林玧琰的最後一絲耐心也是沒有了,直接站了起來。

    荊翊上前問道:“殿下,我們可是要回去?”

    “回去,回哪裏去?!”林玧琰反問道,最後還是自問自答道:“原本還是認為我要避著這老家夥呢,現在倒好,這老家夥是避著我呢,這樣一想,我也是平衡了!”

    “殿下,這可是莒老將軍的府上,萬一要是給他聽見了可不好,莒老將軍,宗府內訓練的武卒,多半是認識他的……”

    林玧琰反過頭來問道:“這麽說,你們還怕他?!”

    荊翊按穩了腰上的佩劍,也是道:“怕倒是不至於,敬畏之心倒是有的,再說了,殿下,我等宗衛護衛的是殿下,一旦危及的殿下的事,即便是宗府,我等也是拚死護衛殿下的。”

    聽著荊翊這樣說,林玧琰也是掃視一周其它宗衛,紀武坐在地上也是著重點了點頭,讓林玧琰大受感動,隨即看了一眼周圍莒氏府邸,心中的怒氣卻是隱隱間爆發了,道:“來到現在都半個時辰了,連口茶水都沒見到他們端上來,偌大的老將軍府,我也不怕找不出來什麽好東西,荊翊,給我找,翻箱倒櫃的找,找點茶葉出來,我們自己弄茶水。”

    聞言,紀武也是膽大,他是直率腸子,荊翊雖然沒有同意,但是紀武可是聽見了自家殿下可是這樣說了,荊翊是絕對不會反對殿下的吩咐,紀武也是一下跳了起來,指著幾個人說:“來來來,趕緊給俺……不對是殿下,找出一點茶葉來,宗府每年送給這些宗老的茶葉可是一個好東西!”

    林玧琰看著紀武急不可耐的樣子,也是神色一緊,生怕紀武沒有一個好歹搜到了內院,那裏住著莒府的女眷,就怕唐突了,引起了什麽爭端,林玧琰才打招呼道:“別搜到內院去了,就在四下好好搜搜。”

    紀武點了點頭,隨即便是帶著一些宗衛開始了掃蕩,這莒府箱箱櫃櫃的並不多,所以四下所有好東西便是不多時被紀武搬上了桌子。

    林玧琰這才看向了紀武,覺得以後要是做壞事一定要帶上紀武,他可不像荊翊,多多少少有一些自己的原則,並非是會反駁著自己的意思來做,但是紀武性格直率,自己說的話他隻會聽進去,不會多想其中帶來的利弊,這樣的人做下手正好合適。

    “這老家夥就喝這麽次的茶?!”林玧琰看著紀武搜羅出來的茶盒子,裏麵的茶葉都是烏黑色的裹成了一團,有的還是一些碎屑。

    荊翊解釋道:“殿下,邊軍打仗所帶的糧草,和淯陽軍多有差異,這叫做茶餅,是邊軍行軍的重要糧食,可泡水充饑,莒老將軍在邊軍中啃了大半輩子這種茶餅,多半是沒有舍得放棄掉!”

    聞言,林玧琰神情一滯,不過轉瞬即逝,看著紀武道:“去庖廚燒些水來,我們今日也換換夥食。”

    “等等殿下,俺們這一次可是發現了一些好東西,正讓人搬上來呢!”紀武說道,便是看了看內府的方向,果然有幾名宗衛搬出來幾個大壇子,紀武笑嘻嘻的說道:“哈哈,殿下,這裏麵可是好酒,我看了看成色,絕對沒有摻水!”

    紀武說著,便是拿過來幾個盞子,將一壇酒倒在盞子裏,林玧琰也是看過去,果然是好酒!

    林玧琰這段時間對酒接觸了不少,武國的酒多是村醪,這種酒酒色渾濁,大都是米白色和淡黃色,喝上去是一種苦澀的感覺,但是今日紀武在莒府搜出來的酒,卻是如同清水一般清澈,尤其是這迎麵而來一股濃烈的酒香,即便是對酒不怎麽涉及的林玧琰也是知道,此酒,必然是難得一見的上等酒。

    “紀武,來來來,讓莒府的庖廚做出來一頓飯菜上來。”林玧琰也是吩咐道。

    紀武摸了摸腦袋說道:“殿下,這酒就是在庖廚的酒窖裏弄出來了,俺也順路看了看莒府的廚房裏,的確是沒有什麽吃食……”

    “無事……”林玧琰擺了擺手道:“咱們也不是空著手來上門的,送上門的拜禮有淯陽的魚幹,和棘陽的野味,不是還有馬肉麽,一並交給莒府的庖廚,給咱們燒燒自己吃了!”

    紀武正想一口答應下來,卻是聽見荊翊說道:“殿下,難道你就不怕莒老將軍回來大發雷霆麽?!”

    “怕什麽?!我現在可算明白了,這老家夥明顯是得瑟上了,盡管吃我們的,他要是回來了,敢擺一個臉色,我就立馬帶著你們走人,有你們在,還怕他們攔住我們不成?!”

    紀武聞言,笑嗬嗬的回道:“殿下這話,俺就樂意聽,不就是借了他們一個地方吃點東西麽,他們要是敢廢話,俺就一拳一個,打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