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青蓮為燈鎮黃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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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工聽到這話,不知來人是敵是友,心念微微一轉,自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說道:“請問是那位兄台?在下今日家中有事,不能接待,還請改日再來!”
於此同時,他左手繼續穩住天淵之水,右手暗掐法訣。隻要對方與自己為難,立時就能出手相抗。
“如此作為,豈是待客之道?共工弟弟,這可不像你啊!”
溫雅的聲音繼續傳來,過不多時,就見一道流光落下,卻是一位翩翩公子,身著錦衣華服。他腰懸白玉,手中一柄折扇輕搖,所過之處便有百花盛放,盡顯勃勃生機。
共工一看清楚來人模樣,頓時心中大定,麵上也流露出一絲喜色:“句芒哥哥,怎麽是你?大家約定一起去不周山相聚,難道你沒有去嗎?”
原來此人便是住在碣石山的句芒,他那日在建木的光影中看到了湖麵上波濤洶湧的景象,略一推演就知是共工所在的東海歸墟。而要繼續查看下去,卻是一無所得,心中思索:“此行若往不周,大家也無法聚集,卻當撲一個空。罷了罷了,既已分開了這麽久,也不在乎多那麽幾日。”
於是他立刻前往歸墟,趕來相助共工。同時他凝聚出一枚極其細小的樹葉,把這些事情寫下,又施展神通“一葉迷山”,將之掩蓋行蹤並送往不周仙山,希望其他兄弟姐妹能夠理解。
恰在這時,玄冥從北海疑始島而來。她路遇趕赴天櫃山的奢比屍,又走了些時日,便看見這枚精巧樹葉向她飛來。若是平時,她定然以為不過是片普通葉子,根本就不會在意。但那葉子上有句芒的神通,會自動尋找最近的兄弟姐妹,並展現在他們的眼前,如今它離玄冥不遠,自然向她徑直飛去。也正是如此,玄冥才發現了這個訊息。
玄冥得知消息之後,繼續往不周山趕去,希望盡早通知等在那裏的大家,沒過多久她就碰到了祝融。祝融聽聞此事,當即決定與她兵分兩路,玄冥仍舊前往不周,祝融則去歸墟協助句芒、共工。誰知沒過多久,九鳳又得到了一粒微塵,乃是後土的“滄海揚塵”所成,舒展開來便為一方絹帛,其中所寫就是冥淵之事。好在路上又遇見了天吳與弇茲,他們二人立刻改道幽都,這才發展成了現在的模樣。
“我若去了,那你怎麽辦?”句芒行至共工身旁,微微笑道。“共工弟弟,可是需要幫助嗎?”
共工見他悠悠洋洋,一步三搖,不禁笑著作答:“句芒哥哥何必明知故問?你來的正好,天淵泛濫,定是記川、忘川有所變故,我們先將此處穩定下來再說。”
“舉手之勞而已,你自己就能做到。”句芒卻不急忙動手,而是往四周環視一番,指了指眼前的大湖。“這片大湖,已然是盡善盡美,但如果是我的話,不妨再加點東西,或可錦上添花。”
共工見句芒並不施法,反倒談起了周圍環境布局,心中不知何故,自然也有些好奇,便道:“哥哥有什麽想法,但說無妨,何必如此謙虛?”
句芒伸手往湖邊指去:“這天淵湖畔,雖有凝霏草生長,它們散發出熒熒微光,好似琉璃燈一樣。但是到了晚上,湖中卻是一片昏暗,伸手不見五指。”
共工仍不明白他想表達什麽,但順著他的話一想,覺得確實不錯,不自覺間點了點頭,又聽他繼續說道:“不如在這湖中,放置一些蓮花燈。到了夜晚時分,日光散去,湖上自有華光流轉,與滿天星鬥兩相印襯。豈不是又多些趣味?”
共工本就是儒雅之人,現下天淵已經大致穩定,又聽句芒所言細致入微,而且都說的是自己未曾注意的地方,真可謂是匠心獨運,不禁拊掌大笑:“兄長所言,甚是有理。既然如此,那就請你來做吧。”卻是將此事交給了句芒。
“弟弟既不介意,那為兄可就要獻醜了。”
句芒將折扇一收,再往湖上一點,空中忽然下起了霏霏細雨,如煙如霧,朦朦朧朧。雨水落在湖上,激起一圈圈漣漪,漣漪蕩漾開來,化作朵朵青蓮。每有一朵青蓮顯現,天淵水麵也下降一分,過不多時,細雨止息,而天淵則恢複了尋常模樣。唯有蓮花朵朵,漂浮在湖麵之上,錯落點綴其中。
這些蓮花均為混沌凝成,無根無葉,花瓣皆分十二層,為十二品,喚作混沌青蓮。而在每朵蓮花的蓮座之上,又各托著一顆明珠,其中含混沌之氣,乃是混沌珠。這些明珠散發出淡淡微光,雖是流光溢彩,卻並不耀眼,與蓮花在一起,正是相得益彰,就好像是一盞盞花燈一般。微風拂過,蓮花燈自隨水波而動,光影流轉,清淨自然。
看著蓮花燈在水上浮動,從流飄蕩,共工不禁讚道:“兄長此舉,真是畫龍點睛。妙,妙啊!”
話剛出口,他便想到天淵為記川、忘川的交界之處,其中遊魚水草皆無,哪裏還能有什麽裝飾?所以他在這裏住了這麽久,從來就沒考慮過這些。句芒雖是初來,但對這事應該也是知曉,那麽他這麽做,其實是在相助自己的同時,又照顧了自己的顏麵,當真是細致入微。在這點上,自己確實比之不及。
一想通此中關節,共工自然更是感激,正要道謝,卻見句芒搖了搖頭:“這蓮花燈光明明滅滅,照得湖中波光粼粼。可我卻總覺得少了點什麽,但又說不出來。”
他親自出手之後,對這天淵的了解自然更深。天淵水漲,非為天淵之故,其原因乃是在天河、黃泉。他以混沌化作青蓮、明珠作為鎮壓之物,雖可得一時之安寧,但不能長久,倘若放任不管,日後仍會再度泛濫。可如果一直留在這裏守護,不去探索問題究竟,那也不能徹底解決,誰也不知道以後還會發生什麽。如此一來,他們離開也不是,不離開也不是,這就成了一個死局。
二人正躊躇莫展,天外忽而傳來一個渾厚的聲音。
“蓮花燈雖然明麗,但這片湖卻是太大了。若將燈火映星,又以何來對月?倘若在這湖心之中,又設涼亭一座,與蓮花燈呈眾星拱月之勢,與夜空相對,自然圓滿。”
“誰?”共工、句芒同時回頭,就見天邊有一團火光飛過。火光璀璨奪目,將整個歸墟照得一片通明,其徑往天淵而來,兩人不及阻擋。
火光落下,一閃而沒。隻見在湖心之中,出現了一座孤亭,古樸自然,周圍又有琉璃燈懸掛,顯得清幽明亮。這小亭在水雲之間,從中向周圍望去,當真是風月無邊。
“這才是畫龍點睛啊。”句芒連連點頭,手中折扇輕拍,麵上露出一絲微笑。“淳燿敦大,天明地德。光照四海,能融天下。是他,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