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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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錘定音,袁氏知曉他說一不二,當下也不好反對,等到得那日,夫妻二人連孩子也沒有帶,便去了袁家。
在車上,袁氏就坐立不安。
因她知道假使拒絕袁老夫人,定會引來盛怒,萬一將來不管她該如何?她隻是個庶女,是隨手可以拋卻的,到時駱昀需要袁家相助,而袁家卻不答應,她怎麽辦呢?沒有娘家這根支柱,她什麽都不是。
帕子恨不得被絞斷。
駱昀坐在身側,忽地問道:“你到底與袁老夫人有什麽事?”
妻子惶恐,依他的敏銳不可能瞧不出,隻尋常心思都在公務上,便是有心問,也沒有精力顧及,今日是難得的。
袁氏搖頭:“沒什麽……隻關乎女兒嫁人,許是我們娘兒倆更好說話。”她斟酌言辭,並不想駱昀為此與袁家有衝突,“不若我先與母親說,實在不行,相公再去提一提,可好?”
自己家的女兒,婚姻大事自是父母做主,他是不明白袁老夫人怎麽好意思開這個口!
他駱昀與袁家結親,確實考慮過袁家的背景,然而袁家便不曾考慮嗎?天下沒有白吃的餡餅,總歸他對袁家有益,才會兩好合一好。
不過袁氏既這樣說,他沒有再為難。
到得袁家,下人們捧著禮物,跟在他們身後進去。
袁老夫人聽說他們一起來了,笑著與兒子兒媳等人迎到門口:“怎麽也沒帶寶樟幾個來呢?我倒有些想她們了!”又提起駱寶櫻,“這丫頭,聽說在長公主府上奪得魁首呢,下回一定得帶她來,我得好好獎賞她。”
“因是順路過來,老爺公事繁忙,咱們一會兒便走的,等過陣子,必叫寶樟她們來拜見您。”袁氏忙道。
袁老夫人目光在她身上打了個轉兒:“如此自然好了。”
她請他們進去,隨後便與袁氏坐在裏間。
駱昀則跟袁端義在外麵說話。
看著對麵乖巧低頭的女兒,袁老夫人微微笑道:“今日與女婿同來,可是他同意了?我已四處打點好,隻消與寶樟說清楚,莫讓她壞了事兒,小姑娘不夠穩重,得知道將來伺候誰,怎麽伺候,心裏有譜了才會順暢。”
袁氏咬一咬嘴唇,心想也確實不能再拖,總是要說出口的,她低聲道:“母親,寶樟這性子並不合適去宮裏,去了隻怕添麻煩呢。”
袁老夫人瞧著她,沒說話,半響端起茶喝一口:“都準備妥當了,如今也沒有回頭路。”
“母親!”袁氏大驚,“這不行,咱們都沒答應呢,您如何……”瞧見袁老夫人瞬時板起來的臉,想起曾經因一點錯誤匍匐在她腿邊,不停哀求的情景,她身子不由微微顫動。
“怎麽不說了?”袁老夫人一拍案台,“沒用的東西,可是女婿不肯?”
“不是。”袁氏忙道,“是我覺得不妥,還請母親見諒,寶樟她,真不能去宮裏。”她很著急,怕讓駱昀失望,跪下來一隻手搭在袁老夫人膝頭,“您當初將我嫁入駱家,也是希望我與駱家人相處好的,而今何必為此事鬧得不愉快?寶樟不入宮,也可以嫁入好人家啊。”
袁老夫人推開她,怒道:“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麽?寶櫻隻要聽從,便能去東宮做側妃,將來多少好處,你難道不清楚?”
聲音漸漸有高低起伏,袁端義眉頭略擰,笑著與駱昀道:“正巧得了幾幅字畫,你慧眼如炬,不凡給我瞧瞧。”
要拉著他離開上房。
駱昀站起來,沒有跟他去,而是徑直走去了內室。
不顧丫環阻攔,一撩開簾子,隻見袁氏竟跪在地上,而袁老夫人端坐著,威嚴不可侵犯。
隻是傳個意思,怎麽就這幅場景?
見到女婿進來,袁老夫人麵色微動,淡淡與袁氏道:“你這孩子,還不起來好好說話,動不動就下跪,別人當我怎麽苛待你呢。”
袁氏好似被針紮了下,滿臉通紅的起來。
駱昀目光在二人之間停留片刻,與袁老夫人道:“寶樟不去宮裏,是我的意思,還請嶽母大人莫再提了。”
“青嵐……”袁端義開口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若是誤會,我在此道歉,若不是,還請嶽母知曉,駱家的兒女,需得我駱家人做主。”駱昀直視著袁老夫人,“也請將此話告知嶽父,寶樟真入宮,不管將來是福是禍,都與旁人無關。”
袁老夫人臉色一變。
駱寶樟往後真得了富貴,駱昀的意思是,絕不會照拂袁家。
那麽,去了還有何意義?
為這事兒,毀了兩家情誼,還得不到好處。
袁老夫人瞬時又笑了:“自然,我也隻是關心寶樟,你們既有好去處,我又何必操心呢。”
他一進來,三言兩語就解決了。
袁氏抬眼看向他。
外麵草木蔥蘢,內室略暗,他站在老夫人麵前,身體挺拔,並沒有絲毫的委曲求全,她心想,原來他在外麵是這樣的,大抵在湖州拒絕江大人,隻怕也是這等態度,若自己有他一半的勇氣該多好?
二人在袁家又待了會兒方才離去。
坐回車廂裏,駱昀冷著臉道:“隻是一樁小事,何須跪下來?”
她是他的妻子,在他眼裏,莫名其妙的下跪總是有損顏麵,弄得好似他駱家怎麽依靠袁家。
袁氏輕聲道:“是妾身不對。”
比起他的傲然,她委實像可憐的小蟲子,丟了他的臉麵。
馬車安靜的往前行駛著。
她再也沒有發出聲音,然而半響,隻見一滴眼淚從上麵落下來,滴在她裙衫上。
也不知怎麽突然就那麽喜歡哭了?在以前,她從不這樣,駱昀忽地想起王氏,當初第一眼見到她就被她驚豔,非她不娶,進門之後,才發現是個嬌嬌女,被王家寵壞了,一說就掉金豆子,但袁氏不是如此,能幹果斷,他把家交給她,很少有費心的時候。
可自從來到京都,她便好像總有心事。
是因為袁老夫人?
他道:“你母親莫非真苛待你?”
當初見到袁氏,她也是一身光鮮,他還以為袁老夫人對袁氏不錯呢,畢竟一個庶女,還能好好打扮,將她嫁入駱家。
提起傷心事,袁氏這回再忍不住,趴在他膝頭大哭起來。
看來真被欺負了,難怪一直拖著沒膽子去跟袁老夫人說,就算說了,還得跪下來,駱昀手指落在她發間,淡淡道:“你如今又不是袁家姑娘,怕什麽呢?你好歹也是四品夫人了。”
袁氏抽噎著道:“我怕連累你。”
“在你眼裏,我真是靠嶽父的人?”駱昀嗤笑一聲,“便是沒有你袁家,我不調至京都,也會調去別處,便不信沒有升遷的一日。再者,便是靠著你袁家,便定然會步步高升?天有不測風雲,誰也講不好將來的事情,想這麽多作甚?若事事順從別人,叫自己難過,還不如回家種田。”
這話聽得袁氏破涕為笑,也是她第一次聽到他的心聲,抬起頭道:“你說真的?可我不信你真肯放棄做官。”
淚珠掛在臉上,眉眼卻是彎彎的,他瞧著她像個小花貓兒,在這瞬間竟有些少女般的可愛,不由從袖中拿出帕子給她擦一擦:“隻是這樣說,不到那一步,自然不肯放。不過你母親,著實有些過分。”
袁氏對袁老夫人隻有害怕,沒有情誼,因自小就被她打壓著長大,從不敢說一句壞話的,而今聽駱昀這般說,心裏有些微妙的歡喜,卻並不曾接話。
“往後你再見到她,若有任何無理的要求,都不必理會。”駱昀道,“你是正經官夫人,莫輕易折腰。”
他渾身剛硬的男兒氣,袁氏臉頰微微發紅,將臉靠在他懷裏,這些年,好似第一次這樣安心,她輕聲道:“好。”
回到府裏,因哭過,眼睛尚且紅紅的,二人進去,路上遇到駱寶櫻與駱寶珠,姐妹兩個在園子裏蕩秋千,駱寶珠坐在上頭,駱寶櫻給她推,不時的發出歡笑聲。
怕被女兒發現,袁氏忙又擦眼睛,駱寶珠奔過來:“爹爹,娘,你們回來了呀,我等著跟你們一起吃飯呢!”
駱寶珠矮,袁氏低下頭與她說話,豈料一陣天旋地轉,竟差些暈倒,駱昀扶住她,連忙使人去請大夫。
駱寶珠急得哭了,駱寶櫻安撫她道:“莫怕,定是最近忙母親累了,休息幾日就會好的。”
“真的?”駱寶珠揉著眼睛,“你別糊弄我。”
“那你可見過娘生病?”
袁氏的身體一向不錯,還真沒怎麽生過病,駱寶珠答不上來。
駱寶櫻笑道:“這不就結了?”
二人正說著,聽見裏頭大夫的聲音:“恭喜大人,夫人這是有喜了!”
一時老太太都親自過來,拉著袁氏的手問長問短,畢竟就駱昀一個獨子,袁氏要能多生幾個,對駱家隻有好處,這才是開枝散葉嘛!
今日駱元昭,駱元玨也在,與四位姑娘都去恭賀。
出來時,駱寶櫻輕聲與哥哥道:“也不知是男是女呢,不過母親看著極是歡喜,或者是個兒子。”
見她神色有些複雜,駱元昭捏捏她的臉:“小姑娘想這麽多,便是兒子又如何?我過兩年考上舉人,不用靠家裏,等到以後像父親那樣,更是不用擔心了。”他看著妹妹越來越出色的容貌,在這時節比桃花還好看,不由挑眉,“倒是你,而今在京都漸有名聲,連書院裏都有人同我相問,我隻說妹妹尚小,不曾搭理。你記得,以後去到外麵多注意些。
也不知什麽人,竟打妹妹的主意,才幾歲呢!
不過過完年便十二了,等到十三四歲,也可留意。
駱寶櫻見他沉思,突地打他一下:“還說我想得多,哥哥你又在想什麽?”
“想著怎麽把你嫁出去。”駱元昭笑。
駱寶櫻紅著臉又拍打他。
時間一晃而過,四月終於到了,而駱寶櫻也等來了期盼已久,來自劉家的請帖。
瞧著手中帶有清淡花香,淺紅色的帖子,劉瑩兩個字仿若朱砂般刺眼,駱寶櫻嘴角緊抿,這回,她一定得弄個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