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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家的廚子手藝非凡,將點心做得比京都有名的鋪子還要可口,姑娘們邊吃邊誇。

    賀芝華笑道:“如今可不能隻說我是小饞貓了,瞧瞧她們也都喜歡吃。”

    陳婉抿嘴一笑:“那是因為你們都是江南口味,不然可不慣的。”

    那倒是,賀家本來便是在江南的,而駱家吧,祖籍鄠縣,後來駱昀做了官,多在湖州一帶任職,駱家人都是南方口味,這點心又甜又糯,確實讓人想起家鄉的味道了。

    姑娘們都覺得陳婉說得對,連連點頭。

    稍後,駱寶櫻等人穿上騎射服,一起去賀家的後院。

    那是一處算不得大的空地,但比起自家那逼仄的地方,委實寬闊多了,駱寶珠看著羨慕,等見到下人們牽著三匹馬兒過來的時候,更是瞪圓了眼睛,叫道:“好漂亮的小馬兒!”

    不是那種高頭大馬,而是適合姑娘們騎得小種馬,不過隻得兩匹,都是赤色,另外一匹卻是駿馬,走過來時搖著馬尾巴,銅鈴般的眼睛看著大,卻很溫柔。

    見小姑娘興奮,賀芝華笑道:“哥哥要我學馬,專程買的,但隻買了兩匹,因那時我還未與表姐說,不過駱三姑娘會騎馬,想必騎那匹難不倒吧?”

    “當然。”比起小馬,駱寶櫻更喜歡大馬的風采,那是正中下懷。

    姑娘們都圍著馬看來看去,唯獨駱寶樟不喜歡,她實在不明白好好的女兒家為何要學騎馬,她怕這些很大的動物,隻覺得騎上去,若是摔下來定然會疼得很,又不是沒有馬車坐,她縮著袖子,站在最遠的地方。

    看來駱家也有膽小的,賀芝華瞧她一眼,知道她是庶女,並沒有太大的心思搭理,與駱寶櫻打趣:“還請夫子教課吧。”

    幾位姑娘都笑起來。

    駱寶珠眼饞,好想跟著學,騎騎那可愛的小馬兒,隻可惜在別人家裏她不能胡亂撒嬌,臨走前娘親就叮囑不能失禮的,她不好給能幹的三姐拖後腿,便與駱寶棠一起退到後方,坐在石椅上看著她們學。

    其實騎馬並不難,但凡有人指導又有膽子,沒有人學不會,但要騎得好,或者在賽馬中取得好成績,那是難上加難,那日若沒有飛雪,與她多少年的默契,就憑駱寶櫻一個,要奪魁首絕不可能。

    她把手搭在駿馬的馬背上,少不得想起曾經陪伴自己的馬兒,但很快就把思緒拉回來,給那二人做了標準的上馬動作。

    利落,灑脫,小姑娘兩條長腿一蹬一跨,瞬時就坐在了馬背上。

    賀芝華心想,這看著容易,當下就要學,結果腿一拉,腿根處就一陣酸痛,她雖活潑,但畢竟是千金小姐,平日裏走路注意姿態,幾不會有這種動作,那一跨,疼得她齜牙咧嘴。

    陳婉笑起來,指著她道:“瞧瞧你,總是這樣心急!三姑娘還沒有說完呢,你就急著上來。”

    “沒騎過馬的,不能急進,這動作可在原地多做幾次,等到適應了再上馬。”駱寶櫻身姿挺拔,立在她們麵前,語調平靜又不失嚴肅,儼然是個夫子的模樣,賀芝華終於知道自家哥哥為何喜歡她了。

    這姑娘是做什麽像什麽,學什麽精通什麽,這樣的人,世上能有幾個呢?且又不恃才傲物,剛才眾位姑娘說話,沒見她看不起誰,不像京都有些仗著有才華的,那下頜恨不得抬到天上,她的舉動就很得體,這種得體反倒更能顯出她的優點。

    二人照著做起來,沒多久便能上馬了。

    看她們三人一人一匹馬,在園子裏慢慢的走著,駱寶樟搖著紈扇與駱寶棠輕聲道:“唐夫人好似許久不來了,你可知為何?”

    駱寶棠臉色便有些僵。

    那日唐夫人來,正好嘉兒生病,惹得老太太疑神疑鬼,覺得晦氣,這才不願了,可駱寶棠沒有這樣想,她甚至有些遺憾。因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沒有容貌,沒有才華,除得學了一身規矩,沒有拿得出手的,若是唐公子真願意娶她,她根本不可能拒絕。

    結果就出了這事兒。

    可能真是天意罷,大抵她這種人,注定就不能嫁個好人家。

    她一字不答。

    駱寶樟見她真沉得住氣,撇嘴道:“我是關心你,若你覺得好,就該自個兒與祖母說。哎,要說原先,你不也挺會討好祖母嗎,祖母也喜歡你,怎麽三妹來了,你就蔫吧了?”

    駱寶棠生怕被人聽見,忙道:“你別胡說,三妹她驚才絕豔,我哪裏比得上。”

    以前她是存心刻意陪著老太太,不止為自己,也為玉扇,可駱寶櫻樣樣都比她出彩,她怎麽比得過?自然就不比了,駱寶棠雖不聰明,卻天生可進可退,善於容忍,隻像駱寶樟那樣渾身帶著刺的人,哪裏會理解,故而二人雖是庶女,話卻從來說不到一處去。

    見駱寶珠就在旁邊,駱寶樟不好多說,壓低聲音道:“咱們一個命,怎麽也算在一條船上的。”

    駱寶棠抿了抿嘴。

    二人說話間,隻聽前頭“砰”的一聲,也不知怎麽了,陳婉的馬兒受驚般突然飛跑,她沒有經驗,立時就從馬背上滾了下來,四周的下人們發出驚呼聲,一溜煙的圍上去。

    駱寶櫻嚇一跳,也跟著過來。

    “表姐,你怎麽了!”賀芝華看見躺在地上的表姐,急得眼睛都紅了,拉住陳婉的胳膊道,“你怎麽好好的摔了,摔到哪裏了?你快些說話啊。”

    “我,我沒事兒。”陳婉苦笑,“到底不會騎,這番也算……”話說到一半,看著駱寶櫻,“三姑娘你莫擔心,這不關你的事,是我自己不好,沒控製住它才會……”她眉頭皺起,顯然在忍受著痛苦。

    賀芝華心裏有些怪駱寶櫻,因駱寶櫻說這類馬乖巧,尋常不會疾馳,可現在不就害了表姐了?但說到底,是哥哥叫她請駱寶櫻來的,怎麽也不能把這錯算在駱寶櫻的頭上,畢竟誰也不想,她叫丫環扶著陳婉去閨房,又命婆子立刻去請大夫。

    駱寶櫻頗是愧疚:“我該當跟在陳姑娘後麵。”

    “算了,誰也猜不到。”賀芝華擠出一絲笑,哥哥喜歡的姑娘,怎麽也得給麵子,“我就好好的,許是表姐運氣不好吧。不過出了這事兒,卻不好再招待你們,我得去看看表姐。”

    這是人之常情,她們不好再留在賀家,當下便告辭走了。

    到得家中,駱寶櫻仍有些悶悶不樂。

    第一次教人騎術,竟然就出了錯,可見自己做事不夠周全,要是再小心些盯著那兩個人,未必會出事,畢竟憑她的騎術立時追上去,或許能拉住那匹小馬,陳婉也就不會掉下來了。

    聽到前方又是一聲歎息,駱寶樟原本不想理會,可她性子就是直,哼了哼道:“也是個傻子,怎麽不想想賀姑娘沒有摔,偏陳姑娘摔了呢?要我說,其中定然有詐,許是她故意的。”

    駱寶珠聽得一驚:“陳姑娘為為何要故意啊?”她正替三姐難受,好好的被人請去教騎術,結果教成這樣,可三姐那麽厲害,原本肯定能教好的,故而聽見駱寶樟開口,她難得的接話,歪著腦袋道,“你的意思是,不是三姐沒教好,是陳姑娘沒有好好學?”

    “這也難說。”駱寶樟數次被駱寶櫻刺,心裏哪裏沒有怨,說話又模棱兩可。

    駱寶櫻挑眉:“你倒是將人看的壞。”

    駱寶樟冷笑起來:“看的好難道就好了?”

    真要如此,她的婚事不會如此艱難。

    迎著陽光,她一雙眸子清澈冷冽,像是山頂的冰雪一樣,滿載著對這世界的怨憤,駱寶櫻怔了怔,忽地想起劉瑩,她原先也是將劉瑩看得很好,可到頭來,卻害死了自己。

    人心難測,有時候還真不好辨別。

    她嘴角翹了翹:“也是,剛才是我失言,大姐那話,我會放在心裏。”

    突然又好像溫順的貓一樣,駱寶樟微微張大嘴,才想起她好久沒有叫自己大姐了,她總是不屑於她,不屑於理會她,她說的任何話,都會被駱寶櫻扔在一邊,根本也不會聽進去。

    可她剛才說,放在心裏,意思是相信她。

    那一刻,駱寶樟竟有些欣喜,可仍撇著嘴道:“信不信隨你,我隻是看慣了這些名門貴女的做派,說得好似光明正大,可內地還不知多齷蹉呢。”

    這話駱寶櫻又不讚同了。

    她可不一樣!

    她沒有再說話,往前走了。

    駱寶珠追上去拉住她的手搖一搖:“三姐,剛才大姐說得是真的嗎?”

    “還不知。”駱寶櫻看著她,認真道,“珠珠,這世上人心最是難猜,有時候好,有時候壞,咱們需要時間才知道到底是好是壞。”

    這話駱寶珠有些聽不懂,可好壞還是知道的,說道:“如果是壞人,咱們就不理她。”

    “對。”駱寶櫻揉揉她腦袋。

    見到四個孫女兒這麽早就回來了,老太太奇怪:“教好了?騎馬這麽簡單呀?”

    “沒有。”駱寶珠蹬蹬蹬跑上去,直走到老太太身邊才道,“是陳姑娘笨不會騎馬,從馬背上摔下來了,賀姑娘去請大夫給她看,咱們就不好再待在那裏,這才回來的。”

    小姑娘維護她,把錯誤都推到陳婉身上,駱寶櫻抿嘴一笑。

    老太太哎喲一聲:“我就說要小心啊,果然還是出事了。這陳姑娘……不對,賀家怎麽有陳姑娘?”

    “是賀姑娘的表姐。”

    老太太眉頭皺了皺,使人把袁氏請來。

    袁氏一聽,也有些為難,思忖片刻道:“珠珠說是陳姑娘沒學好,不過你既然去教人家,總得擔一分責,我看,咱們改日去拜見下陳夫人,也還不知陳姑娘傷得可重。”她心裏擔心,若是傷得重,到底與駱寶櫻有關,人情上,是得去看看的。

    駱寶櫻答應一聲。

    不料過得一日,她們還未去,賀琛先來了。

    藍翎把話學給駱寶櫻聽,說賀琛一見到老太太,就把錯全攬在自己身上,怪他沒買到好馬,叫陳婉被馬傷了,還請老太太別責罰駱寶櫻,裏裏外外都在幫著她,駱寶櫻聽著,看著窗台上那盆“雲紫”,嘴角微微彎了起來。

    藍翎道:“還說陳姑娘傷不重,隻是崴到腳,他已經去陳家道歉過了。”她抿嘴笑,那日在賀家,哪裏看不出來賀琛對自家姑娘的心意,隻沒想到他做事那麽細致,什麽都考慮好了。

    姑娘可真有福氣啊!

    那麽小就遇到一個如意郎君了。

    她問:“姑娘可要出去?”

    駱寶櫻搖搖頭,出去做什麽,難道去見賀琛?可她才十二歲啊,她當然不是真的小姑娘,可就算是,十二歲也很懂事了,不會不明白少年的心思,可她現在還小,能怎麽樣呢?而且她也不確定自己的心意,畢竟賀琛比當年的她要小,雖然為人不錯,生得俊俏,家世也好,她這身份算是高攀,可男女之間的關係,實在不好那麽早便做決定的。

    不過就算賀琛去道歉,袁氏過得幾日還是與駱寶櫻去了陳家一回,陳夫人看她們有誠意,且女兒傷得不重,自然是不曾怪罪。

    四月一過,很快便到端午。

    老太太一大早起來,念著衛老夫人,遂領著孫子孫女兒,並帶著許多的粽子去往衛家。

    衛老夫人笑得合不攏嘴:“你這是要撐著我了,咱們家也有粽子,你還帶來!”出手卻大方,瞧見駱元昭幾個,立時就把紅包送了出去,“寶櫻幾個我常見,倒是你跟元玨,難得回來。”

    駱元昭躬身雙手接下:“一來還收您的東西,實在有些可恥。”

    眾人都發出笑聲。

    “待在書院,學會油嘴滑舌了。”駱寶櫻私下偷偷捏哥哥的手,“以後可不許這樣。”

    “不過為逗姨祖母笑。”妹妹力氣小,他一點兒不覺得疼,笑著看她,“越看你越覺得你高,我不在,你到底一天吃幾碗飯?”

    駱寶櫻噗嗤一聲:“還說!”

    駱元昭道:“是真高了,你看,竟然到我肩膀了。”

    為了長高,駱寶櫻當然是不擇手段的,能吃就吃,那個頭在同齡人中鶴立雞群,她揚著下頜道:“那是當然,我以後還要更高呢。”

    見她這得意勁兒,駱元昭捏了捏她鼻子,笑道:“我這次回來,在家多待幾日,你想去哪裏玩,哥哥帶你去。”

    “好!”駱寶櫻笑著點頭。

    姐弟兩個很是親昵,駱寶棠瞅一眼,去看駱元玨,明明他們也是親姐弟,可駱元玨一點不像駱元昭,他生性淡漠,好似對誰也不關心,除了念書,想到這裏,她落寞的垂下眼皮子。

    衛老夫人與老太太說話,他們年輕人便說好要去白河遊玩了,衛琅此時才來,與眾位見禮後,輪到駱寶櫻,兩人目光一對視,都想起上回在小巷子裏的事情。

    衛琅是好意,駱寶櫻雖然因以前的事情惱過他,可也不是不分對錯,不領情不代表她不知好歹,她笑眯眯的叫他三表哥。

    初夏的季節,小姑娘穿了件鵝黃色折枝玉蘭花的薄綢春衫,頭發梳成花苞,與駱寶珠一個樣,隻首飾不同,她戴著素銀的珠花,耳朵上亦是銀珠,如同閃耀著月華般,清雅動人,並沒有尋常人戴銀飾的寒酸。

    盈盈一笑,又好似與他多親密,可事實上,不到半刻鍾,讓她翻臉她就能翻臉。

    衛琅冷淡應了聲,撇過頭去。

    相比以往的反應,很明顯有些差別。

    駱寶櫻微微一怔,隨即明白了,他在怪她。怪她那日沒聽他的,偏要去宮裏,可她要去見大姑姑的,如何願意放棄那次機會?再說了,她也沒有要他幫她,真個兒小氣!

    她哼了聲,拉著哥哥的袖子走了。

    完全沒有要與他道歉,或者謝謝的意思。

    衛琅看著她的背影,突然之間有種衝動,想將她一把拽過來,想揪住她,問問她到底有沒有良心。

    可前麵的小姑娘絲毫沒有察覺,歡快的一手拉著駱寶珠,坐到了馬車上,到得白河,又歡快得下來,高高興興的走到遊船,他們衛家的遊船上,倚著欄杆觀賞風景。河風吹起她的裙角,漂亮的好像一幅畫。

    “今兒咱們去遠一些,總是看龍舟都看膩了。”衛菡走到駱寶櫻身邊,親熱的道,“去東邊,聽聞今年荷花開得早,已經有一大片了。”

    時隔幾年,駱寶櫻早不是當初那個才從湖州來的小姑娘,她已然在京都揚名。

    衛菡的態度也更好了。

    駱寶櫻笑著點點頭。

    衛菡又與其他人商量,眾人都道好,遊船便往東邊而去,豈料將將沒走多遠,後方有隻遊船快速的追了上來,華榛爽朗的聲音在甲板上響起:“衛三哥,你們要去哪裏?不看龍舟賽了?”

    因是熟人,下人們在兩船之間放下木橋。

    華榛剛要踏上去,衛琅瞧見他身後還跟著羅天馳,賀琛,卻是叫下人將木橋收起,淡淡道:“船上有幾位妹妹,你們外男恐不便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