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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陽光大好,駱寶珠坐在窗前,在宣紙了又寫了十來遍毛筆字,得意洋洋得拿過大丫環秋羅看。
在女夫子,駱寶櫻的雙重指點下,姑娘的書法那是突飛猛進,從原先潦草敷衍,到現在的端正秀麗,若不是親眼所見,還真不相信呢,秋羅笑道:“姑娘這字在家裏肯定能排第二了!”
第一當然是三姐,駱寶珠很是滿足,歪頭道:“那我把這拿給爹爹看,爹爹會給我買小馬嗎?”
父親回家之後,她就去顯擺過,誰料父親嫌棄,說還還夠,讓她拿出更好的字。
這不十來天,她都在書房埋頭練字。
秋羅沉吟片刻:“奴婢委實沒法定論,還得請三姑娘看過才行。”
駱寶珠想想也對,便起身往隔壁。
她們姐妹就住在西跨院,兩人之間不過隔了個天井,一個在跨院正房,一個在東廂房。駱寶櫻是姐姐,住在正房,這會兒正當閑著,叫藍翎把那盆雲紫搬到廊下,她蹲下來,瞧瞧有沒有生蟲子。
這些花兒平日裏還好,但凡記得澆水施肥,便沒什麽事,就怕生病生蟲。
故而駱寶珠一來就隻瞧見她的背影,那裙擺拖在地上,掃到了泥。
她幾步上去,嗔笑道:“三姐,你在作甚呢?裙子都髒了!”
駱寶櫻也沒回頭:“在看花,你怎麽來了?”
駱寶珠探頭一看,原是賀公子送的牡丹花,她腦海裏立時就想起母親與她說得話,三姐如今在京都聞名,惹得多少公子傾慕,前幾日就有不少來提親的,叫她好好跟三姐學學。可她怎麽比得上呀?她盯著駱寶櫻的側臉,那眉,那眼睛,那鼻子,就跟畫出來的一樣好看,光這臉她都不想比,更別提琴藝書畫了。
她花一輩子學也及不上。
如今她隻要匹小馬就夠了,駱寶珠嘻嘻一笑:“三姐,我才寫了字,你給我看看,父親可會滿意了?”
“等會兒,先放著吧。”駱寶櫻道。
駱寶珠就將宣紙放在裏頭。
府邸小,她們姐妹都沒有單獨的書房,在客堂窗邊置一張書案,又打了一排書架,放上幾卷書就充當書房了。不過三姐這裏收拾的很好,筆墨紙硯擺得整整齊齊,案上的青玉花插裏,有蕙芷,金雀,剪得高低錯落,別有一番美感。
肯定是出自三姐之手,她以前沒發現,如今越發覺得三姐很是雅致,小小一個地方也透著濃濃的書卷氣,讓人覺得好似在大家閨秀的閨閣裏呢。
駱寶櫻過得會兒才起身,拍去手上的泥,又淨了手過來,拿起那宣紙看。
瞬時,那臉就十分嚴肅。
駱寶珠站在旁邊,有種好像被夫子審視的忐忑。
幸好,三姐很快就綻放出了笑容,將剛才的冰雪拂去,如一江春水,融化了她的心,她歡悅道:“是不是行了?”
“嗯。”駱寶櫻誇讚道,“寫得很好,這回爹爹定然會準許的。”
駱寶珠跳起來,拉住她:“走,咱們現在就去給爹爹看。”
兩姐妹好像兩隻小鳥,嘰嘰喳喳,從路上一直鬧到東跨院,駱昀在看卷宗,聽聞女兒來了,隨手一合看向門外,隻見光亮裏,駱寶珠風一樣跑進來,早沒個姑娘的規矩了,興奮的舉著宣紙道:“爹爹,爹爹,我寫好了!”
駱寶櫻則慢條斯理跟在後麵。
都是他的血脈,可兩個人的性子完全不同。
駱昀露出笑容,接過駱寶珠的宣紙。
小姑娘顯然是下了一番功夫,再不是那個隻知道吃喝玩樂的女兒,他頗是欣慰,笑著道:“買了小馬之後也不能光顧著與它玩,還得好好學。”
那是答應了,駱寶珠歡呼起來,又叫道:“爹爹,咱們今天就去買,好不好?”
這事兒駱昀倒有些為難,他去河南許久,雖是憑了巡按的身份,然回來還是做都察院的左都禦史,積攢了不少事情。故而趁著休沐日,他得好好理一理,明兒衙門便有幾樁事要處理,委實忙不過來。他略是思忖了會兒道:“你兩個哥哥也不在,不過論到挑選馬兒,他們並不精通,不如請你們三表哥帶著去吧,寶櫻,你的騎術也是他教的。”
在駱昀看來,衛琅應該是個不錯的人選。
可駱寶櫻有些不願,她的秀眉立時擰了擰。
見三姐這態度,駱寶珠大急,伸手拉住她衣袖搖了又搖,滿是哀求。
她雖生得沒有駱寶櫻漂亮,可一雙眼睛又大又圓,好像自小就沒有變過,像對黑葡萄似的。心知她念著那小馬兒已經有一年多了,駱寶櫻到底還是心軟,沒有拒絕,當下無奈的應了一聲。
出來後,駱寶珠眉飛色舞:“我騎射服都已經買好了,三姐,咱們快去找三表哥!”
駱寶櫻歎口氣。
“三姐?”駱寶珠奇怪,“你為何不喜歡三表哥帶咱們去呀?三表哥還教過你寫字呢,還給你捂耳朵……”
放炮仗那次,曾給駱寶珠心裏留下了不小的創傷,她當然還記得那事兒,在她心裏,衛琅對駱寶櫻比對她好得多多了!
駱寶櫻無言以對。
那年她才十一,駱寶樟就說衛琅對她有意思,沒想到被她說中。
他還說她哪裏他都喜歡。
真不要臉!
她暗地裏哼一聲,與駱寶珠解釋:“也沒有不喜歡,隻是三表哥不比父親空閑,要是咱們等會兒去,三表哥正當有事兒,你莫纏著他,知道嗎?又不是今日不買就買不到的。”
駱寶珠連聲答應。
兩人這就去衛家。
心裏希望衛琅沒有空,可誰想到才使人通報沒一會兒,金盞就笑著過來:“公子請兩位姑娘去書房一談。”
已經許久沒有來這裏,走在清幽的小徑,駱寶櫻想起才搬來衛家時,她每隔幾日都要到這兒見衛琅,他指點幾句,便讓她坐在書案前寫字。他偶爾站在後麵,偶爾會拿卷書坐在庭院,她抬起頭,透過窗子總能看見他俊美的臉,優雅的身姿。
她那時候真的恨他,或者說恨有些過分,可真的討厭,埋怨他沒有為自己傷心,但現在,這種情緒已然淡了,若不是他說喜歡她,也許她會慢慢想不起來。
屋簷下的畫眉鳥也還在,發出清脆的叫聲。
她踩到台階上,見到衛琅正站在門口,穿著月白色的春衫,沉靜淡雅,一如她曾經傾慕的人。
駱寶珠已經跳著跑上去:“三表哥,你今兒能帶咱們去買馬嗎?”
見到小姑娘活潑的樣子,衛琅想起那時的駱寶櫻,他笑著道:“買馬要去馬市,在城外有一處……”眼睛落在駱寶櫻身上,他笑容越發的深,“不過怎麽會想到來找我?”
難道駱寶櫻突然想明白了?
見他那樣子,駱寶櫻挑眉道:“是父親要咱們請三表哥的。”
四目相接,她眸色好似海水,取笑,無奈,欲說還休。
衛琅心裏有些失望,可麵色並沒有變,套上一件淺藍紗袍道:“現在就走吧。”
三人出去,姐妹倆換了騎射服坐馬車,他騎馬。
在大梁,或者說不管哪個朝代,馬匹都是極為重要的物資,前朝本朝都在邊疆設立馬市,與少數民族交易馬匹,得來的馬兒再行運往各大縣城,比如京都,此地的馬匹就是從那些邊疆地區的馬市運來的。
乍一看到許多的馬兒,駱寶珠眼睛都瞪圓了,一撒腿就要跑過去看,駱寶櫻抓住她道:“別急,都還沒與馬主說呢,你知道小馬在哪兒?你這番做派,要被娘看見,早被訓了。”
駱寶珠笑眯眯:“這不娘不在嗎?”又催衛琅,“三表哥,快些替咱們問啊。”
不等衛琅前去,聽聞左中允大人來了,那馬主親自就迎上來,笑道:“衛大人,不知可有小人效勞的?”邊說邊看向他身邊兩位姑娘,隻見都穿戴精細,其中一位更是初露風華,一副貴小姐氣派,當下便知也是官宦之家的,忙垂頭不敢看。
“我兩位表妹想買一匹小種馬,你這兒可有合適的?”衛琅詢問。
馬主忙道:“當然有,保管與衛大人的坐騎一般優良,不過既是姑娘騎,許是性子要好。”他想一想,擺手道,“請跟小人這邊來。”
三人隨他前去,豈料沒走幾步,有人過來在馬主耳邊說得幾句,那馬主大喜,有些心猿意馬的要離開,可衛琅不說那衛家家世,單說他本身,也是得太子重用的人,實在不好得罪,馬主便輕聲與那人道:“你去請侯爺稍等會兒。”
話音剛落,有腳步聲傳來,羅天馳已到身後:“你要本侯等?今兒到底……”他看到駱寶櫻等人,露出吃驚的樣子,“這麽巧,原來衛大人與兩位駱姑娘也來馬市了?”
信他才怪,衛琅暗想,定是羅天馳特意過來見駱寶櫻。由不得側頭瞧她一眼,她穿了緊身的騎射服,在少女的嬌媚之中又添了英姿,不過未免太過招搖,目光滑落而下,停在她胸口。那裏曲線起伏,粉色的芙蓉繡在上頭,讓人無端端的臉紅。
雖然他不曾碰過女人,下意識也知曉那裏不同,隻覺心頭一陣跳動,忙移開眼睛。
羅天馳也沒有看駱寶櫻,生怕姐姐生氣,他卻是問駱寶珠:“四姑娘,你們買什麽馬啊?”
十一歲的小姑娘雖然也長大了,但生得嬌嬌小小,混沒有姑娘的氣韻,不容易惹人閑話,駱寶珠一點兒不內向,笑著道:“買小馬,那種長不大的馬兒,可以在家裏騎著玩兒的。”
“小馬有什麽好玩?”羅天馳嫌棄,“要騎就騎大馬,你可記得,你小時候我帶你騎過?”
“嗯,你的馬好漂亮啊,不過咱們家裏小,沒地方跑,再說了,小馬也可愛呀。”
駱寶珠聲音細細的,眼睛彎彎的,羅天馳雖然仍不屑,可最終也沒有反駁了,他笑道:“我家裏馬兒多,論到挑選馬兒,我最是熟悉,要不要我幫你們挑一匹?保管挑到最好的。”
可已經請了三表哥了,駱寶珠猶豫。
看她不答,羅天馳大約也猜到今日衛琅來,就是幫她們挑馬的,當下也不為難她了,灑脫一笑:“走吧,我也要買兩匹馬,咱們一起去。”
要說衛琅比羅天馳大了四歲,以前兩家結親,他隻把他當不懂事的孩子看,因那時羅天馳行事更是幼稚,如今要說為駱寶櫻,他與他計較,三言兩語總爭個長短,也委實太過掉臉,他就不信憑駱寶櫻這清高性子能看上羅天馳?
畢竟連自己,她都還沒有鬆口。
他也不管羅天馳了,有時候堵還不如疏。
四人隨那馬主走到馬場中。
此地空闊,種滿了青草,這等時機正是茂盛的時候,倒也生出一種草原的感覺。時常在京都,雖有樓台亭榭,然陡然瞧見這等情景,眾人的臉上都情不自禁露出歡快的笑容。
馬匹都關在馬廄裏,各種顏色都有。
馬主指一指西邊一處,笑道:“這裏都是小種馬,且性子溫順,姑娘騎了絕不用擔心會摔下來,便是家中小孩兒也能騎。”
想到尚且還小的弟弟,駱寶珠更高興了,以後還可以帶著弟弟騎呢,她忙走過去,隻見小馬兒聚在一處,都不過到胸口那麽高,瞧見她來,都好奇的轉過馬頭,那一雙雙眼睛溫柔和善,令人好想上去抱住它們揉一揉。
“這匹好看,是不是,羅哥哥?”見羅天馳就在身邊,駱寶珠指給他看,“像白雪一樣呢,一點黑都沒有。”
她這哥哥純粹是嘴甜,絲毫不像別的姑娘有別的意圖,羅天馳想起那時帶她騎馬,她時時開朗的笑,知她沒什麽心機,遂仔細瞧一眼道:“還行,不過我覺得左邊那匹更好,就是那脖子上有道紅色的,這種馬性忠,養熟了,你便是趕它都不跑。”
“是嗎?”駱寶珠驚訝。
羅天馳道:“有時候不能光看外表,馬兒跟人一樣,也得看性子。”
駱寶珠若有所思。
見這兩人竟有說有笑,駱寶櫻有些意外,衛琅道:“羅公子說得那馬是不錯,相馬書上說,脖有赤色,不離不棄,可惜生得小,若在沙場上,將軍得此馬,不畏凶險同生共死,足矣。”
竟然沒有反駁他,羅天馳心想,看來衛琅也是有優點的,實事求是。
駱寶櫻見兩人這回總算沒有針鋒相對,心裏鬆了口氣,笑道:“既然都說好,珠珠一會兒試試騎一騎。”她天生也喜歡騎馬,說到這個,眼睛就往旁邊的馬廄上看,那裏跟小種馬不同,都是高大的駿馬。
見她眼饞,衛琅道:“你喜歡去挑一匹,我送給你。”
他比她高很多,低頭瞧著她,眼角生出淺淺的笑意,像滿是漣漪的湖水一*蕩漾開來,輕拂到她臉上。不等駱寶櫻回答,他又道:“不準說不要,沒地方跑馬,便暫時寄放在我那兒,你隨時可以過來騎。”
什麽都被他說了,駱寶櫻怔怔的,半響還是吐出一個字:“不。”
“不準不。”他拉住她過去,“挑吧,不然我給你挑匹醜的,給它取名寶櫻,天天叫它在院子裏跑。”
駱寶櫻嚇傻了。